張昊旻兩眼死死的盯著天授帝,心中暗自感歎,這王道果真無情,他竟然將那些人都給殺了,可真是上演了一出死無對證的好戲。


    不過,雖說這些人都已經死了,但是也並不意味著他們就真的是刺客。


    按照當初他與這些人相遇的情形來看,對方不僅對皇宮的地形宮所極為熟悉,甚至還對宮中盤問的門道駕熟就輕。


    更何況,若真是一群亡命之徒的刺客,那他們為什麽要潛進皇宮裏來殺自己呢?


    這皇宮內的防衛森嚴,那可是眾所周知的事情,這些家夥何苦要費九牛二虎之力的潛進皇宮裏來,不刺殺天授帝卻刺殺自己呢?


    所以張昊旻有理由相信,這些人根本就不是什麽刺客,他們就是這皇宮中的金甲衛所假扮的,而穿夜行衣也是為了之後好借刺客之名擺脫嫌疑。


    至於他們此舉的目的,恐怕也不隻是殺了自己那麽簡單,背後應該暗藏玄機。


    唯一讓張昊旻感到困惑不解的是,那個金甲衛統領是怎麽死的?若是這些人都是金甲衛所假扮的,那又會是誰殺的他呢?


    就在他為此感到疑惑費解的時候,先前被他給定住的黃粱“唔唔”的叫了起來。


    張昊旻隨即向黃粱看去,顯然這個家夥是知道些東西,不過他此時全身都被天地元氣給包裹了起來,這讓張昊旻有些不明就裏。


    “喲嗬,這家夥倒是還挺會玩的,竟然給自己弄了這麽一套元氣護甲。”


    這話,張昊旻這是在心裏自我調侃而已,並沒有說出來,但是卻讓浩渺劍魂給聽了去,不免非常疑惑的問道。


    “這不是你給他弄得嘛。”


    “我給他弄得?快得了吧,我才隻不過能控製一點元氣而已,這麽多根本不可能。”


    “那他還沒有成仙,又是怎麽可以運用元氣罩的?”


    浩渺劍魂這麽一說,張昊旻不免一愣,仔細一尋思,好像確實是這麽個道理。


    雖然在突破歸虛境之後,可以通過一定的法訣來短暫控製天地元氣的變化,從而施展出不同的術法。


    但是這元氣罩畢竟是仙術,可不是通過某種法訣便能施展出來的。


    更何況,通過法訣所控製的天地元氣是短暫的,那黃粱保持這個架勢可是已經很久了,若是想要維持住這身元氣護甲,對心神的消耗會相當之大。


    “難不成這真的是我弄得?可是。”


    “可是什麽?你不要忘了,你現在可是有黃金瞳的。”


    這黃金瞳在先前的時候,浩渺劍魂便已經為張昊旻解釋過了,其乃天地瞳術中至高無上的存在,比關山那雙瞳不知強了多少倍。


    一旦黃金瞳開啟,便會成為天地元氣的主宰,猶如無上神靈一般,可以號令天地元氣為己所用,生殺盡在一念之間。


    而黃金瞳之所以會如此強大,其緣由便是與天地大道有著密切的關係。


    不過,這黃金瞳可是千年都未曾出現了,浩渺劍魂也隻不過是印象裏大體記著有這麽一迴事而已,至於其他的什麽東西便全然不知了。


    它在起初感受到張昊旻出現黃金瞳的時候,還以為這黃金瞳與張昊旻體內的那一絲天源有關係,畢竟天源便是天地大道的根本。


    但是,隨後出現的那位“仙君”卻又讓它頗為疑惑起來,因為這位“仙君”似乎對於這黃金瞳有著駕熟就輕的自然。


    舉止間,不僅沒有絲毫的驚訝,甚至還有一種本該如此的樣子,可謂是意味深長。


    在聽到浩渺劍魂的話後,猛然間,張昊旻這才恍然大悟起來,於是一臉興奮的對浩渺劍魂說道。


    “對啊,我怎麽把這一茬給忘了呢,那我現在該怎麽解開他身上的元氣?”


    “你直接命令元氣就可以了,不過我可要提醒你一句,這家夥畢竟是個聖境,若是你直接將他身上的束縛全解開的話,小心他會對你不利。”


    對於浩渺劍魂的擔心,張昊旻很是同意的點了點頭。


    剛剛碰上了一個還不是聖境的墨刀,他都差點被取了性命,若是真的把一個聖境也逼到那一步,恐怕還真就不好辦了。


    “說話。”


    隨著張昊旻對著黃粱這麽一說,一直摁住黃粱下巴的元氣瞬間消散不見。


    “不是,咦?”


    由於嘴巴突然變得能張開了,一直“唔唔”的黃粱,頓時脫口而出,隨即便不免疑惑起來,他竟然可以說話了,這簡直太讓人欣喜了。


    張昊旻看著一臉興奮的黃粱,問道。


    “不是什麽?”


    “哦,陛下,有件事臣還沒來得及向您匯報。”


    黃粱並沒有迴答張昊旻的問題,反倒是與天授帝說起話來,這讓張昊旻眉頭一皺,若不是想要聽聽這家夥會說些什麽,他定會將這家夥的嘴再給封起來。


    “你說吧。”


    “昨夜在宮中穿夜行服的那些家夥們並不是刺客,他們都是由金甲衛所假扮的。”


    黃粱的這句話讓張昊旻的眉頭不由得一挑,難免多看了這家夥兩眼。


    方才天授帝都已經把話說的那麽清楚了,說那些人都是闖入皇宮的刺客,並不是金甲衛所假扮的,而且還殘忍的殺害了金甲衛的統領。


    結果,這才不過是幾句話的工夫,他的說辭便讓自己人給推翻了。


    單憑這一點,張昊旻的心裏便不免很是滿意,難不成這大安的國師被他獨特的魅力所征服了,所以才會反水天授帝的?


    於是,張昊旻看著天授帝,悠悠的說道。


    “我剛才還想說嘛,這皇宮又豈是什麽人都可以闖進來的?更何況,這從始至終也沒有見到金甲衛的屍體啊。”


    天授帝心中不免一笑,其實黃粱會如此說,這都是他們早就商量好的對策。


    但是為了不讓張昊旻看出來這其中的端倪,天授帝這戲還得繼續演下去,隨即表現的很是難以置信的樣子,佯裝惱怒的說道。


    “你都在胡說些什麽?堂堂皇宮禁衛怎麽可能做出如此荒唐之事?”


    在看到天授帝如此惱怒的樣子後,張昊旻的心裏反倒很是滿意。


    由於這倆人的雙簧演的很好,以至於他根本就沒有看出來他們是串通好的,甚至還向黃粱投去讚許的目光,對天授帝說道。


    “這金甲衛怎麽就不可能了?我看這事就很有可能。”


    天授帝被張昊旻這麽一說,一時不免啞然,隻得惡狠狠的瞪了黃粱一眼。


    對於天授帝這般吃癟的表現,黃粱都不由得暗自豎起大拇指,若不是知道這其中的緣由,他也會被天授帝的演技給騙過去。


    天授帝心中不免暗笑,站在高台上看向黃粱,問道。


    “既然你說這群刺客是由金甲衛所假扮的,那又是誰下令讓他們這麽做的?”


    “迴稟陛下,這下令之人正是金甲衛統領胡廣成。”


    “荒謬,他不是被這些刺客給殺了嗎?他怎麽又會下如此命令?”


    這也幸虧天授帝與黃粱都見識過大風大浪的人,不然就這般裝傻充愣的對話,若是張昊旻來演的話,他還真的很難崩住,非得失聲大笑出來。


    “他並不是被這些辦成刺客的金甲衛所殺的,而是被墨刀所殺。”


    “墨刀?”


    天授帝隨即看了一眼被張昊旻一劍斬殺,早已經死透的墨刀,心裏不免暗自感到可惜,因為在原本的計劃之中,此時應該由墨刀上前解釋的。


    昨晚在胡廣成安排相關任務的時候,天授帝便與墨刀兩人商議好了。


    “他堂堂一位幕衛衛士長,難不成還敢刺殺金甲衛的統領?”


    “據臣所知,胡廣成策劃這一切乃是有意謀反,所以墨刀才會出手將其誅殺。”


    “謀反?”


    天授帝兩眼微眯,麵色陰沉,顯然是一副難以接受的樣子,說道。


    “一派胡言,這廣成與朕相識多年,豈是你可以在這兒挑撥的?信不信朕現在就拔了你的舌頭。”


    張昊旻此時抱著胳膊站在一旁,默默地看著這兩位的爭執,事情發展到這一步,簡直是越來越有意思了,為了能繼續看下去,他不免勸道。


    “哎,你倒是讓人把話說完才好嘛。”


    “那你說,你若是今日說不出個名堂來,縱使你是大安國師,朕也要治罪於你。”


    “啟稟陛下,據臣查實,這胡廣成與傀魔來往甚密,甚至臣懷疑幾日前傀魔襲擾宗門大比的召開儀式,恐怕也是其在背後搗鬼。”


    “懷疑?你一個懷疑就能將金甲衛統領給先斬後奏嗎?”


    天授帝若不是左臂還被固定著,他此時定會指著黃粱的鼻子痛罵一頓。


    這金甲衛的統領,那可是當朝正二品官員,又豈是他們可以先斬後奏的呢?縱使其真的與傀魔有所勾結,那也理應先請示天授帝才行。


    “臣該死,當時情況緊急,陛下又。”


    “朕又怎麽了?”


    “陛下在晚宴上多喝了幾杯,所以臣就私自做主。”


    天授帝在聽到這句話後,猛地從親衛的腰間將劍抽了出來,指著黃粱說道。


    “朕就算是喝的再多,那你也沒有資格私自做主,你是誰,你不過是個國師而已,難不成你還要打算替代朕嗎?”


    “臣惶恐,臣不敢,實屬當時情況太過焦急,臣沒有辦法才。”


    “才?”


    天授帝盛怒的看著黃粱,甚至直接就將手中的劍朝黃粱擲了出去。


    他本以為張昊旻會替黃粱擋下這一劍的,結果張昊旻根本就沒有要出手的打算,依舊老神在在的站在那兒看著這出好戲。


    張昊旻算是看出來了,這說來說去,好像越說越跟天授帝沒有關係。


    起初在聽到黃粱的說辭時,黃粱好像站在他這邊一般,以至於瘋狂打天授帝的臉,但是這轉了一圈之後,反倒給天授帝開脫了。


    這件事繞來繞去,仿佛就像是那死人設計的圈套,而天授帝也是受害者一般。


    話都已經說得這份上了,張昊旻又怎麽沒有看出來,這黃粱其實與天授帝是穿一雙鞋的呢?那他又何必多此一舉去救呢?


    天授帝的這一劍準確無誤的打在了黃粱的肩膀上,卻並沒有傷到黃粱分毫,畢竟他的身上覆裹了一層元氣罩,反倒保護了他。


    “喲,你既然這麽想要殺他,那要不然我來幫幫你?”


    浩渺劍在張昊旻的身邊轉來轉去,顯然是躍躍欲試。


    “陛下,臣確實罪該萬死,但是還望陛下給臣一個機會,讓臣把事情的來龍去脈都講完,到時候您若是還想殺臣,臣再別無他話。”


    “說,今天朕就給你這個解釋的機會。”


    黃粱咽了一口唾沫,這與天授帝對戲實在是壓力太大了,剛剛那一刻,他還真的以為天授帝是準備要殺他呢,嚇得他都不敢說話了。


    “這胡廣成與傀魔暗中勾結,所以才布下了昨晚的局,偷偷抽調心腹假扮刺客,想要趁機對進入夢天閣的張,張少俠下手。”


    “對我下手?他們為什麽偏偏要對我下手呢?”


    張昊旻在聽到黃粱的說辭之後,不免失聲大笑起來,難不成自己還是個香餑餑,所有人都要打他的注意?


    對於張昊旻的問題,黃粱在心裏也早有答案,於是不慌不忙的說道。


    “這夢天閣可謂是一夢天機的地方,在其中睡一覺便可能預測到接下來五年內所發生的事情,想必他們是擔心少俠你所夢見的東西。”


    被黃粱這麽一說,張昊旻的心中不由得一緊,他在夢天閣中的夢還確實與那群墮仙有關係,如此一來,對方確實有理由對他出手。


    隻是他這個夢隻做了半截,並沒有做全乎,不然說不準真的能被他夢到解決的辦法。


    “那你的意思是說,他們準備殺我滅口是因為害怕我做的夢會威脅到他們?”


    “正是如此,不然那幫墜子也不會在昨夜秘密潛入到建安城中。”


    張昊旻不由得深思起來,因為黃粱的說辭似乎也有那麽一點道理,這夢天閣對於即將入侵各國的異族確實有一定的威脅。


    但是他敏銳的覺得這件事並沒有黃粱所說的那麽簡單,定有蹊蹺之處。


    “既然他們如此大張旗鼓的前來殺我,那為什麽還要穿上夜行服呢,這豈不是多此一舉嗎?”


    若是那胡廣成真的是傀魔的人,那他又為何還要讓人假扮潛入皇宮中的刺客呢?


    眾所周知,在這皇宮之內,金甲衛自然更最能掩人耳目的,他們完全可以借此讓他放鬆戒備,從而堂而皇之的接近他,並殺了他。


    而且如此一來,他們還可以就此嫁禍給天授帝他們,從而引發更大的連鎖反應。


    仔細想來想去,張昊旻總是想不明白這一點,穿上夜行衣不僅容易暴露他們的目的,甚至還會引起自己的警惕,完全就是得不償失。


    “這,這恐怕是另有打算。”


    對於張昊旻的疑惑,黃粱也頗有為難,一時間不知該如何解釋才好。


    當初讓金甲衛穿上夜行服,就是為了洗清關係、擺脫嫌疑,結果如今反倒是弄巧成拙,讓人更加惹人懷疑起來。


    張昊旻步步緊逼,他似乎發現了事情的突破口,於是問道。


    “另有打算?那他們會另有什麽打算?”


    “依朕來看,他們此舉恐怕是為了挑撥朝廷與各宗門的關係。”


    聽到天授帝的話後,黃粱心裏不由得鬆了一口氣,這關鍵時刻還得需要天授帝親自出馬才行,他距離天授帝的段位還差的遠呢。


    “挑撥?”


    “正是,一旦你死在了皇宮之中,那朝廷與各宗門之間的關係將會劍拔弩張,不說別的,單就葉聖人的脾氣,恐怕便不會善罷甘休吧。”


    張昊旻在心裏仔細一想,還真就是這麽一迴事,雖然如今老爺子的脾氣已經收斂好多,但是論起護短的本事來,除了邱宮守恐怕便是他了。


    “這天下大亂對於那群狗東西來說,確實是個不錯的時機,但是他們若真要如此的話,那為何不直接穿著金甲衛的服飾呢?”


    “他們不穿金甲衛的服飾,這才是他們的高明之處。”


    天授帝的眼睛一亮,似乎很是欣賞對方的策略一般,點頭繼續說道。


    “他們此舉恐怕並不一定是要殺你,甚至還很有可能會故意讓你逃脫,從而營造出一種是朕要遣人秘密誅殺你一般。


    若是你一旦從皇宮中逃了出去,那麽你一定會認定是朕命他們來殺你的。”


    張昊旻點了點頭,這一點確實如同天授帝所說的一般,直到此刻他也認定是天授帝派的那群家夥想要將他圍殺在夢天閣。


    “隻要你認定是朕派人要殺你的話,那勢必在你逃出去後,你會與在聖賢居內的宗門有所聯係,以此來引發雙方的矛盾。”


    天授帝順著這個思路繼續往下說道。


    “雙方之間的矛盾一旦引發,那想必他們一定會有下一步機會,從而來推動事情往不可逆的方向上發展,以此引發更激烈的衝突。”


    天授帝的分析戛然而止,畢竟說到這裏,剩下的一切便也就不言而喻了。


    雙方一旦爆發出強烈的衝突,到時候,整個大安國勢必會一片混亂,便給了墮仙可乘之機,從而為將來的入侵打下良好的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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