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外突然傳來一陣激烈的爭執聲。


    “餘大將軍,王爺還在病中,你不能進去!”


    “南安今晨突然向我軍宣戰,講明要陳王楚玉瑾應戰,殿下此時必須與我一起應戰,否則南安這種小國寡民,還以為我東夷怕了他們!”


    “朱大將軍,你這過份了吧,王爺都病成這個樣子了,你還讓他與你一起應戰!”


    “他這病打從娘胎裏帶的,又死不了,國家榮辱麵前,個人忍受一點病痛又算什麽!”


    青玄望了一眼榻上此刻仍然麵若金紙,昏迷不醒的蘇長風,對朱召的話實在氣憤難平,立時站起,大步走到帳外,看了一眼那個一身華貴甲胄,卻麻木不仁,尖酸刻薄的大將軍朱召,一個耳光又快又狠直直朝他臉上甩去!


    “滾!”


    青玄眼神如刀,滿麵怒容。


    朱召生平第一次被人甩耳光,對方還是一個素不相識的女子,他呆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頓時火起。


    “她是誰?軍營之中為什麽會有女人?你不想活了吧,敢打老子,你知道老子是誰嗎?今日老子活剮了你個小娘匹!”


    “朱將軍不可!”高玉明見狀連忙阻攔,立即解釋道:“她是給王爺看診的大夫,兩軍交戰絕不可傷及大夫!”


    “老子不管她是誰,今日她敢打本大將軍,就是公然向我東夷國宣戰,本大將軍一定不能饒了她!”


    朱召說完就一把抓起青玄的胳膊用力向前一甩,他力氣極大,青玄頓時毫無還手之力,剛剛又出來的急,連防身銀針都沒有帶,眼看隻有挨打的份。


    “住手!”


    “王爺!”


    青玄一抬眼就看到了扶著帳柱而立的楚玉瑾,此刻他身上隻披著一件長衫,臉色蒼白如紙,明明虛弱至極,但一雙眼睛卻死死盯著朱召,身上的凜冽氣息令在場的所有人都不禁打了寒顫。


    朱召不自覺就後退了幾步,楚玉瑾一把推開他,他走到青玄麵前,溫柔的將她扶起,而後輕聲問道:“摔疼了嗎?”


    青玄搖了搖頭。


    “不疼!”


    心中想的卻是,他自己明明病的那麽重,這樣強撐著起來,才是會很疼吧!


    “你不疼,我疼,打這種人,都不怕髒了你的手!”


    他滿臉寵溺,語氣溫柔如水,旁若無人的扶著青玄走進了帳中,而後叫了一聲:“影子!”


    一身黑衣的影子突然就從帳頂一躍而下。


    “王爺!”


    “影子,你記著,從今日起你不僅是我的影衛,更要竭力保護青玄安危。”


    影子似有不解,想了想,才問道:“那如果王爺和青玄大夫同時遇到危險,屬下要先救誰?”


    “自然是先救她!”


    楚玉瑾肯定道。


    “屬下領命!”


    “退下吧!”


    “是!”


    影子一個騰空又不知所蹤。


    青玄聞言心中感動不已,千言萬語卻不知從何說起。


    “你什麽都不用想,什麽都不用說,就這麽靜靜陪我呆著就好!”


    楚玉瑾語氣輕柔,拉過青玄的手,放在他的掌心,躺在榻上假寐,似乎這樣就可以緩解他此刻身體上新一輪的灼痛。


    青玄覺得不妥,本欲從他掌中抽出手來,但觸及他灼熱的皮膚,心中又不忍。


    朱召在帳外轉了許久,始終不敢進帳,剛剛楚玉瑾的氣勢確實嚇了他一跳,但更令他吃驚的是,不過才幾日未見他竟瘦了這麽多,幾乎是形銷骨立了,看來他真的病的很重。


    他正欲悻悻離去,卻忽又想起前日太子殿下的傳話,最終還是把心一橫,朝帳中喊到:“陳王殿下,南安大將軍餘震今晨發來宣戰書,點名要與殿下您軍前比試,以決勝負!事關東夷國榮辱,殿下您看您如今是否還能應戰?”


    帳中許久未發一聲,朱召幾乎以為楚玉瑾不會理會他時,卻突然聽到帳中傳出楚玉瑾清晰的聲音:“餘震這種匹夫,怎配與本王一戰,讓他背後之人出來,再談比試之事吧!”


    朱召聽的一頭霧水,但還是照他的原話迴給了餘震。


    餘震在收到他的迴話後,滿臉複雜的看向一旁的葉護。


    葉護笑道:“怕是這楚玉瑾知道餘大將軍是個正人君子,不會做這種挖人私隱的霄小之事,故而才猜到背後有人操縱吧!”


    餘震再愚鈍也知道他是在照顧他的麵子,但心中還是極為受用,他熱絡的問葉護:“葉兄弟,你說,如今要如何迴複他!”


    葉護緩緩一笑道:“大將軍隻需告知他,葉某是你的一個謀士,名喚葉離,他如果要葉某出戰,也未為不可,難道我葉護會怕了他這樣一個病秧子?”


    葉護說完不冷哼一聲,滿臉輕蔑之色,心中卻不禁想起那日在相思閣後院看到他色迷心竅的下流樣子,不禁就握掌成拳……


    消息再次傳到楚玉瑾這裏時,青玄正在喂他喝藥,她拿著藥勺輕輕吹了吹,待看到藥已涼盡,才一點點的喂到楚玉瑾嘴邊,已然是做得十分熟練。


    這兩日他病情已逐漸好轉,今早還喝了半碗涼粥,但身體仍然虛弱不堪。


    他聽完朱召的傳話後,口中默念了兩邊:“葉離,葉離!”


    而後才朝朱召道:“應戰吧!餘震既然出的隻是一個謀士,我軍自然也不能出級別太高的人,但也要保證一擊即勝。”


    朱召走後楚玉瑾按著酸痛的太陽穴想了半日,臉上才終於露出了一抹笑容!


    南安,嘉陵關下


    東夷與南安各自為陣,高騎戰馬對向而立,東夷仍然以朱召為首,隻是身旁的楚玉瑾今日卻並未著將軍甲胄,而隻是身著一身玄色深衣。


    他此刻端坐於戰車之上,戰車案幾上放著一壺清茶,他正在淺淺而嚐,極力做出一副不把南安和餘震放在眼裏的樣子,實際的情況卻是,他舊疾未愈,實在穿不了厚重的甲胄,而麵前茶壺中,此刻裝的也隻是青玄親手為調製的止痛良藥而已。


    南安這邊以餘震為首,右將軍張括為輔,其他諸將一字排開,葉護身著普通軍士甲胄位於軍陣之中,然一身強悍氣質,卻讓他顯得卓爾不群。


    餘震今日身著金色朝天甲,頭戴同色精鐵盔,在陽光下熠熠閃光,但是右臂上的白色孝布卻更加惹眼。


    餘震開門見山:“上次交戰,東夷車騎將軍楚玉瑾暗箭傷人,殘忍殺害了我父親南安前大將軍餘飛,想我父親餘飛一生為人光明磊落,誰曾想到竟會死在如此卑鄙小人之手,實在令人痛心疾首!”


    餘震說的聲情並茂,引人同情,南安諸將大都受過餘飛的恩惠,聽到此話,大都對楚玉瑾恨意難平,忍不住摩拳擦掌,一時士氣高漲。


    朱召見狀也不含糊,毫不猶豫道:“兩軍對戰,兵不厭詐,餘老將軍打了數十年的仗,還沒搞清楚這個問題,這死一點也不冤枉呀!”


    他身後的東夷將領聽他這麽說,也都麵露嘲諷之色,紛紛附和。


    張括見餘震被噎的一時無話,急忙反駁道:“原來東夷打仗就會背後使詐,這就難怪會讓一個殺手頭子來做車騎將軍了!”


    朱召本欲反駁,但一想到他此話羞辱的是楚玉瑾,故而也並不準備迴一個右將軍的話,隻是倨傲的冷哼一聲。


    倒是楚玉瑾來了興趣,笑著說道:“東夷國派什麽人任什麽職,什麽時候要一個南安人質疑?難道這位將軍是想來我東夷為官嗎?”


    張括給他氣的一時迴不上來話。


    餘震見此,大嗬一聲:“豎子,少呈口舌之利,今日不是要陣前對戰嗎?葉離,出列!陪這位陳王殿下練練手,不過你可記得千萬別出手太重,萬一一招就打死了陳王殿下,雖然東夷王也不見得會傷心,但到底橫豎也是他兒子!”


    葉護應聲出列,朝餘震抱拳道:“葉離接令!”


    而後又朝楚玉瑾道:“陳王殿下,在下是個粗人,如果出手重了,還請殿下見諒!”


    說完就騎上戰馬立於中央對戰區,威風凜凜,英姿颯爽。


    楚玉瑾剛剛已經仔細打量了一下來人,見他身高八尺,儀表不凡,麵對餘震和他的威勢也絲毫無膽怯之態,心中已然確定他絕非隻是個普通謀士那麽簡單。


    於是笑道:“軍前對戰,也要講究身份對等,你一個小小謀士,也配讓本王出手,你也太抬舉你自己了吧!”


    身後東夷將領聞言紛紛哈哈大笑。


    南安諸將卻個個臉上掛不住了,餘震怒道:“無恥小人,亡國之子,真以為自己出身有多高貴!”


    葉護卻始終笑的雲淡風輕,向楚玉瑾和眾人一抱拳,而後不卑不亢道:“王侯將相寧有種乎?軍前對戰憑的本就是各方將領的實力,什麽時候是在一起比身份高低?”


    餘震聞言立即喜道:“好!葉兄弟,說的好!”


    楚玉瑾此時卻麵色微不可察的變了變,口中念道:“葉兄弟?”


    而後又立即迴道:“這位葉謀軍說的不差,兩軍對戰,講究的本就是個實力,如此便廢話少說,開始吧!”


    “影兵士,出列!”


    “屬下在!”


    此刻身著一身黑色普通甲胄的影子跳上前來,竟走著進入對戰中央。


    眾人見此都疑惑不解。


    “這又是唱哪出?”


    隻見楚玉瑾接著緩緩說道:“這位影兵士,雖然隻是昨日才入營的新兵,如今還不會騎馬,但本王觀他儀表堂堂,身手也還不錯,姑且讓他先陪葉謀軍比劃比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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