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長歌聞言心中一陣哀鳴,這怎麽又來了,他強忍著心中煩躁,耐著性子聽沈吳氏說完。而後朝她一揖道:“母親的好意長歌心領了,不過我已經跟母親說過多次,我並不著急成親。”


    “你不急,我急呀,你父親急呀,你父親已經連著給我寄了三封家書,每一封可都有問我,是否已給你找到了良配,我這都不知道要怎麽迴他。”沈吳氏立即委屈說道。


    “母親,我的婚事,您和父親真不用費心了!我……”


    不待沈長歌說完,沈吳氏立即急道:“你要是嫌棄我們吳家小門小戶,也可以先納小月為妾,我們吳氏女總不至於給你做妾你也看不上吧!”


    “母親,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我已有了心上人,是以不能耽誤吳小姐!”


    沈長歌見沈吳氏似已帶淚,連忙解釋道。


    “你有心上人,我知道,可是那姑娘不是已經,已經不在人世了嗎?難道你還要一輩子守著?”沈吳氏無奈說道。


    沈長歌頓時不知道要如何解釋。隻好歎了口氣道:“母親,我昨日值守了一夜,如今真的乏了,能否先讓孩兒迴去休息一下再說。”


    沈吳氏聞言,再一看他確實已哈欠連天,也知道再說下去也是無用,隨即點了點頭道:“那你先迴房休息吧!等你睡醒,我們再聊!”


    沈長歌頓覺生無可戀。


    躺在床上的沈長歌還在為沈吳氏剛剛的話心煩,腦中突然就蹦出一個想法,把他自己也嚇了一跳!


    “我這麽快,就有這種想法,怕是會嚇著她吧!”沈長歌在心裏如是說。


    翌日一早,傾城蹙眉端坐在妝鏡前,呆呆看著綠珠仔細的為她梳理一頭青絲,隻見綠珠動作嫻熟,溫柔的纖纖玉手在她的頭頂靈活翻轉,不消片刻一個驚鵠髻已然盤好。


    她望著此時鏡中自己的樣子,彎彎的柳眉,一雙美眸燦若星子,秀挺的瑤鼻,粉腮微暈,唇不點而朱。長的嘛,確實挺不錯,不過卻也實在稱不上什麽絕色美人,沈長歌這樣一個神仙般的人物,到底喜歡她哪裏呢?


    “綠珠,你說沈長歌他喜歡本公主什麽地方?”傾城突然問道。


    綠珠聞言微愣,她想了片刻朝傾城道:“我們公主生的如此美貌,這沈都尉看了自然喜歡。”


    “除了這個呢?”傾城轉頭再問她。


    綠珠又想了想道:“公主性格單純可愛,自然討人喜歡!”


    傾城頓時不悅,她道:“你所謂的美貌這宮裏從來都不缺,你口中的單純可愛在別人眼裏也許就是缺心眼。難道除了這兩個,本公主就再沒有其他優點了嗎?”


    綠珠頓時泛起冷汗,連忙又補充道:“公主孝順,而且善廚藝!”


    傾城卻對此卻並不以為然,心道,難道除了這些我就真沒有其他優點了?沈長歌呢?他不僅一表人才,而且更是個謙謙君子,文能治國平天下,武能安邦守一方,善書畫,對弈,還吹的一手好簫,越想傾城就越覺得自卑。


    “紅玉,你說我是不是應該學點什麽才藝?”傾城轉頭問身後的紅玉。


    “那公主喜歡學什麽?”紅玉笑著問道。


    “嗯,我覺得古琴甚好,上次父王生辰,梅妃不是彈了一曲《陽春白雪》嗎?我覺得很是好聽,是以我也想學彈古琴,如果我學會了我就可以彈給長歌聽。”傾城想了想說。


    “好,那奴婢立即去教坊找個善琴的女官來教授公主琴藝。”紅玉立即說道。


    “好!”


    傾城頓時開心起來。


    北臨王宮勤政殿


    北臨王和沈長歌正在對弈,今日北臨王心情似乎很好,兩人已下了幾個來迴,各有勝負,眼看戌時已過,北臨王依然意猶未盡,沈長歌卻已隱隱不安起來,他昨日已跟傾城約好今日酉時三刻一下職就去綠竹林找她,如今時間已過了許久,不知道傾城會不會還在等他?


    “長歌,該你了!”


    北臨王威嚴的聲音在耳邊想起。沈長歌方才迴神,他右手握著黑子,神色不安的看了看棋盤,而後就眉頭微皺,“啪!”的一聲落子。


    “哈哈哈,落子無悔!”北臨王見他落在此處,立時大笑,而後也是“啪!”的一聲,一子已落。


    沈長歌再仔細看整個棋局,如今他已然進入一個死局,他目不轉睛盯著棋局看了許久,仍然沒有任何破解之法,於是向北臨王躬手說道:“王君高明,這一局微臣輸了!”


    北臨王笑道:“一子錯,滿盤皆輸。沒想到長歌你也有失手的時候啊!”


    沈長歌低頭淺笑,緩緩道:“是王君步步為營,深謀遠慮,此局長歌輸的心悅誠服!”


    北臨王突然就冷笑一聲道:“你倒是贏固欣然,敗亦可喜,這對弈的心態很是不錯,不過朕倒覺得,這一局朕不是贏在步步為營,而是贏在你的心不在焉!”


    沈長歌聞言一驚,立即躬身拜倒。


    “王君明察,長歌惶恐!”


    “罷了,現下朕也乏了,你先迴去休息吧!”北臨王看了他一眼,揮了揮手道。


    “微臣告退!”沈長歌躬身退出。


    傾城今日跟琴坊的女傅學了一日的古琴,如今已能粗略彈上一段,不過卻也是曲不成調,琴坊的女傅說學琴貴在堅持,不可操之過急,傾城雖然受教,但還是整整彈了一日,直到酉時將至,她才慌忙換衣梳洗,抱著古琴去綠竹林等沈長歌。


    一開始她還尚能一邊練習今日女傅所教的指法,一邊安心等沈長歌,可眼看戌時已過,仍然不見沈長歌的身影,她不禁又煩躁起來,頓時也不想練琴了,兀自爬在石桌上,默默生氣,紅玉一連哄了幾次,她都沉默不語。


    許久之後,她突然很傷感的說:“紅玉,你說沈長歌是真的喜歡我嗎?為什麽我總覺得,他看我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另一個人?”


    “公主你多心了,怎麽會?”紅玉連忙安慰。


    “他那般優秀,我卻什麽都不會,如今就是想學個古琴,也這般難,而且我又宿疾纏身,時常就頭疼,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暈過去,我真怕有一日沈長歌他突然就嫌棄我了!不喜歡我了,那到時候我該怎麽辦?”


    傾城兀自絮絮說著,眼裏的不安之**濃。


    “沈……”紅玉一轉身竟看到沈長歌,連忙想行禮,卻迎麵對上他禁聲的手勢,立即會意,悄聲退到遠處,沈長歌站在傾城身後,聽著她自顧自訴說心事,心中百感交集,原來他竟讓她如此不安!


    聽著她那些自輕自賤的傷感之言,他不禁動情,他從背後輕喚她:“傾城,我來了!”


    傾城聞聲立即轉身,眼中光華驟現,接著她又小聲委屈道:“我已等你許久了!”


    “對不起,剛王君召我對弈,是以來遲了!”沈長歌解釋道。


    傾城見是父王召見他才遲了,並不是他不在意她,立即就笑了起來。


    長歌看到她身邊的古琴,想到她剛才的自言自語,不禁也笑道:“你想學古琴,我倒是可以教你。”


    “你也會彈古琴?你怎麽這麽厲害!還有什麽是你不會的嗎?”傾城打趣道。


    “我幼年時有一次有幸遇到古琴大家瑤辰子前輩,經他指點過一二,隻是略懂一些。”沈長歌笑道。


    “那你快點教我吧,不過我今日剛學,還曲不成調,是以你不可以笑話我。”傾城言笑晏晏。


    “我怎麽會笑話你,彈琴本就隻為休身養性,你也不必太在意了,我先演示一邊給你聽吧。”


    說完沈長歌就端坐於傾城對麵,將古琴擺正,而後用手指輕輕撥弄了幾下琴弦。


    傾城此刻已然以手托腮,豎起耳朵靜靜坐在他對麵,一副期待已久的樣子。


    沈長歌對著他輕輕一笑,而後再次撥弦,頓時他的指尖立即流淌出一陣悠揚婉轉的琴聲,仿佛汨汨流水,又帶著淡淡的憂傷。好似清風拂過,桂花的香氣氤氳繚繞,刹那間,白袂飄揚,琴聲激越,與鬆濤一起連綿迴響,久久不絕。


    一曲已罷,傾城立時鼓掌大讚,直言羨慕,她朝他感歎道:“不知何時我才能彈出如你這般美妙的琴音?”


    “不急,彈琴還是要慢慢來,來!你試彈一下。”


    沈長歌將古琴輕輕反轉到傾城手邊。


    傾城朝他點了點頭不好意思道:“我真的不會彈,隻能獻醜了。”


    沈長歌朝她笑道:“洗耳恭聽!”


    傾城邊看他邊緩緩將纖細而白皙的手指置於古琴七條琴弦之上,她學著沈長歌的樣子開始輕輕撥弄,而後又再次抬頭看沈長歌,沈長歌再次點頭示意她繼續,傾城於是才心無旁騖,專心彈奏起來。


    沈長歌聽著聽著就聽出不對,於是繞到她身後,輕握住她的手,緩緩說道:“你這裏彈的不對,應該撥徵弦才對。”


    傾城見他坐在她身後,幾乎要將她整個人環住,如今又突然握住她的手正手把手教她,頓時渾身一怔,心如鹿撞。


    沈長歌剛才也是見傾城彈的不對,本意隻是想親手教她,並沒有想太多,但自從握住她柔若無骨的小手後,就突然心跳加速,他立時便覺此舉過於曖昧了,但此刻他卻不想放手。於是他隻能強裝鎮定仍然握著她的手彈奏,林間一陣微風拂過,傾城發間的香氣便隨風充斥進他的鼻腔,他握著她彈琴的手已然開始微微顫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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