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城的郊外,一個較為偏僻的小鎮上,一棟看起來普普通通的兩層小樓裏。


    此刻,這小樓的一家五口正圍坐在客廳裏。這裏沒有別人家的那種溫馨,有的隻有讓人喘不過氣來的壓抑。


    宋晨抬起頭,目光落在對麵的父母身上。


    他原本在一家咖啡廳裏做兼職,卻被他的父母急急喊了迴來,說是有重大的事情要宣布。


    宋晨看著愁眉不展的爸爸一副對他欲言又止的樣子,心裏突然湧起一絲不好的預感。


    “晨晨,你哥哥要出國留學,你妹妹也要高考,我們家的經濟壓力實在太大了。你能不能,能不能休學一年?”父親猶豫了一下,還是把話說了出來。


    聽到這句話,宋晨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情緒。


    他瞪大了眼睛,看著父親,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爸,為什麽?我上大學的學費和生活費都是靠我自己做兼職掙來的,你們並沒有給過我一分錢啊!憑什麽讓我休學。”


    宋晨明白,他們口中所說的休學,其實壓根就是不讓自己念了。


    他怎麽可能同意!


    不公平,這不公平!


    突然,他母親王紅霞的聲音響起,那尖銳的聲音裏還帶著一絲怒氣:


    “為什麽?還能為什麽!當然是因為你的學習成績不好啊!你看看你考了個什麽破學校?”她一邊說,一邊用手指著宋晨,語氣嚴厲而又刻薄。


    宋晨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他的手指微微顫抖著,似乎想要反駁,但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他的確成績沒有大哥和小妹的好,沒有考上他們心目中的好學校,但是他憑著自己的努力也考上了一本。


    宋晨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並試圖改變他母親的想法:“媽,我知道我的學習成績跟不上大哥和小妹,但那並不代表我沒有未來。我已經盡力了,而且我會繼續努力。從現在起,你們可以不用在我身上花一分錢,我可以自己想辦法解決。所以,你們也不要勸我退學。”


    說完,宋晨便站起身來,準備轉身逃離這個讓他從小就感覺到壓抑的地方。


    然而,就在這時,母親的話再次傳進他的耳朵裏,


    “你以為你光是不要生活費就行了嗎?你哥哥出國需要多少錢你不清楚呀!”


    宋晨停下腳步,身體微微顫抖,淚水在眼眶裏打轉。


    他就知道,隻要是大哥和小妹的事一出現,他的事情永遠都不重要。


    從小他用的書包,都是他哥淘汰下來不要的。


    爸爸媽媽說沒錢給他買。


    好啊!沒關係!舊的他也不嫌棄,可是轉天他們就會給小妹買漂亮的玩具。


    買衣服也是,哥哥永遠都是新的,自己永遠都是撿哥哥剩下的衣服。他想要穿新衣服,也隻有等學校叫家長買校服的時候才能穿上新的。


    就那,他媽王紅霞都要抱怨好久,說他用了家裏的好多錢。


    因為王紅霞時常在他麵前抱怨,所以他從小就知道家裏的經濟狀況。因為怕爸爸媽媽生氣,他也從來也沒有主動要求買過什麽東西。


    想到了那些不公平,宋晨委屈得直想哭,不過他強忍著眼裏的淚不讓它們落下:


    “那你們的意思呢?是想讓我不要讀書然後打工供我大哥出國留學嗎?”


    媽媽王紅霞“噌”的一下也站了起來,剛想發火,但是看著宋晨那泛紅的眼眶又有了那麽一絲的遲疑。


    “媽,讓晨晨讀吧!我去不去國外真的沒關係。”這時,宋晨的大哥開口道。


    王紅霞一聽這話,剛剛的那一絲遲疑瞬間化為了飛灰,當即就拍板定了,“就這麽定了,明天你就跟你爸去他們廠子裏上班。一個月五千,廠長說了,三個月後成為了正式員工還會加工資。”


    宋晨氣得雙眼通紅,看著他媽就這麽不顧他的感受就把他的未來定了,心裏湧起一股強烈的不甘。


    “我不會去,我也不會退學!”


    這一次,宋晨的態度非常堅決。這也是他第一次反抗了他媽媽做出的決定。


    坐在那裏沉默不語的宋開文有些不忍心,可是他沒有膽子反駁。他一向懦弱無能,什麽事情都依著性格潑辣的王紅霞,這也讓王紅霞在這個家裏養出了說一不二的性格。


    “什麽?不退學?”


    王紅霞不敢相信一向聽話的宋晨居然敢反對她,於是幾個大步就跨了過去,然後“啪”的一聲就扇在了宋晨的臉上。


    宋晨隻覺得眼前無數的星星閃過,隨後他那張白皙的隻有巴掌大的臉,瞬間就紅腫了起來。


    這一刻,宋晨再也止不住自己的眼淚,那些眼淚像是決堤的洪水瞬間湧了出來。


    “不是大哥要出國嗎?關我什麽事?你為什麽不讓大哥自己掙錢?為什麽要我來替他掙學費?你們這是偏心,不公平!”


    宋晨歇斯底裏地吼道,試圖把這麽多年的委屈通通都發泄了出來。


    王紅霞看著情緒激動的宋晨,氣得那張還算年輕的臉頓時扭曲了起來,她高聲吼道:


    “你大哥將來可是要幹大事的,你能幹什麽?就憑你那個破學校的破文聘,你將來能幹什麽?還不如早點出來掙錢供你大哥讀書,將來等你大哥出息了,他也好提攜你一下。”


    宋晨擦了擦眼淚,看了一眼因為心虛而低頭的宋開文一眼。


    此刻的他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他爸的身上,希望他爸能拿出男人的勇氣來反對王紅霞的決定,“爸!你就不能說一句公道話嗎?還是說你也是這麽想的?”


    宋開文聽到二兒子的問話這才抬起頭來,他看了一眼王紅霞,嘴角動了動,“阿霞,孩子要讀書就讓他…”


    王紅霞眼神淩厲地掃了他一眼,隨後怒罵道:“你個窩囊廢,你要是掙個幾十萬,用得著他休學嗎?”


    宋開文一聽當即就閉了嘴。


    宋晨這一刻的心都沉到了穀底 ,不過他依舊倔強地說著:“我不會退學,我也不會打工。”


    說著抬腿就準備離開這裏,就在這時,身後的王紅霞再次開口道:


    “宋晨,你要是膽敢走出這個家,我就當沒你這個兒子,你也就永遠不要迴來了。”


    聽到王紅霞如此說,在場的幾人都驚訝地看向她。


    不過他們都沒有為宋晨說一句求情的話,好像宋晨原本就該被王紅霞這樣對待。


    這一刻,宋晨是徹底死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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