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風的搖擺,睡夢幻去向了無盡的夢幻,七彩的泡沫在裏麵旋轉。勾勒出來了心底最深的渴望,那是在海上一直得不到的存在。


    恍惚之間,葉離依舊覺得自己在船板上,在那個狹小的房間裏躺著,雙手交疊放在小腹,頭直挺挺的正擺向著天花板,眼睛閉著,一切仿佛沒有什麽變化。


    直到皮膚傳來被觸碰的感覺,那是一雙冰涼的手在撫摸自己。他如此涼,如此熟悉,像是要給自己傳遞出無盡的思念,又像是午夜夢迴的幻覺。葉離似乎也不確定,那雙微微顫抖的眼皮透露出她焦躁不安的心。


    誰的手?那小指指腹內帶著長期練習而磨出的繭子,是如此的熟悉。臉上可以完全覆蓋他手掌的大小,完好的正如他記憶中的一般,一切都仿佛從來沒有離開過。


    可葉離不敢睜開眼睛去看,夢裏再美,終究隻是虛幻,現實裏依舊是殘破的無缺。心中的一角在注定分別的時候,早就已經確定了痕跡。我如何會在這裏碰到你,無論如何不會在這裏見到你。


    心靈的所屬終歸是有方向,可他的道早就已經確定,他命中注定要去那萬聖無情之路,這是注定的運,這是注定的走向。


    在冥冥之中,在那算出來的一卦又一卦的預言之中,絕無生路。似乎有一種潛意識一直在告訴他這一件事情,可一直從不相信。這個不是他要的,這並不是他選擇的,他不可能去接受這樣的結局。對於他和夢中的這個人之間,隻有一個結果就是活下去,再無其他,沒有人可以將他們分開。


    如同記憶裏熟悉的感覺,尤其是那雙手。清晰的帶著印記烙印下來,葉離不舍的蹭了蹭。始終閉著眼睛,夢境太過美好,害怕如果睜開眼睛看到的都是虛無。破碎的時候心靈的痛從不是快刀斬亂麻,而是在每一次的迴憶裏,在熟悉的事務中。


    如果真的滿室清涼在等著他的,他那不如在這無盡的夢中沉浸一點,在享受這一時便可。


    似乎是遙遠而又長久的記憶襲來,又似乎是感覺太過清晰明了。那刻在皮膚和身體的感覺裏的烙印,在此刻的觸摸中煥發了久違的粟栗之感。不斷跳躍而起的細胞,一個又一個反應確確實實的告訴這葉離,是那個在心底深處的人迴來了。


    可那雙眼睛始終不肯睜開,纖細而又濃密的睫毛不停的撲閃。而嘴唇邊顫抖的發白,依舊在死死的咬著嘴唇。下嘴唇早已出血,卻無人去輕微輕撫和安慰那被蹂躪的慘不忍睹的嘴唇,隻沉浸在一寸寸的撫摸。


    似乎是過了一個世紀的那麽長,又好像隻不過刹那芳華,一聲巨響打破了夜晚的平靜,而葉離也終究不舍得睜開了眼睛。


    眼前虛無亦是真實的存在,夢境裏的那雙手消失不見。


    雙手貼著臉龐,現在仍舊留存的溫柔觸感裏,那冰涼的感覺還在臉龐上停留,手捧著臉皮,依舊能感受到剛才的觸覺。他找不到任何存在的證據,隻能通過這僅僅存留下來的感覺來確定自己剛才並不是在做夢,並不是在幻想。


    手蓋住眼睛,看不清楚情緒,在無人知曉的時候,一滴淚流入心中。


    葉離緩了一會兒,直到那冰涼的觸感徹底消失不見,隻剩下他本身的體溫在烘烤著手指。人直接從床上翻立起來,落到地下。


    他的屋子依舊沒有變化,還是並沒有多少行李和物件的狀態,一切似乎沒有任何的不同。


    推開門,走廊上也一片寂靜,每個屋子都關閉著。而屋子裏全都靜悄悄的,沒有聲音。一個人也沒有,就連報時辰的聲音都聽不真切,或者說沒有響起來過。


    葉離踏過走廊,順著樓梯往上,木質的結構在腳下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音,迴蕩在寂靜的樓梯裏,如此的響亮。似乎整條船上在整這一片的世界裏,隻剩下他走路的聲音。


    那股透過歌聲傳遞到腦海裏的歌聲,並沒有引發葉離情緒的任何不適,他感覺隻是勾起了心底的一絲渴望,除此之外,並無特別。


    可就是這樣子的夢幻的東西,讓人勾起心底最深的欲望的東西,被大家傳的如此神乎其神,也似乎是有道理。


    畢竟大家做的事都真實存在,在心底留存,而惡事做多,心裏的愧疚就會無限放大。愧疚太多之後,神經會將這些恐懼放大到無數倍。在每時每刻活在這種情況下,不負重荷,從而崩塌,甚至毀滅。


    甲板上少了的月光灑下的光,在今日並沒有出現。不知何時出現的白色的霧籠罩了天空,遮住了天上的色彩。今夜本是一個燦爛的日子,萬裏無雲,隻有月亮和星星高高掛起。現在被薄霧籠罩,雖是淡泊,卻仍舊將一切遮蓋,看不清楚。


    而那歌聲仍未停下,似乎是在體會某種快樂,享受著人們對心底那種意識不到的渴望中的掙紮。他在體驗所有人不同的情緒,甚至於說是去吸收大家所散發出來的情緒,似乎是一件美事。


    葉離直勾勾的看著,船前麵不遠處的礁石上,那頭金色的頭發和莫奧的金發一模一樣,即使是白色的物理也依舊璀璨耀眼,讓人看得真真切切。而他的嘴巴一動一閉之間,所發出來的音樂就是剛剛一直不停的聲音。他似乎很享受表情是那樣的愉快,尾巴在水裏一拍一拍附和著發出的節拍。


    眾人想的人頭魚身完全不一樣,這個生物的上半身是正常人類的身體,而下半身是巨大的魚尾。雖然隱沒在海麵之下,看不清楚,隻是在魚尾拍起的波濤中,能夠體驗到絕非是平凡的大小,神奇又美麗。


    葉離看著他那副與人無異的麵貌,一時之間有些恍神。這到底是成精了,還是本身如此。若是魚成精,那這大海裏是什麽魚可以變成如此,一副變化不完全的樣子出現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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