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權子在宮裏待那麽長時間了,人精似的,自然一下子就看明白了蘇景夜現在的心情是怎麽樣的,因此他自己反而更覺得尷尬一些,還好有蘇羽天及時開口打斷了,否則這氣氛隻怕還得繼續尷尬下去。


    “朕這次出宮一來是微服私訪,體察各處民情,二來也是想要來看看你,聽說你們在這裏混得倒是挺風生水起的,可是不知為何沒見到王妃呢,難道王妃她現在願意和普通女子一樣,甘心退居後院了嗎?”


    蘇羽天不說話還好,一說話就是往蘇景夜的心上紮刀子。蘇景夜原本還挺開心他為了自己特意過來一趟,而一聽到他這句話之後,再怎樣歡喜的心情也全都消失殆盡,隻剩下了濃濃的憂愁。


    蘇景夜幽幽的歎了一口氣,將手握成了拳頭,而後又放開攤在了桌上,“陛下都已經沿途打聽到了我的住處,又怎麽可能沒有聽說微臣家中發生了這樣一件大事呢?”


    “也都是我不好,照顧的不夠周到,居然叫琉玉一個女子跑那麽危險的地方去,結果掉下了海裏,至今都未找迴屍首。”


    “她是真的葬身海底了?”蘇羽天不由得露出了詫異的表情,對上蘇景夜那麽悲傷的情緒後,又趕緊收斂起來,否則看起來就有些像是幸災樂禍了。


    “在這裏咱們隻用你我稱唿,免得被其他人發現了朕的行蹤。朕倒是聽說過一點消息,隻是不太敢相信,以為是別人胡亂編撰的,今日聽你這麽一說,那你夫人對你還真的是情深義重,就是有些時候太固執了點,太不會小心照顧自己的身子了。”


    “若同樣的事情發生在朕的身上,朕斷然不會讓她這樣出來四處亂跑的。”蘇羽天雖然沒有表現出什麽特殊的同情或者嘲諷,但卻更像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蘇景夜抬眼瞅了蘇羽天一眼,又想起他和她皇後之間的關係,很是不置可否的搖了搖頭。蘇羽天說罷,清了清嗓子,又在桌子上敲了兩下,叫蘇景夜把注意力吸引過來。


    “隻不過我雖然知道你們夫妻兩個伉儷情深,但你也不能就此消沉下去,還是應當打起精神來,否則你的夫人泉下有靈也未必會安心的。”


    “多謝皇兄關懷,隻是我實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但是為了他,我一定會好生照顧自己的,皇兄不必太過擔心。”蘇景夜說話間歎了口氣,但還是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但是蘇景夜的迴答,卻未必是蘇羽天想要聽見的,蘇景夜直以為他是真心關心自己,講出這一番話,一是激勵自己,二也是為了照顧關心自己的人的感受,卻沒想到在蘇羽天的臉上竟然看出了一點點尷尬的難堪。


    蘇羽天不自覺的低下了頭,臉色是再明顯不過的不好意思,可以看得出蘇景夜的迴答,對於他所想象的內容而言,完全是背道而馳。


    蘇景夜不禁略詫異地看著蘇羽天,蘇羽天欲蓋彌彰的又咳嗽了兩聲,然後一本正經的硬是把話題往他所想的方向上引。


    “你自己雖然已經打定了主意,不會就此沉淪下去,但是一天到晚就呆在這個小地方,你又又能有什麽機會和地方來緩解你心裏的傷痛呢,與其在這個傷心地久留,你倒不如隨我出去一趟,就當是散散心了可好?”


    “皇兄你……你過來原本就是打著這樣的主意是吧。”蘇景夜眼角一抽,當初對蘇羽天的那一絲感動,此刻徹底地化為了泡影,他與江琉玉立誌雲遊四方,出行遊玩,本就是不想要在涉入朝廷當中的糾紛,卻沒想到還是給蘇羽天抓住了空子。


    蘇羽天勉強的笑了笑,然後一招手,叫小權子把一張地圖放在蘇景夜的麵前。“天下興亡,匹夫有責,你身為朕的胞弟,理當多關心一下的呀。”


    “而且這次也不是什麽危險的事情,就像是朕接著微服出訪,也與你想要雲遊四方的計劃,也並沒有半點衝突,隻不過你身邊陪著的人,換成了朕而已。”


    蘇景夜心裏禁不住失笑:若是如此,那我還真是寧願沒有。


    “這上麵是咱們國家的板塊圖,你看南洋就在這一塊地方,當初南洋王叛亂,處理了之後,應南洋百姓的意思,新的南洋王繼任,朕一直在宮中也是鞭長莫及,為免這些偏遠之地在起異心,朕也不得不千裏迢迢的過來。”


    蘇羽天一邊說,一邊甚是起勁的在地圖上指指點點的跟蘇景夜介紹著,隻不過蘇景夜的臉色看起來對此事並沒有半點興趣。


    “此處坐貨船過去,隻要繞過一個彎口,便可以到了南陽的地界,走水路不僅可以出其不意,同時也能叫他們放鬆警惕,未能來得及做什麽掩飾準備,朕得到的消息,能夠更準確一些。”


    “但是朕身邊信得過的人實在是太少了,小權子一人跟著人手也還是不夠,所以陣就想起了你,不過是叫你陪我出去走走,你應當不會拒絕吧。”


    蘇羽天說罷,信心滿滿的直起身,而蘇景夜冷著一張臉把這張地圖打量過了之後,意味深長地看過去。


    “陛下的意思,是想讓我作為臣子給你的答複,還是作為兄弟的迴答?”


    “自然是兄弟了,朕從來也不會逼迫別人做什麽決定的。”蘇羽天聽得一愣,左右抉擇了一下說道,而這正好是在蘇景夜的意料之中。


    蘇景夜輕笑,一把將桌上的地圖合了上去,“如果是兄弟之間,那我也就不客氣了,琉玉留下來的店鋪,如今正是緊要關頭,我實在抽不開身,陛下若是想要出訪別國的話,可以去鎮上多調派一些人手過來,倒比皇弟我更加可靠一些。”


    “這店鋪你現在不是已經管的差不多了嗎,就算讓它好好的在這裏開上個幾個月,咱們就迴來了,也不會出什麽問題的,但是你隨朕出訪別國,這個機會可不是什麽時候都有的?”


    蘇景夜說罷,作勢隻是想要伸個懶腰,但蘇羽天卻也以為他是想要說完就離開,也趕緊站起來阻攔。


    蘇景夜呆呆的和蘇羽天兩個人麵對麵站著,小權子則十分有眼力勁兒的跑到房門那裏站著守住。


    “皇兄你剛剛還說過不會左右我的決定的,君無戲言啊,你現在這又是在做什麽,權公公你也不必守在那裏了,我若是真心想走,你也攔不住我。”


    蘇羽天不以為意地將手放下來背在身後,“你若是答應了,朕自然不會左右你的決定,你若是不答應,朕也未曾說什麽呀,隻是朕願意站在哪裏便在哪裏,你卻還要有異議嗎?”


    “你不肯答應朕的提議,朕心不悅,隻好在你這裏多打擾一段時間了,等到心情好了之後,或者你迴心轉意了再做決定,”


    蘇羽天說著,對上蘇景夜難以置信的表情,依舊我行我素的把話說完,“不過我還得提醒你一句,朕凡事都有講究,你可得好生照料好了,不光是對待一國之君,就是對待你的親生兄長,你也不可慢待,晚上朕就到你的宅子裏去住吧,也省得再跑到外麵住客棧了。”


    話音落地,小權子都禁不住轉過身去偷笑,蘇景夜也再也控製不住心中的詫異,在蘇羽天和她之間來迴打量了一遍,深覺得此時的蘇羽天有點不可理喻。


    “皇兄,你好歹也是一國之君呀,像這樣市井潑皮無賴的耍賴句子,你怎麽說得出口呢?也不怕被旁人笑話嗎?”蘇景夜簡直難以想象,這段時間他在公立究竟是經曆過了什麽樣的事情,說話風格居然有了這樣突飛猛進般的改變。


    “這你就管不著了,不說是什麽人才能講得出來的話,隻要是能夠派上用場,那都是好話。接下來最後看你自己是怎麽想的了,我瞧著你住的這鎮子,雖然有些小,但是風景還不錯,朕在宮中也實在是辛苦,就當是出來走動走動,散散心,你不必管我,隻考慮好你自己就是了。”


    蘇羽天笑了笑,瞧見蘇景夜這麽大的反應就知道了自己今日的這個法子沒有用錯,剩下就隻看誰能熬得過誰了。


    蘇景夜臉上一僵,搖頭推門出去,“那兄長你就留在此處吧,我脫不開身,隻好等晚上店鋪關門了之後再帶你迴去,隻是希望兄長你這些天在我們這裏能夠住得習慣,要是真的挑三揀四,我也未必能夠滿足的了你所有的需要。”


    “無妨。”蘇羽天輕哼一聲,與小權子一同出門走到了蘇景夜的身邊,就瞧見院子裏有好些方才出去送東西迴來的夥計,無比詫異的看著蘇景夜與別人這麽親昵地站在一處。


    蘇挽沁在外頭好不容易招唿完了特意過來找她說話的客人,便趕緊聽著聲音往後院裏來,幾步就走到蘇景夜的身邊,“公子,你可算是出來了,你們生意談的怎麽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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