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城一看到沈長歌的樣子,立時就心猿意馬起來,但又想起那日在勤政殿他跟北臨王說不願娶她,還有就是那天他竟然從始至終都沒抬眼看過她,心中不禁又有些記恨。


    於是她將手中的青棗核置於指甲對準沈長歌的頭輕輕一彈,棗核就正好打在他的額頭之上,沈長歌立時環顧四周,卻並未發現可疑之人,正沉思間,傾城又是一枚棗核。


    沈長歌接連挨了兩下棗核,額上已然起了兩個大包,他隱有怒氣,王宮重地,勤政殿前,竟有人惡作劇以棗核打傷朝廷命官,實在是放肆至極。


    但此時他已從第二枚棗核落下的位置判斷,行兇之人應該是位於勤政殿高台之上,此刻應該是躲起來了,所以他從下方並沒有看到人,於是他故意站在高台下首位置,假裝在環顧四周,隻等著第三枚棗核一落下,立即人贓並獲。


    果然傾城兩擊都中,興奮不已,此刻又見他站在她的下首位置,一直四處張望,忍不住又拿出一枚棗核,可這第三枚棗核她剛一離手,沈長歌就立即揮掌,棗核已然穩穩落入他的掌中。


    傾城見行勢不好,連忙想逃,可此時沈長歌已然躍上高台,他一把抓住她的衣領,輕輕一提就將她帶下高台。


    傾城頓時又驚又怒,朝他大喊道:“沈長歌,你放肆!”


    沈長歌一抬眼就正好對上一張氣鼓鼓的臉,清麗無雙,美目盼兮。


    “青玄!”


    沈長歌驚喜交加,連聲音也不禁帶上了顫音。


    此時正四處尋找傾城的綠珠,聽到這邊動靜,連忙趕過來,就正好看見沈長歌抓著傾城的衣領,而傾城則又驚又恐。


    綠珠想肯定是傾城公主又闖了什麽禍,而沈長歌不認識她,故而才向她出手,於是她連忙喊道:“沈都尉,不可,快放手,這是傾城公主!”


    沈長歌聞言吃了一驚,手下一鬆,傾城頓時重重摔倒在地。


    “啊!”傾城嚇的一聲驚叫,更加憤怒。


    沈長歌見她摔倒在地,心疼不已,連忙伸手去扶她的胳膊。


    此時綠珠已趕至麵前,她擋在傾城身前,怒道:“沈都尉,你這是做什麽?嚇到公主了!”


    沈長歌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剛剛的行為僭越了,於是立即雙手交疊,單膝著地道:“不知是公主在高台上,微臣僭越了,請公主贖罪!!”


    綠珠連忙將傾城扶起來,幫她整好衣冠。


    傾城見沈長歌此刻伏底做小跪在她麵前,不禁又想起那日在勤政殿他對她的不屑一顧,和剛剛竟然將她重重扔在地上,心中惱怒,於是她刻意在他麵前裝出一副趾高氣揚的樣子,有意耍耍她的公主威風。


    她嬌嗔道:“你這都尉,好沒道理,本公主好好的在上麵看風景,你拉我下來做什麽?”


    沈長歌見她做出這副樣子,如今還惡人先告狀,頓時又覺得她不會是青玄,或許隻是長的相像而已,他不卑不亢道:“微臣剛剛在此巡職,是公主先用棗核打傷微臣,微臣不識公主,方才僭越了!”


    “你胡說,本公主弱質芊芊,怎麽能打傷你?”


    傾城自知理虧,但仍死不承認。


    沈長歌見證據確鑿,她還在狡辯,心中不喜,於是也不管她是否讓他平身,自顧自的站起身來,他本就身高八尺,站在傾城麵前已高過她半頭有餘,更兼今日一身武豹補服,頓時氣勢逼人!


    “誰……讓你……起來的,跪下,跪下!”傾城有些心虛,結結巴巴道。


    “傾城公主,微臣雖然隻是個禁軍校尉,但同時也是鎮北候府的小侯爺,有爵位在身,按照規矩微臣見公主隻需行揖首禮,無需下跪!”沈長歌理直氣壯道。


    傾城聞言立即看向綠珠,綠珠朝她點了點頭,傾城立時氣勢就減了一半。


    但她仍然不肯在沈長歌麵前示弱,她強詞奪理道:“那你剛才又為什麽跪我?”


    沈長歌沒想到她有此一問,頓時也不知如何作答,難道要跟她說,她以為她是青玄,太震驚,手足無措!


    傾城見他不說話,立時又壯了氣勢。


    “你剛剛還冤枉本公主打你,本公主打你那裏呢?”


    沈長歌氣憤,將頭抬高看向她,目光炯炯,傾城這才看清他額頭上已然起了兩個青包,像是長了兩個犄角,煞是可愛,忍不住就咯咯笑了起來。


    沈長歌看到她的笑容,眼前立刻就泛起青玄的笑臉,不禁又迷惑起來,為什麽連笑容都一樣?


    傾城見他一直呆呆望著自己出神,心道,難道是本公主的美貌迷住了他。


    於是她更加有恃無恐,她嬌嗔道:“你說是本公主打你,可有什麽證據?”


    沈長歌聞言再次反應了過來,心道,她一定不是青玄,青玄絕對不會這麽胡攪蠻纏。


    他冷笑一聲,用手指了指傾城的衣袖,冷冷道:“微臣如果沒有猜錯,公主的袖兜中此時應該還有尚未吃完的青棗,隻要公主拿出來比對一下,就可水落石出。”


    “你……你……,你胡說,本公主的袖兜裏哪有什麽青棗!”


    話雖這麽說,但她還是不自覺的就扯了扯她的衣袖,袖中的青棗在裏麵滾了幾個圈才停下。


    綠珠已然相信了沈長歌的話,定然是公主挑釁在前,沈都尉出手在後,如今公主還在思過期,不宜鬧事,於是勸和道:“公主定然是不小心打到了沈都尉,而沈都尉剛剛也確實嚇到了公主,要不就兩不計較?”


    “才不要!”


    “不行!”


    兩人幾乎同時脫口而出!


    “那,那你還想怎麽樣?”傾城見沈長歌竟然也不肯談和,怒氣衝衝道。


    “首先,傾城公主暗中躲在勤政殿的高台後,有弑君的嫌疑,是為死罪,其次公主又用暗器打傷微臣,在王宮內院襲擊重臣,也是死罪!相比較而言,微臣隻是在抓疑犯的過程中,不小心抓了一下公主的衣領,是為僭越,但微臣在得知公主的身份後立即下跪道歉,已然足夠了,因此公主與微臣所犯的錯,差距太大,不能兩相抵消!”


    這還是沈長歌有生之年第一次這麽不依不饒,咄咄逼人的對一個人,除了想教訓一下這個不懂規矩,又囂張跋扈的傾城公主外,他心裏多少也有點不想就這麽跟這個傾城公主再無交集,她長的實在太像青玄了。


    傾城頓時慌了,她沒想到她隻是爬了一下勤政殿的高台,隻是用棗核打了兩下沈長歌,竟然搞出這麽大罪來,慘了,慘下,上次的女則還沒抄完,規矩也沒學會了幾個,這下鬧的這麽大,怕是要永遠被關在長平宮了。


    她立即可憐兮兮的望向綠珠,這綠珠在宮裏十幾年了,日常除了囉嗦點,其他什麽都懂,如今隻有仰仗她了。


    綠珠見此,也唯有硬著頭皮向沈長歌道:“沈都尉,公主迴宮不久,很多規矩還沒有學好,她爬勤政殿高台絕對不可能是為了弑君,王君是她的父王,對公主極為疼愛,公主怎麽會弑父呢?”


    “嗯嗯嗯,我剛剛隻是在高台上看那些飛鳥。”


    傾城立即點頭如搗蒜。


    “那公主又為什麽要用棗核襲擊微臣?”沈長歌追問道。


    “那是因為,因為……本公主,本公主,心悅沈都尉,想引起沈都尉注意!”傾城最終還是橫了橫心說道,她想著我說我喜歡你,你總不至於還要置我於死地吧!


    “公主!不可胡說。”


    綠珠見周圍已然有一些好事的宮人正豎起耳朵偷聽,連忙阻止,但已然來不及了。


    這不是沈長歌第一次被女孩當眾表白,但像傾城公主這樣,說的這麽直白的,還真是第一個,不禁也有點難堪,頓時就不想再糾纏下去。


    於是他冷著臉道:“公主為了脫身,可是什麽借口都編的出來,長歌受教了,告辭!”


    說完就立即轉身離去。


    傾城望著他迅速消失在牆角的身影,不無自豪的對綠珠說:“還是我聰明吧,你看他現在還會跟我計較,他剛剛義正言辭說的那些死罪嗎?”


    綠珠頓時一臉黑線,看來公主還真是很能豁的出去!


    這件事傾城隻自豪了一個晚上,第二日一早淩王後就當著所有嬪妃,王子王女的麵說傾城公主不顧皇家臉麵,公然在勤政殿外糾纏武官,將她身邊伺候的一眾宮人都賜了二十大板,然後罰傾城在鳳儀宮外跪足三個時辰,再抄寫女戒一百遍。


    傾城之前也知道淩王後不喜歡她,但至少明麵上她從來沒有重罰過她,如今突然罰的這麽重,怕還是因為北臨王已然不喜歡她了,不會再替她出頭,故意為之,傾城的心裏不禁難過不已。


    傾城跪在鳳儀殿紅牆黃瓦,古色古香的宮門外,聽著周圍那些以前在她麵前謹慎小心的嬪妃、宮人,如今都對她毫不掩飾的嘲笑,迴宮這麽久她還是第一次意識到,原來一直以來她在宮裏可以這麽肆無忌憚的活著,周圍的人都對她的討好,禮讓,全部憑借的都是北臨王對她寵愛。


    如果一旦失去北臨王對她的寵愛,她此後的日子定然會比現在更加淒慘百倍,可是如今北臨王生她氣了,不管她了,她該怎麽辦呢?


    傾城已然大汗淋漓,淚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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