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找的改嫁人選,這動作也太快了,況且還是在前夫的院子裏就這麽卿卿我我,傳出去也太傷風敗俗了些。


    不得不說,楊夫人的這一番行為怕是自開朝以來都甚少聽說。蘇景夜深吸了一口氣,不禁在心裏為死去的楊中平感到了深深的默哀。


    他轉過頭去看著趙銘,與之四目相對,還沒等開口與之商量此事不宜宣揚,趙銘便率先張嘴。


    “方才之事,王爺怕是給驚住了吧,其實這種事在那些孀居的婦人之間十分常見,下官倒是司空見慣了,也請王爺能夠體恤一番,不要見怪。”


    “司空見慣,這從何說起?”蘇景夜睜大了眼睛,趙銘的話無疑是為他打開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門,“難不成楊夫人與那男子相識的事情,你也有所聽聞嗎?”


    “不瞞王爺,之前與楊府管家閑話的時候,倒是跟他從話裏話外猜出的那麽一些苗頭。”趙銘揣著兩隻手梗著脖子,瞧著很有些不太好意思。


    “不過也不隻有楊夫人一個人會如此,她們女人家喪夫了之後,自己一個人日子必定難過,又不可能迴娘家受人恥笑,那便隻能往外頭重新尋一個丈夫,這也是人之常情,可以體諒。”


    聽著趙銘這麽說,感覺他仿佛是很能明白人間冷暖。不過蘇景夜憑著這些時間與他的相處,知道他善心是有,卻也不會隨便的這麽大發善意。


    現在能叫他如此開口,怕是他早就發現了些許不同尋常的內情,才故意在外人麵前說的冠冕堂皇,以滿足自己的好奇及虛榮之心。


    “果真如此,倒是本王多慮了,那現在咱們就各自迴去吧,至於楊夫人如何,楊府日後如何,本也歸不著我們插手多問。”


    對付趙銘這種喜歡賣關子的人,最好的辦法便是反其道而行之。趙銘聽得一愣,見蘇景夜果真打算轉身離去,似乎是相信了自己方才胡說的那一番話,不由得急了,連忙拽著他的袖子。


    “不是,王爺果真相信了?那楊夫人能在前夫葬禮上與別人摟摟抱抱,就算用的這麽個借口,說出去也沒有人會信的吧?”


    “這不是趙大人你自己說的嗎,怎麽如今反倒反過來自己打自己的臉了?”蘇景夜心裏偷笑,轉過身來,麵上卻擺出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


    “趙大人願意說便說,不願意說也就罷了,本王可不是有那麽多閑心,喜歡聽別人家的雜事。”


    “這可不是閑事,說出來應該算是醜事了。”趙銘無可奈何地笑了兩下,拽著蘇景夜的袖子不肯放手,感覺這件事他要是不說出來的話,實在是憋的難受。


    而要是換作與旁人開口,趙銘則又要擔心他們會不會利用自己的這番話做出什麽行動來。


    思來想去,放心的還是隻有蘇景夜一個人。趙銘探著腦袋在四處瞧了瞧,又顧著後麵楊府大門口還站著兩個看門的小廝,他一撇嘴巴,連忙把蘇景夜往邊上拽走。


    這一番囉嗦,蘇景夜一開始還好的耐心都要快被趙銘給磨沒了,他猛地一收袖子,二人站住,這才發現他們幾乎都要藏身在那院牆的牆角之下。


    “夠了,就在這裏說。”蘇景夜平息了下自己的不耐煩,站直了身子別過頭去。趙銘又把後邊看過一遍,方打著哈哈地賠笑兩下。


    “王爺不要生氣,小心點為上,這種事情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後麵是楊府側門的一條小巷子,平時專用於運送貨品或者蔬菜肉食。現在府裏後院內忙的不可開交,也沒有人關心外麵是否有人送東西過來,那看守側門的小絲便正好借機偷懶,不知道跑哪玩去了。


    趙銘瞧著地方不錯,才終於在蘇景夜的忍著怒氣的眼神中開口。


    “不瞞王爺說,那楊夫人和別人在側院私會的事,其實管家和全府上下早就知道,而且不止一次。”


    “全府上下,她竟然敢如此大膽,也不怕別人告訴了楊中平去嗎,”蘇景夜給他這句話也勾起了好奇,聽著更是覺得稀奇,如此驚歎過後,轉念一想又覺得不用擔憂。


    “不過也是憑,著楊中平那樣軟弱的性子,怕是知道了也不敢有什麽動靜。還是說,楊夫人果然是等到人死了之後,才和那人勾搭上的?”


    “這身為男人,就算再怎麽怕老婆,得知自己頭上戴了綠帽子,肯定也是受不了的。”趙銘這樣說,貌似是認同了蘇景夜的最後一句話。


    而蘇景夜一點頭,剛打算接受這個說法,趙銘便又轉了話頭。“可這楊中平也是奇人,竟然還真的深深忍下去了。”


    “你。”蘇景夜睜著眼睛,看著趙銘幾乎是無話可說,顫抖著手幾下又放下,“那楊中平當真是知道了,那他為何沒有半點動靜。”


    “要是這楊夫人如此嬌縱,又事事欺壓於他,楊中平不是正好揪著這個把柄把她休了嗎,卻為何要忍下來,莫非那情郎是熟人。”


    “熟人倒還真不熟,最多是認識。”趙銘抱著手想了下,搖了搖頭,“那楊夫人情郎原是軍營裏的一個校尉,後來說是因為剿匪有功,升官了,現在是護軍參領,現在人都叫他劉參領。”


    “什麽人,本王怎麽不認識?”蘇景夜以前也在軍營裏帶過一段時間,差不多有官銜的人都打過幾次照麵,就是這個人卻從沒聽說過。“那護軍參領是幾品的官?”


    “從五品,比起下官還是差了點。”趙銘憨憨的笑了笑,從他的笑聲中不難看出他的一絲驕傲。


    “這位劉參領是別的旗幡的,是陛下登基後,分給本朝第一位武狀元,周將軍的部下,王也沒見過他,也是在情理之中。”


    “為了一個從五品的官員,拋棄六品的文官,這位楊夫人的追求還真是清新脫俗。”蘇景夜的笑臉背後不掩嘲諷。


    文官清流文員的地位,一向比武將高,雖然他並不讚同這一觀點,但至少在別人眼中都是如此看待的。


    楊夫人等自己的丈夫死去後,轉眼就和一名武官扯上了關係,也不不知她究竟是品味特殊,還是受夠了楊中平,巴不得換一個相公。


    “王爺,這你可就隻知其一,不知其二了,這品階雖然相差不多,其本質卻是有著天差地別。”趙銘閉著眼睛搖了搖左手,對於蘇景夜的見解不置可否。


    “況且除了權勢更高以外,楊中平明麵上是個文官,做的卻是工部的瑣事,六部之中工部最次,說起來他的地位其實比起七品也是不遑多讓。”


    “以權壓人,被迫接受,”蘇景夜聽了一陣感概,“先前琉玉還懷疑楊中平是否是因為拋棄了別人才受如此飛來橫禍,現在家裏又出了這麽一檔子事,本王都有些同情,他究竟是自己咎由自取,還是命運坎坷。”


    “誰說不是呢,各人有各人的命數,就是單從現在我們知道的情況來看,這楊郎中的命運也確實太慘了一些。”趙銘嘖嘖兩聲,而後又是還有別的消息想要講出,整個人都很是興奮。


    “而且除此之外,這楊夫人似乎已經準備將這楊家的所有財產,不論是娘家或是這楊郎中的家業,都打算一並作為嫁妝帶入劉府,不僅楊中平畢生心血送與他人,而且楊員外那邊也已經同意了。”


    “剩下的事情,就是不知道這劉參領打算什麽時候商定吉日,說不定咱們還能趕上一頓喜酒。”


    趙銘很有些幸災樂禍,看熱鬧的搓著手,蘇景夜則是聽得無比唏噓,“向來隻聽新人笑,不見舊人哭。那劉參領難不成至今都尚未娶妻,卻一眼便相中了別人家的妻子了嗎?”


    “就剛才在牆後麵看到的樣子,劉參領的年紀也不小了,他怎麽可能沒有家室。”趙銘癟著嘴巴否定,在蘇景夜眼中瞧著是格外的自鳴得意。


    “她家裏有兩個小妾,一名正妻,且那名正妻的性格還極其火爆,比起石夫人簡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個事情你也知道。”蘇景夜驚歎不已,這趙銘不愧是從底層升上來的,跟人打探消息的功夫還真是厲害。


    “既然如此,那楊夫人嫁過去,怕是也隻能作為妾室了,她倒也暫且不說,那劉家卻也願意再接納一個改嫁的人進門?劉夫人不鬧?”


    “能有個厲害的丈夫,楊夫人哪還管的著事做妾室還是正室。說不定劉參領一開始許諾的是打算讓她做平妻呢。”不得不說,趙銘的猜測也是很有道理的。


    “至於劉夫人,楊家那麽豐厚的家業帶進門,就算她心有不甘,那劉參領恐怕也不會容許她瞎鬧騰的。”


    話說到這份上,蘇景夜也算是明白了幾個方麵,這楊家是早已做好心理準備,陪綁劉府的,至於劉府那邊,劉參領肯定是隻字未提。


    如此說來,楊夫人和劉參領的這番謀劃也隻能是一場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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