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地下室的樓梯不短不長,每往下走一步,就越能感覺到裏麵的潮濕和陰森。


    “雖然做賊很多次了,但是這麽高大上的地下室還是第一次見。”快走到季蕭所在的房間的時候,淵冀吐槽道。


    戚啟聽到淵冀的風涼話,迴了一句:“你關別人的地方和這裏也是不遑多讓,在這裏多待一分鍾,你發型塌陷的可能性就多一分。”


    “嘿,我就不不愛聽你講話,怎麽就不能和我的助理學學呢,他多聽話安靜。”淵冀不滿的嘴賤道。


    “所以我當初選擇季蕭是對的。”戚啟絲毫不客氣的迴懟。


    兩人的聲音離季蕭越來越近,而清醒之後的季蕭被換了一套一模一樣的衣服,此刻她正雙腿抱膝等著兩人。


    幹淨的一塵不染的地下室裏,季蕭被關在了一個牢房一樣的長方體空間裏,而唯一的光源就是打在季蕭身上的這束白光。


    此刻的季蕭渾身都散發著頹喪之氣,背上的傷口隱隱作痛都不及她挨打倒下時,自己母親對自己視而不見的目光帶來的疼痛之感。


    她的老毛病開始發作了,可是她沒有帶藥。


    “季總。”戚啟看著季蕭的樣子,眼裏閃過異樣之色。


    他是第一次來這裏,也是第一次聽說季蕭被關在這裏很多次,更是第一次看到季蕭身上明顯散發的頹廢之感。


    淵冀此刻的麵色也格外的複雜,他也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季蕭,不再是意氣風發,運籌帷幄的模樣。


    此刻的身穿黑衣,身上被地下室裏的唯一一束白光籠罩,就像是拍賣會的商品,或者說是失去求生意誌的死刑犯,有種任人宰割的感覺。


    聽到戚啟的聲音,季蕭抬起了埋在膝蓋上的頭顱,隔著門目光沉靜的看著兩人。


    “她們的身份確認嗎?”季蕭聲音帶著許久沒有開口說話的沙啞之意,言語裏的微微顫意,被她掩飾的很好。


    “確認了,利唯就是利薇兒,利老師是利瓦爾家族的前任家主。”


    戚啟想著一路上淵冀跟自己的說的話,把裏麵的關鍵信息告訴了季蕭。


    “嗯,計劃還是繼續進行。”季蕭想著事情的進度說道。


    隨後看著空了的手腕,忍不住的死死握住,她在和自己的意誌在抗爭。


    “你還不急,我當時知道差點沒有把她們家族一網打盡,要不是顧忌你這邊。”淵冀收斂了自己賤兮兮的樣子,十分嚴肅的說道。


    “如果你腦袋裏的油不夠了,你就盡管這樣做。”季蕭看著難得上頭的淵冀,本來隱忍的蒼白的臉色,緊抿的嘴唇,不得不提醒一句。


    戚啟也附和季蕭的話道:“你要是自己一個人這樣做我完全支持,但是你是一個星係的管理者,你要為你星係的人民負責。


    如果硬來,你的星係隻會受到重創,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淵冀當然明白他們話裏的意思,隻不過他看不慣季蕭如今這副樣子罷了。


    “我還能不知道,隻不過對你來說太不公平了,你要收拾的爛攤子可比我多多了。”淵冀覺得在某種意義上季蕭是十分可憐又可悲的。


    季蕭生病了,在她剛剛成年時就病了,那時她還不用服用那種藥物。


    她理解一切,卻無法感受一切。


    他總是說季蕭沒有心,但是其實他知道季蕭一直在和自己抗爭。


    不然他就不會救戚啟,不會和他們一起參加那場和他無關的戰役,更不用為了信守對十月的承諾,而幫他至今。


    他知道季蕭肩上的擔子,是兩個家族和一整個星係的責任,是對他們這些曾經和她並肩作戰的夥伴的責任。


    “如果當初你沒有遇到我們,是不是現在的光景對你來說會好一些?”淵冀看著坐在角落一隻手垂於膝蓋,被白光籠罩的樣子道。


    戚啟沒想到淵冀會突然問出這樣的問題,他的眼裏升起了一點愧疚,也帶著一絲期待。


    季蕭拇指和食指指腹摩挲,聽到淵冀的問題,本就沉靜的黑眸現在更是深不可測。


    戚啟和淵冀的注意力都在事情上,絲毫沒有發現季蕭的異樣,她的病在今天變得嚴重了。


    但是季蕭還是迴道:“如果我沒有出生,是不是一切都會不一樣。”


    季蕭沒有正麵迴答他們的問題,反而說了一句這樣的話。


    季蕭的這句話讓淵冀和戚啟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我從來不後悔我做的任何選擇,不存在的事和沒有發生的事都不在我的考慮範圍,因為我的選擇向來是最理智的。”


    季蕭見久久沒有說話的兩人,又補充了一句。


    淵冀聽著季蕭後麵這句這麽狂妄而自負的話,輕笑了一聲。


    “還是我們狹隘了,竟然去同情可憐你。


    你說的對,沒有什麽值得後悔的。”


    淵冀沒有諷刺季蕭的意思,反而他覺得季蕭這樣的人有這樣說的資格。


    因為他目前再也找不出像季蕭這樣的人,強大清醒且自知。


    戚啟聽到兩人的話,眼裏愧疚和期待統統消散,凝聚成一股執著和堅定。


    他知道他沒有跟錯人。


    “阿錦和外公就先麻煩你們了,我們還不能打草驚蛇。”季蕭看著不再糾結於個人問題的兩人,又言歸正傳道。


    這次季蕭說話的氣息都微弱了一點,額頭的冷汗直冒。


    但是她的意誌不允許她對藥物產生依賴性。


    “好,你的父親應該和利唯合作了,她進過季宅幾次,每次都是從你父親的書房出來的。”戚啟想著線索逐漸明了之後,手下的提供的線索說道。


    戚啟說完就察覺到了季蕭的麵色好像比他們進來之前還要難看,不是已經處理了傷口嗎?


    想到這,淵冀的聲音又響起。


    “你的病情可能還是她告訴你父親的,挑撥意味明顯,偏偏你父親就是缺你的把柄,剛剛好還是最致命的。”


    “嗯,盯緊她們的動作就行,我最近幾天是離不開這裏了。”季蕭說這句話的時候,忍耐到了極限。


    她開始想路錦了,但是她剛剛還把表給出去了。


    “還有你的那個藥,我們給你帶了,萬不得已不要吃。”淵冀說完就丟給了季蕭。“你說說你,那些星係聯盟的老家夥都在查你了。


    你的藥一旦被你父親曝光,他們不追究還好,一旦追究,你係主的位置可就沒有了。”


    季蕭接過淵冀的藥,當著他們的麵沒有一點猶豫,立馬吃了兩片。


    “你真是,我無話可說了。”淵冀看著季蕭吃進去的藥,頗為無奈,不是還沒有病發嗎?


    但是戚啟卻眸光複雜的看著這一舉動,想到了他剛剛察覺的季蕭的異樣,眼眸微閃。


    季蕭她曾經十分的排斥這樣的環境,這也成為了她病情的誘因,所以她剛剛是一直在忍著??


    “什麽時候開始的?這樣的情況。”戚啟開始問道。


    季蕭感覺到自己的腦袋漸漸清明,說道:“就剛剛受傷被送到這來的時候,應該是應激反應,好久沒有來這了。”


    “你忘了徐茗的話,不能再多吃了,這幾天你不能靠藥物挺過去。”戚啟的話無情又現實。


    淵冀聽著雲裏霧裏的,但是大概聽出了他們話裏的意思。


    季蕭她又發病了,可能這幾天都需要吃這種藥,但是她不能再多吃了。


    “要不你把藥給我?”淵冀伸出手道。


    “你覺得呢?”季蕭看著戚啟問道,想看他怎麽想的。


    “反正你的病他們已經知道了。”戚啟還是說出了最好也是對季蕭最殘忍的想法。


    季蕭挑了挑眉,把藥又丟迴給了他們。


    “那就聽你們的,但是我可能這幾天沒什麽精力應付一些事,拜托你們了。”


    淵冀聽著季蕭的話,他覺得自己肯定是幻聽了,這是季蕭第一次對他們說拜托。


    “你確定了?”淵冀想著發病的季蕭在這個環境會傷了自己吧。


    “嗯,這幾天給他們點時間做他們想做的事,我們必須要逼他們出招。”季蕭最後說了一句,“別告訴阿錦我的情況,我現在很好。”


    “知道了,你最心疼她,我們先走了,不然有人要找來了。”淵冀說著就搭著戚啟的肩膀往外走。


    “爪子拿開?!!”


    “別這麽小氣呀?”


    季蕭的世界再一次清淨,此時她眼神格外平靜的看著外麵的黑暗,自己使勁擠進角落。


    “那種心空的厲害的感覺又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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