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東升西落,在歡聲笑語的打鬧聲中,時光總是趁機多跑幾步,不覺便已至深秋。


    一陣穿堂的秋風吹過,催黃了滿樹的葉,摘下三兩,放在空中任由其翩翩飄落。


    張昊旻坐在窗前,望向不知何時如此疏遠地麵的雲,輕聲的歎了一口氣,將手中的書緩緩合上。


    書中的內容通俗易懂,雖然盡是繁體字,但讀起來並不感到吃力,隻是看完書的張昊旻卻凝眉難消,久久難以平複自己的心情。


    這書是他拜托南棠棣到蘊道閣中借的,講的是大安近五十年的曆史,特別是詳寫了與洛國之間的矛盾,並用了大量的篇幅,講述了大安二十年前的衛國戰爭。


    這場戰爭從開始到結束,打了近三年的時間,洛國憑借其強大的實力,將擁有兩億多人口的大安,硬是打成了僅剩八千萬。


    在這片浩瀚的大地上,屍骸遍野,成群的烏鴉在空中盤旋,禿鷹享受著難得的盛宴。


    就在國破家亡的最後時刻,命運的天平總算是滑落到了大安這邊,洛國的國主因病駕崩,因為病情來的太過突然,以至於根本來不及留下遺詔。


    於是麵對空出來的皇位,幾位皇子都虎視眈眈,洛國上下頓時陷入一片內亂,政變、奪權,使得洛國的軍隊匆匆撤離了大安,這才給了大安一線生機。


    趁著這個難得的機會,時任大安國主的康元帝,親自遊說周邊各國及各部族,簽訂了諸多不平等的協約,割出去了大安近半數的國土,才換迴來他們的鼎力支持。


    三年後,洛國的八皇子大獲全勝,屠戮了與他爭權的兄弟們,坐上了洛國的皇位。


    但是經過了如此長時間的鏖戰,洛國的國力已經大不如前,麵對已經結交強援的大安,最終,洛國也沒有再出兵征服這個當初差一點就到手的大安。


    如此一來,便是二十多年的時光荏苒,在這些年的時間裏,大安得到了飛速的發展,逐漸擁有了現如今的地位,有了能說不的話語權。


    而對於洛國的如此血海深仇,作為大安的子民又怎麽可能輕易饒恕?要知道,這片他們所生活的土地,可是用同胞的血所澆灌的。


    張昊旻望著天上那一排南遷的鴻雁,他漸漸明白了韓予等人的憤怒,但也隻是明白,他終歸也做不到感同身受,畢竟他不是大安的一份子。


    而且陳開宇雖說是洛國的皇子,但是當年戰爭發生時他還並沒有出生,所以要讓他來承擔這一切罪責,張昊旻始終認為這是不對的。


    突然,一陣風順著窗子,緩緩的吹進屋子裏,再沿著脖頸滑進衣服,張昊旻不禁打了一個寒顫,下意識的拉緊了領口。


    隨著瓜果飄香,辭別了夏熱,天也愈發的清冷起來。


    不過幸好,前幾日邱宮守因為要到宗門中辦些事情,便順道來看望了一下張昊旻這個空巢老人,並帶了些東西。


    一段時間不見,邱宮守似乎變得憔悴不少,談話間便能感受到他的疲憊。


    聽邱宮守說,自在觀的大家都過得蠻不錯的,劉誌的身體已經好了許多,不出半年便可以基本痊愈,到時候就可以服用天蘊丹了。


    而輕雨柔自從發現逍遙可以禦劍後,便時常要求逍遙帶著她下山玩。因為她是姑娘,進入宗門多有不便,這次便拜托邱宮守給張昊旻捎了不少的衣物。


    順便還捎帶了一句話,讓張昊旻有空就下山迴自在觀看看,她想他了。


    相比於輕雨柔的柔情脈脈,逍遙倒是實在些,他托邱宮守給張昊旻捎了一些丹藥,都是些對神魂的恢複多少有幫助的。


    辭別了邱宮守後,張昊旻的心中多少有些懷念當初在自在觀的時光,甚至竟然還有點想喝輕雨柔熬的雞蛋湯。


    就在張昊旻起身準備把窗子稍稍關上些的時候,寢室的門被猛地推開了,陳開宇滿是興奮的衝了進來,舒服的趴在了床上,慵懶的問道。


    “張老大,今天過得怎麽樣?”


    張昊旻把窗子關上,將桌子上的書倒扣了過去,瞧了一眼大開的門,卻不見南棠棣的身影,於是滿是疑惑的問道。


    “你怎麽這麽早就迴來了?該不會是偷偷溜出來的吧。”


    “去去去,我怎麽可能是那樣的人。今天是訓練的最後一天,自然結束的早。哎呀,這煩人的訓練可總算是結束了。”


    “這麽快就結束了?”


    聽到張昊旻的置疑,陳開宇不禁白了他一眼,撐起身子,靠著牆對張昊旻說道。


    “你就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天天待在屋子裏,就連日子都過糊塗了,這都半個月過去了,怎麽就快了?”


    “半個月?”


    張昊旻難以置信的驚歎了一聲,不過仔細算來,好像確實有半個月的時間了,這日子當真是過得好快。


    “廢話,你還以為五六天呢?”


    “額,既然都已經結束了,那你們的徽章都發了?”


    陳開宇點了點頭,從子母戒中拿出來一枚徽章,拋給了張昊旻。


    張昊旻接過徽章仔細的打量了一番,和先前韓予給他的那枚徽章一樣,都是同一種材質所打造的,這是一種不知名的金屬,分量極輕,但硬度蠻高,反正牙咬上不留痕跡。


    而這徽章上的圖案也很是簡單,一彎月外加三顆星星,除此之外便什麽也沒有了。


    “這徽章怎麽看著這麽簡單啊?”


    “這肯定沒法跟氣海榜上的徽章比,不然幹嘛還非要去爭那個名次啊。”


    “那我得趕緊給韓予送過去。”


    說完,張昊旻便準備出去,去把徽章交給韓予。這段時間他打聽到了,韓予也住在這座寢樓上,就住在第二層中間的這個位置。


    看著張昊旻準備拿著徽章出去,陳開宇頓時急聲喊道。


    “哎,你別急,你手裏那枚是我的。”


    “你的?這個不是都一樣的嘛。”


    張昊旻不明白的看著陳開宇,不是說除了氣海榜上的之外,其餘的都是一樣的嘛,難不成這枚還刻了陳開宇的名字?


    陳開宇快步走到張昊旻身前,一把將徽章搶了迴去,然後才說道。


    “雖然都一樣,但是你的那枚讓老南拿走了,他說他給你還給韓予。”


    “哦,我說他怎麽一直沒有迴來呢。”


    陳開宇又將徽章收迴到子母戒中,然後迴身重新趴到床上,悠悠的說道。


    “切,他才不是為了你專門去跑這一趟的。”


    張昊旻把夾著陳開宇“尾巴”的門給關上了,不禁有些好奇的問道。


    “哦?那是因為什麽?”


    “他啊,據說,是來信了。”


    陳開宇用一種你懂得的眼神瞅著張昊旻,臉上還笑得十分猥瑣。不過張昊旻立馬就明白了,隨即猶如陳開宇附體一般,也猥瑣的笑了起來。


    “那采棠姑娘給他迴信了?”


    “從時間上來估計的話,應該是十有八九,而且他走之前還跟我示意,今晚要去春意樓慶祝慶祝。”


    “哇,那今晚可得好好慶祝慶祝了。”


    陳開宇一臉憧憬的躺在床上,腦袋裏不知道在想些什麽。而張昊旻則坐在椅子上,雙目無神的看著窗子,同樣是一臉憧憬著。


    “你說他現在應該已經拿到信了吧。”


    “按照時間來說,應該是拿到了,說不定都已經拆開在看了。”


    張昊旻與陳開宇兩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後十分有默契的點了點頭。


    “你說他會在什麽地方看信?”


    “他肯定是躲到一個沒人的小角落裏,然後偷偷的一個人看。”


    兩人同時腦補起南棠棣看信時的畫麵,他一個人躲在一個小角落裏,滿麵猥瑣的看著采棠姑娘的信,想想那個畫麵便讓人不禁想笑。


    “采棠姑娘為什麽要叫采棠姑娘?”


    “顧名思義,采棠姑娘要采南棠棣這朵海棠花。”


    “哈哈哈,這豈不就是采花大盜嘛。”


    “哈哈哈。”


    西山的太陽在一點點的墜落,今日沒有漫天的火燒雲,有的隻是一圈又一圈炫彩的光暈,天色逐漸從昏黃變得昏暗起來,嘰嘰喳喳了一天的鳥兒也總算是難得的消停片刻。


    屋子裏已經有些昏暗了,但是並沒有掌燈,張昊旻安靜的躺在床上等著,反正他也感受不到饑餓,等多久都無所謂。


    與張昊旻不同,陳開宇的肚子完全就是飯點報時器,就在剛剛,他的肚子便開始上班了,一直叫喚個不停。


    “他怎麽還不迴來?我都快餓死了。”


    陳開宇將腦袋從窗子探了出去,但是窗子外麵是屋簷,根本就看不到樓下往來的人,於是,一副生無可戀的架勢癱坐在椅子上。


    “哎,張老大,你說我們要不要出去找找他?萬一他看到信再激動的暈過去了怎麽辦?”


    “你快消停點吧,有這個閑心,還不如躺在床上保存一下體力。再說了,他又不是個小孩子,多半是因為什麽事而耽擱了。”


    “哦。”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流逝,屋子已經徹底的暗了下來,但是兩人誰也不想動,都懶得去掌燈。


    就在這時,寢室的門開了。


    “老南,你可總算是迴來了,都快把我們餓死了。”


    南棠棣沒有說話,更沒有其他的什麽表示,而是直接走到自己的床前躺下了。


    “哎,你可別裝死哈,說好今晚一起去慶祝的,趕緊走啊。”


    不管是陳開宇還是張昊旻,他們都沒有察覺到南棠棣的失落,更不要說他臉上的淚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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