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寧在龍虎山被慕容懷壁掌風掃到,雖說傷勢不重,但連日來又是落水,又是提心吊膽奔波,自己靠著車壁,閉門養神,不想慢慢睡著了。


    因為旁邊沒有依靠,她不時的如小雞啄米一樣點頭,馬車一顛簸,又驚醒過來,半睜著朦朧的睡眼,對上溫璟平靜無波的眼神,又閉迴去,繼續睡。


    溫璟看她睡熟了,冷淡的唇角勾了勾,慢慢起身,輕輕坐到她身邊,丹寧的腦袋一點一點,輕輕靠在溫璟的肩頭......


    馬車一個顛簸,丹寧睜開眼睛,對麵溫璟離她還是睡前的距離,溫璟平靜提醒她:“郡主,馬上進林州城了。”


    丹寧揉揉眼睛,撩起車簾。


    林州城正是黃昏時節,青石板路的兩側,是鱗次櫛比的商家,吆喝聲此起彼伏,偶有小女娃,抱著潔白的梔子花,沿街叫賣......


    馬車停在一座富麗堂皇的府邸門前,上書幾個大字—郡主府。溫璟道:“這是給郡主準備的府邸,到時候哪裏不合意我叫人再去改。”


    丹寧剛剛洗漱完畢,外麵綠痕來報:“郡主,京城來的寇訓寇禦史到了,郡馬請您過去。”


    大堂之上,一襲緋色官袍的頭發花白的寇訓,給丹寧見禮,“微臣參見丹寧郡主。”


    “寇大人免禮。”


    丹寧打量寇訓,年約五十幾歲,一雙眼精光閃爍,態度不卑不亢。


    “今日天色已晚,寇大人先歇下,明日我著人,帶寇大人去興盛鐵礦。”


    “好啊,郡主你自去忙,把郡馬爺借給下官下盤棋。”


    寇訓一邊說,一邊忙不迭的拉著溫璟擺上棋盤,大戰一場。


    丹寧也沒客氣,領著綠痕自去休息。


    迴到屋裏,暗衛來報,跟蹤慕容懷壁的兩個暗衛失去了聯絡。


    丹寧想了想,又派了六個暗衛過去。臨走時丹寧吩咐為首的寒夜:“務必聯絡到那兩個人,生要見人,死要見屍!給我死死盯著他,隨時傳迴消息,人手不夠的話,到時候跟我說。”


    寒夜領命退下。


    綠痕憂慮道:“郡主,您把身邊的暗衛派到西洲,您身邊的防衛就會空缺。這樣您這邊危險就會增加!”


    丹寧道:“有鳳九一個人在,我的安全就不是問題,放心吧。”


    丹寧迷迷糊糊睡著,在夢裏,見到慕容沉瑾一身黑衣,在沼澤裏,越陷越深,他睜著一雙黑沉沉的眼睛,悲哀的望著她.......


    床上的女子無聲無息,淚珠一顆顆湧出來,劃過白玉般的臉頰,枕頭上已經濕了一片......


    驀地,女子伸出雙手,口中呐呐叫道:“不要,不要......慕容......”


    床邊的男人心內一動,怔怔看著女子又無聲無息的湧出更多的眼淚,一顆一顆......


    夢中的丹寧,不論怎麽努力,就是到不了慕容沉瑾的跟前,急的她不得了,明明隻要抓住他的手,今日竟然抓到了!丹寧欣喜若狂,聽耳邊有人低喚:“沒事了,沒事了。”


    丹寧漸漸平靜。慢慢沉入夢鄉......


    晨起,丹寧抱著頭,坐起來。


    自從慕容沉瑾死後,每天的夢裏,她都在無聲無息的去拉慕容沉瑾,隻有昨夜,她抓住了。


    丹寧知道,是自己的心理作用,因為不論是現代,還是如今,慕容沉瑾是唯一的一個為救她而死的人,她自己心裏過不去。


    “郡主,您醒了嗎?”綠痕在外麵問。


    “進來。”


    丹寧看著欲言又止的綠痕:“怎麽了?說!”


    “今天府衙門前,有百姓敲鳴冤鼓,正巧,寇大人還沒走,就把人叫進了府衙。寇大人非要請您過去一趟。”


    綠痕對上丹寧疑惑的眼:“是,是季明的家人。”


    丹寧問:“安樂縣的那個主管水利的季明?”


    “怎麽迴事?”


    “昨日您迴來,不是把季明抓起來了嗎?今日,他的家人就在府衙門前喊冤!”


    丹寧目光閃了閃。


    丹寧到府衙門前時,老遠就聽一個婦人撕心裂肺的哭喊:“我家老爺,在任上,一直兢兢業業多年,去年大堤修建時,吃住都在大堤上,整整五個月!在場的父老,哪位沒看到?”


    周圍的百姓竊竊私語。


    “確實,去年我也去修堤壩了,季大人一直在堤壩上。”


    “是,我也看見了。”


    “季大人,確實辛苦。”


    丹寧走到人群外,看府衙門前,坐著個穿棉布衣裙的憔悴的婦人,未戴釵環,素著一張臉。正在一邊抹眼淚,一邊控訴。


    “為此,他還留下了胃疾,吃不得冷食的毛病!便是這樣,今年雨勢大,,堤壩決堤了,所有的事,都算在他的身上!他一個小小的長使,為人頂了天大的黑鍋!”


    “這京城來的郡主,林州發生了這麽大的災害,也沒見她出來施個粥,救個災!整日就知享樂!昨日一頓飯,就殺了一百隻雞!隻可憐我家的老爺,為別人背了黑鍋!”


    “父老鄉親們,你們評評理!”


    “我昨日確實看到郡主的車駕進了林州。”


    “災情穩定了,郡主來視察了。”


    “總得抓個人,來坐實罪名!”


    “怎麽?你覺得我抓季明,冤枉他了?”丹寧不閃不避走到那婦人麵前。


    “就算您貴為郡主,也不能說抓人,就抓人!昨日我家老爺,還在堤壩上忙著,就被人抓進了大牢!大水來時,看不見你的影子,大水過後,來抓救災之人!還有沒有天理!!”那婦人看到丹寧,並不害怕,反而越說越來勁。


    丹寧居高臨下:“貪贓枉法,致使百萬百姓流離失所,我哪裏冤枉他了?”


    丹寧看了綠痕一眼,綠痕上前一步,伸手扯向那婦人的脖子,一把拉出一個紅繩拴的祖母綠翠玉吊墜。


    “以季明的俸祿,便是再幹上一百年,也買不了這塊翡翠!你倒是說一說,這吊墜哪來的?”丹寧在上首冷聲問道。


    那婦人滿臉驚恐,呐呐的說不出話來!


    “人不可貌相啊,季明真是個貪官啊!”


    “就這,還敢來冤枉郡主?”


    那婦人向人群中看了兩眼,扯著嗓子嚎叫:“這是我祖傳的玉佩,到了你們嘴裏,就是贓款?!這朗朗乾坤,還有沒有說理的地方!”


    “噗!!!”人群中飛來一柄匕首,紮在那婦人的胸口:“沒想到我說了實話,郡主竟然殺人滅口!”


    那婦人嘴角掛一抹奇異的笑,沒了唿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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