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召此時也已被勸迴自己帳中,他實在氣不過,揮筆就開始寫奏疏。


    他洋洋灑灑已寫了數千字,極力盡數了楚玉瑾在軍中的種種跋扈之狀,特別著重描寫了他今日於三軍之前,執劍指向自己的事。


    寫完就立即吩咐通訊兵連夜送往東夷王城。


    月黑風高,負責送奏疏的通訊兵,一路快馬加鞭急行於關道之中,行至一片樹林時,突覺前方似有極細的絲狀物懸在半空,似乎還泛著亮光。


    他心中疑惑,正思索間馬已行至跟前,待他看清此物才突然明白過來,頓時心中哀鳴一片,慌忙勒馬急停,低頭閃躲,然終因奔馬太快,無法躲開,脖頸處被絲線齊齊割開。


    馬又前行了數百米後,他的腦袋才從身體上緩緩滾落,然後身體也漸漸載倒,唯剩下馬兒繼續向前奔去。


    此時有一黑衣人從黑暗中走出,先是跳上路邊大樹,分別解開綁在相對兩棵樹上的細絲,而後又從通訊兵隨身攜帶的竹筒中拿出那封墨跡半幹的奏疏,看了一眼後就一個跳躍,騰空而起,極速朝秋水關方向而去。


    北臨,雍雞關,大將軍營帳


    “葉將軍,你確定你此次要獨自帶兵去援助南安?”沈赫再次跟葉護確認。


    “是,末將願帶三千精兵前往。”葉護語氣篤定。


    “好,那本將軍就如你所願!”


    是夜,葉護再次收到元霜密報:一,楚玉瑾與秋水關主帥朱召不合;二,楚玉瑾命蘇暢調查整個嘉陵關動向;三,蘇暢不足為懼,一切有我。


    葉護看完密信想到寫信的那個美好女子,忍不住就嘴角噙笑,眼中的欣喜一閃而過。


    他將密信完全展開丟入帳中火盆,藍色的火焰立時騰空而起,一息之間又歸於平靜,待看到它終於燃盡,葉護這才拿起桌上酒壇向沈長歌帳中走去。


    “葉將軍!”


    門口守將見葉護手拿著酒壇來找沈長歌,已司空見慣,並不以為意,


    “葉護!”


    正在畫地形圖的沈長歌見好友進帳,忙將手中毛筆置於案幾之上。


    “在忙什麽呢?”


    葉護走進一點,看向桌上他正在畫的圖,一眼就認出是嘉陵關地形圖,心中霎時溫暖,但麵上卻仍然不動聲色。


    沈長歌見葉護一直盯著他畫的圖看,以為他沒看懂,就笑著說:“這是嘉陵關的地形圖,此次援助南安之行大將軍不讓我與你同行,我隻有略進綿薄之力。”


    “謝謝你,長歌!”葉護誠懇說道。


    “你我之間,何必如此客氣!哦,對了,葉護,你打算什麽時候出發?”沈長歌輕拍了下他的肩頭,微笑問道。


    “明日就出發,我想先行與南安主帥餘震會麵,商量一下具體的作戰計劃。”葉護正色道。


    “如此甚好,你到了嘉陵關也可實地考察一下南安軍目前的狀況,對此戰取勝也大有裨益。”沈長歌點頭道。


    “是啊!我們先不說這些了,你看,我帶了什麽?今夜我們不醉不歸!”


    葉護舉了舉手上的酒壇。


    “竹葉青!好!一會兒我多喝幾杯,你明日出發,還是少喝點,免得誤了正事。”


    沈長歌嘴角上揚,如沐春風。


    “好,一切都聽沈兄的!”


    葉護說完就大咧咧一屁股坐在沈長歌的對麵,直接脫了軍靴,帳中頓時充滿一股奇異的氣味。


    沈長歌微不可查的皺了皺眉,轉而看向葉護無奈的搖了搖頭。


    “你呀,總改不了!”


    “怎麽,你嫌棄我!”


    葉護佯裝惱怒。


    “不嫌棄!”沈長歌低頭抿了一口清茶,而後無奈朝他笑道。


    “這還差不多!”


    葉護也嘴角含笑,似一江春水緩緩化開。


    沈長歌覺得,以前的那個葉兄又迴來了!


    南安,嘉陵關


    此時一身素服的嘉陵關新任主帥餘震,在收到南安特使的密信後,緊鎖了多日的額頭終於舒展開來。


    身邊的參將見此問道:“將軍,可是有好消息了?”


    “算是吧!北臨國要派兵前來相助我軍!”餘震喜道。


    “那真是好消息了,不知是哪位北臨將軍帶兵?”參將驚喜問道。


    “北臨後將軍葉護!”餘震答道。


    “哦,葉將軍?屬下對此人早有耳聞,傳言此人箭法出神入化,可百步穿揚,例無虛發!”參將道。


    “那此次真要見識一下了!”


    餘震臉上露出期望之色,心中卻想到如果父親還活著一定會更加欣喜吧,他老人家征戰多年,向來求賢若渴,可惜此次竟遭了楚玉瑾暗算,此仇不報,妄為人子!


    葉護到達嘉陵關時,已是深夜,他按照事先與餘震說好的喬裝成通訊兵進入嘉陵關內。


    剛進入關內,他就發現整個關內將士大都氣勢低落,幾乎所有將士都耷拉著腦袋,一副泄了氣的皮球狀,於是便在心中暗自搖頭,兩軍交戰,必須要士氣高漲才可致勝,如今關內諸將士氣低迷,如此便就要不戰而敗了。


    看來這嘉峪關內要好好整頓一番了!


    “葉將軍!”


    收到葉護已到達嘉陵關的通報,餘震匆忙帶領諸將親自在大賬前迎接,待葉護走進,餘震心中忍不住讚歎,真是個氣宇軒昂,豐神俊朗的年輕將軍!


    餘震在南安也算的上有名的世家公子,才貌俱佳,但一見到葉護也不禁自慚形愧。


    “餘大將軍!”葉護神采飛揚,雙手一抱拳,朝餘震行禮道。


    “葉將軍一路辛苦,快快請進議事廳說話!”


    說完餘震就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待眾人廳中落坐,餘震旁一個年輕的將軍便急急問道:“不知葉將軍此次準備帶多少人馬前來相助!”


    葉護看了此人一眼,又看向主坐的餘震,餘震會意,連忙笑著介紹道:“這是右將軍張括,是我南安的第一勇士。”


    “張將軍!”


    葉護起身行了一禮,而後才緩緩說道:“沈大將軍為了此次援助南安,已專門在我北臨軍中挑選了三千精銳。”


    眾人聽到隻有三千人,大都露出失望之色。


    餘震雖然也心中失望,但到底見慣了大場麵,麵上仍然不動聲色,繼續問道:“葉將軍覺得此戰我們雙方要如何合作?”


    葉護再次雙手抱拳正色道:“全憑餘大將軍調遣!”


    餘震見他不僅相貌出眾,而且彬彬有禮,待人也十分誠懇,並沒有絲毫他國援兵的倨傲,心下便對他十分喜歡。


    於是便笑道:“葉將軍是上賓,不必如此客氣,葉將軍隱藏行蹤,快馬加鞭趕了幾天路,相必也已十分疲累,今日我已在帳中準備了一些酒菜,為葉將軍洗塵,葉將軍請!”


    “餘大將軍客氣了,葉護卻之不恭!餘大將軍先請!”葉護起身掀開帳簾,向餘震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餘震昂首闊步走出議事廳,已有參將從旁帶路,不一會兒眾人便到了此次宴客的軍帳之中。


    餘震主坐,葉護從旁,其他幾位將軍參將也依次落座,就有軍士端著菜盤魚貫而入,不一會兒,可供二十人落座的長桌上已擺滿各種酒菜,菜色精美,種類繁多,甚至有許多是葉護未曾見過的。


    葉護的眉頭微不可查的挑了一下,心中暗道,大戰在即,還在軍中大興奢靡之風,實在不應該,不過轉瞬就立即給餘震滿上,然後又給自己也倒滿酒,餘震對他愈發滿意,連碰三杯,還意猶未盡,其他諸將,葉護也一一迴敬,行為舉止禮貌至極。


    一頓飯吃的賓主盡歡!


    之後葉護便被帶到一間物品齊全較為整潔的大賬中休息,待眾將走遠,葉護靠在軟榻上對此戰的勝負卻更加擔憂。


    他從隨行包袱中拿出兵書,又仔細研究了一下對付偃月陣的各種陣法,隻到子夜時分,營帳外舉著火把巡視的兵士慢慢減少,周遭漸漸安靜下來,他支撐不住,上床沉沉睡去。


    相思門,天眼閣


    閣主蘇暢正在整理近期從各個分舵傳來的情報,而後逐一記錄在紙上。


    寫完後他便將其仔細卷成小條,然後按動手邊機關,剛剛還的普普通通的書桌上頓時出現一個碗口大裂口,從中跳出一個精巧的銅人。


    銅人做的栩栩如生,通體金黃,在油燈的照耀下顯得更加璀璨奪目,蘇暢正欲按動銅人頭頂機關,將情報放進去,突然門外傳來一陣嘈雜聲。


    “雲令主,你不能進去!”


    “放肆,你敢碰我,我要見蘇暢!”


    雲霜大著舌頭,含糊不清的說著。


    蘇暢在聽到雲霜的聲音後,臉上不禁露出驚喜之色,匆忙放下手中情報,開門出去。


    他剛一走到門口,就看到門口的守衛正拽著雲霜的胳膊不放,立即就嗬斥道:“清風,放手!”


    被喚清風的守衛,聞言慌忙轉頭,就看到了閣主蘇暢滿臉不悅,慌忙解釋道:“閣主您說過,你整理情報時,任何人都不能進天眼閣,可雲令主發酒瘋,硬要闖進去!”


    蘇暢此時也已發現雲霜滿臉潮紅,滿身酒氣,已然站立不穩,還在兀自與清風推搡著,口中含糊不清的叫著:“我要見蘇暢,我要見蘇暢!”


    蘇暢見此,心中頓時一軟,對清風揮了揮手,然後扶住了雲霜,軟語道:“怎麽喝這麽多酒?”


    雲霜轉頭看見是他,滿臉喜色,而後就擁進他懷中,含糊著呢喃道:“蘇暢,我終於看到你了,你知道嗎?門主他,他不讓我出雲霜殿,可是我好想你啊!”


    門口的清風見此驚的下巴都要掉下來了,蘇暢也滿臉通紅,他雖然一直暗戀雲霜,可雲霜向來對她冷若冰霜,怎麽今日竟如此熱情,難道是酒後吐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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