叱吒風雲的東夷王楚天闊恍若夢中,想他半生征戰,才打下如今東夷這鐵桶江山,卻不想臨老竟栽了個這麽大的跟頭,被自己一直加以利用的兒子楚玉瑾軟禁於此,長生觀,長生觀,這真是楚玉瑾對他的一心追求長生不老的一種莫大的侮辱!


    連帶著他最疼愛的嫡子楚玉衡也被幽禁冷宮,前幾個月他突然得到消息他的衡兒竟然已經被楚玉瑾逼瘋,他痛不欲生,拒絕服用當月的蠱毒解藥一心求死,楚玉瑾隻是讓人傳話給他,說他一死,就會立即昭告天下說他駕崩了,讓他自便!


    唉!怪隻怪這些年來他因年歲見長,有很多事力不從心,才突然癡迷於長生不老,這才讓楚玉瑾這個逆子鑽了空子。


    這一年來他被軟禁在這長生觀中,每隔一段時間就要靠楚玉瑾給的解藥來緩解體內越來越猖獗的蠱蟲,不知道什麽時候楚玉瑾就真的會頒發一道召令,說他駕崩了,這種日子當真是生不如死。


    他突然就大徹大悟,什麽長生不老什麽永葆青春都隻是虛幻夢一場,生老病死,自然之理,所謂的長生不死,不過是人的一種妄想罷了!


    “父王!”


    楚玉衡痛哭出聲,這個從小錦衣玉食,金尊玉貴的東夷太子,在這短短一年之內已然嚐遍了人間冷暖,世態炎涼。


    當身邊以前那些對他信誓旦旦誓死效忠的所謂忠臣良將,在東夷王被軟禁後一個一個都離他而去,在他被迫遷出太子府後,身邊那些原本對他極盡諂媚,討好的女人,侍從各個都變了一副嘴臉,他們都抱怨是他連累了他們,對已經瘋癲的隨意打罵,羞辱,如果不是有太子妃一直陪著他,他真不知道怎麽熬過裝瘋賣傻的這三百多天。


    如今他終於有機會得以逃出來,他一定要從楚玉瑾手中奪迴他失去的一切。


    “衡兒!你受苦了!”


    東夷王楚天闊與其愛子楚玉衡抱頭痛哭。


    許久之後,楚天闊才道:“衡兒,你此次逃出居雍殿可有留下什麽把柄?”


    楚玉衡想了想道:“應該沒有,此刻被楚玉瑾關在居雍殿的那個孩兒的替身,是孩兒如今不多的幾個心腹之一,他從小跟著孩兒,熟知孩兒的一切,再加上易容,旁人根本分辨不出,而且這楚玉瑾如今還一心沉浸在大婚的喜悅之中,根本無暇顧及冷宮中的一個瘋子!”


    “那就好,這楚玉瑾陰險狡詐,兇殘暴虐,連父王都著了他的道,被關在這長生觀中,每月還要靠他施舍的蠱毒解藥度日,如今父王中毒已深,怕是命不久矣,父王唯一放心不下的就隻有你!”楚天闊歎氣道。


    “父王,您放心,何將軍已經暗中聯係好了南安丞相吳道瓊,孩兒今夜就快馬加鞭趕去南安國與吳道瓊會麵。”


    楚玉衡滿臉堅毅之色。


    “衡兒,此次南安之行,你一定要事事小心,雖說這南安帝與楚玉瑾有私怨,但人心難測,國與國之間亦然,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你務必凡事要多留個心眼,如今父王已無能力再幫你什麽,一切都要靠你自己!”


    “孩兒明白,這半年來,孩兒日日靠著裝瘋賣傻來放鬆楚玉瑾的戒心,已然不再是當初那個懦弱無能的楚玉衡,您放心,孩兒此次一定會說動南安帝助孩兒誅殺楚玉瑾這個大逆不道的畜牲,到時候孩兒定會將父王迎迴王宮。”


    “好,好!那父王就在這長生觀中等著我兒凱旋還朝的那一日!”


    當夜,楚玉衡應約孤身一人單槍匹馬朝南安國而去,吳道瓊在聽到探子來報說楚玉衡已到達南安地界時,表情複雜!這注定又是一個不眠之夜!


    北臨長平宮


    傾城今日突然性起,想玩飛針,於是紅玉立即投其所好,選了數名內監來當靶子,這些被選中的人肉靶子,心裏苦不堪言,但表麵上卻仍然要訕笑著謝恩。


    在這宮中,能被選中陪公主,王子們玩樂也算是他們的榮幸,誰還敢有怨,上次有個內監陪公主玩樂時掃了公主的興,立即就被趕去了冷宮伺候,從那之後,他們再不敢表現出一絲一毫的怨懟。


    傾城的飛針技藝已然爐火純青,幾乎是例無虛發,每射出一針,立即就有一陣陣歡唿聲,在這些刻意製造的歡樂氛圍中,傾城也玩的很是開懷。


    沈長歌這幾日公務繁忙,都沒有時間去看望傾城,今日終於得了個空,就立即興衝衝的趕去長平宮找傾城,誰知道到了長平宮後花園就看到傾城拿著飛針朝一個內監射去,那內監被射中胸口,疼得冷汗直流,卻依然擠出一個難看的笑臉,在周圍宮人的歡唿聲中,此刻的傾城也笑的一臉倨傲。


    沈長歌突然就想起這幾日因德妃宮裏一個內監不明不白上吊自殺,驚了王駕,他奉命追查,而牽出王宮中多樁隱秘的命案,那些慘死的冤魂無時無刻不揪著他的心,更令他心寒的是,北臨王對此事竟然並沒有過多追究,而此時那始作俑者依然在宮裏橫行無忌!


    這王宮中到底還有多少這種拿他人性命取樂的嬉戲?這表麵繁華的王宮中到底還有多少不為人知的人間慘劇!


    為什麽傾城如今也會這樣?他明明記得,那個妙手仁心的女子,會為了救素不相識的人而拚上自己的性命!難道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此刻他見傾城已然再次拿起一枚飛針,於是立即飛身而起,在傾城再次出針之前,緊緊抓住了她持針的手腕!


    “長歌!”


    傾城一看到沈長歌立即欣喜若狂!而沈長歌此刻卻一臉冷峻,他定定盯著她,眼裏充滿憤怒。


    傾城不解:“你怎麽了?”


    她眨著一雙明亮的眼睛疑惑的望著沈長歌,沈長歌心中的怒火卻愈演愈烈。


    “她竟一點都不覺得自己這樣做很殘忍!”


    他不禁握著她的手上加力,傾城痛唿出聲!


    “你幹什麽呀?你抓疼我了!”


    傾城嘟著嘴嬌嗔。


    紅玉和綠珠聽到傾城說痛連忙想上前,卻迎麵對上了沈長歌冰冷的眼神,都同時一凜!


    “退下!讓他們都退下!”沈長歌對著傾城冷冷說道,但手上的力卻還是放鬆了些,傾城不解,也有些莫名其妙,不肯說話。


    “你是要當著他們麵跟我吵架是不是?”沈長歌盯著傾城的眼睛小聲說道。


    傾城委屈不已,但到底還是迫於他此刻周身的威壓而朝紅玉他們擺了擺手!


    一幹宮人得令,誰都不敢再滯留在此,頓時都立即退的遠遠的,隻有紅玉和綠珠因是貼身宮女故而不敢退的太遠。


    沈長歌見人都走了,才放開她的手,深深歎了口氣對她道:“我抓你的手,疼不疼?”


    傾城聞言瞪了他一眼,舉著自己有些微紅的手腕對沈長歌撒嬌道:“你說呢?都紅了!”


    沈長歌看了她一眼,也有些心疼,但還是語重心長道:“你會疼,那些內監也會疼,我隻是輕輕抓你一下,你就叫痛,那些人呢?他們難道不是血肉之軀,難道不是人生父母養的?”


    傾城此刻才恍然大悟,原來他是因為這個生氣,她有些不以為然小聲辯解道:“大家不都是這麽玩的嗎?他們不是也沒叫痛?”


    沈長歌聽她這麽狡辯剛剛壓下的火氣頓時又騰起,他冷冷問道:“他們不會痛嗎?你確定!”


    說著他從傾城手中飛快奪過剛剛那一枚飛針,做勢要刺她,傾城嚇得連忙躲閃,沈長歌終是不忍刺她,卻直接用那飛針刺向自己的手腕,又快又狠,傾城立時就急了!


    “你做什麽呀?快給我看看!”


    傾城邊說邊解他手上的束袖,赫然發現他手腕上已經有血珠一點一點的冒出,不消片刻已濕了衣袖。


    傾城心疼不已,不禁帶了哭腔。


    “你幹嘛呀!你不喜歡我玩飛針,那我以後就不玩了,你幹什麽這麽嚇我?”


    沈長歌見剛剛確實出手重了點,衣袖上此刻已然殷紅一片,真嚇到了她,於是立即用另一個手點穴止血,而後安慰她道:“這隻是小傷,不礙事的!你別害怕!”


    傾城看到確實不流血了,這下才心下稍安弱弱道:“你今天怎麽呢?突然這麽兇?”


    沈長歌心中翻騰,可能是這幾日突然就了解到太多底層宮人的心酸苦楚,他突然就觸景生情,或許是在他心裏,青玄一直是一個完美大義的女子,他受不了她如今也跟那些耽於淫樂的所謂天潢貴胄一樣,將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總之他就是動怒了!


    他心道,或許剛剛他真的做了過了些,不禁就輕輕攬住傾城的纖腰,內疚道:“是我不好,不該把不好的情緒帶到你這裏來,嚇著你了嗎?”


    “沒關係,是不是你最近太累了?要不你休息幾天再上值。”傾城溫柔建議道。


    “不用了,那能做一點事就竟想著休息!”沈長歌笑道。


    “哦!”傾城點了點頭,將頭靠在他的肩膀上,不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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