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會兒問任大人要到了名單之後,和那上麵的位置做個比對,想來用不著多少工夫,便能縮小範圍。”


    趙銘正說的起勁的時候,忽然又低下腦袋去,好似想到了什麽為難的事情,令他難以釋懷。“就是倘若任大人要是不在的話,又該找誰來做主?換做旁人都需要走上好幾道工序,等最後要的東西到手怕也到了晚上了,這也是下官一直不願過來主動討要名單的原因。”


    “說來也是奇怪,像大人那般的身體虛弱,卻一直能夠位居高位,陛下何不讓他早日迴去休息,卻要繼續操勞,換成旁的身強體壯之人過來,豈不是能平添許多效率?”


    “趙大人慎言。”這前麵的話,石正直他們還可以裝作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任何牽扯到了編排任虛懷的話,石正直便不可能坐得住了。


    “任大人在位,最多叫趙大人你多等些時日罷了,但要是換了別的人來接替他的位置,陛下便未必肯叫他以自己的名義出借名單,而不必留下任何簽名記錄了。”


    這幾天的相處下來,蘇景夜也知道趙銘最是個喜歡逞口舌之快,卻不敢有任何行動的人,但有的時候禍從口出,還是得教育他自己注意才是。


    以前便知道陛下對於任虛懷的態度極為鬆合,但自己隻是不信,如今聽蘇景夜的話說來,似乎確有其事。


    “是,下官知道了。”趙銘張著嘴巴,做出了一副額外驚訝的樣子,心裏卻是在盤算著以後如果能夠討得了任虛懷的好,說不定就算犯了些許錯誤,陛下也不至於如此大發雷霆了。


    答應過後,馬車裏邊又陷入了一如既往的寂靜之中。趙銘坐了一會兒,深深覺得很沒有趣味,正低頭看著他手上那張紙上的內容。


    忽然眼角餘光似乎捉到了車簾外的一絲風景,趙銘便立刻拍著車廂叫停。


    “究竟是何事,竟然叫趙大人你如此臉色大變,莫不是此處有你的什麽舊相識嗎?”


    蘇景夜剛才還在車廂裏閉目養神,結果馬車因為趙銘的突然叫停,十分勉強的拉住了馬匹的韁繩,車上的人也因為慣性隨之搖擺,蘇景夜的額頭也不小心磕在了車廂上。


    石正直拉住了蘇景夜的手臂,皺著眉頭很是不悅,似乎是要發作心裏的怒氣,而蘇景夜也很佩服最近的自己,似乎脾氣太好了些,竟然未曾怎麽計較。


    “王爺,此處便是東府巷了,正好就是指上那位陽香姑娘的住處,”說著,似乎怕他們不相信一般,趙銘還特地舉著手中的紙張把那幾個字指給他們看。


    “下官想說,既然我們都不小心從此處路過了,不妨叫我們下去查看一下,萬一真對得上號,也好趁機排除掉一個可能。說不定還能直接抓到幕後兇手呢。”


    哪有如此簡單,未免想的也太輕鬆了些。蘇景夜擺擺頭,對於他的想法不置可否。石正直也撇撇嘴,“即便如此,那也用不著你如此興奮吧,萬一馬車停的太急,傷著了王爺,你該如何是好?”


    “這,王爺不是安然無恙嗎?”趙銘掀開簾子,從車上跳了下去,還不忘轉過頭來將蘇景夜的身上一陣打量。“下官衙門裏馬夫的技術還是不錯的,石大人和王爺就且放寬心。”


    說罷,趙銘還自我肯定的點了點頭,仿佛駕馬的人就是他一般的驕傲。


    好也經不住你的命令。蘇景夜在心裏冷哼了一聲,他方才一頭撞在車廂上,現在眉角隻需要微微揚起,便會感受到一陣疼痛,瞧見他這副樣子,更是十分想讓趙銘也體會一下相同的滋味。


    “行了,我們也懶得在這裏再聽你的一陣吹噓,你既然想要去確認那便自己去吧,我們就在這裏等你,記得快去快迴。晚了,戶部可就關門了。”


    嫌棄的敷衍了兩句之後,趙銘便帶著幾個衙役沿著房屋中間的那一道青石板路往前頭跑遠了。石正直也等著自己的話音落地了之後,才忽然反應過來方才這話說的似乎有些不太對勁。


    聽起來仿佛踏進的不是什麽東府巷,而是北城角的煙柳巷。


    思及此,石正直別忍不住打了個冷顫,不說向繁花有多厭惡自己和別的女人有所往來,就是自己也額外嫌棄那裏的風氣。


    因此以前斷案之時,就算與煙柳巷有所牽扯,他也勢必不肯踏足進去。


    那邊,趙銘想著總算能揪著機會讓他自己好好的表現一下,在這青石板路上蹦跳走著的腳步也因此格外歡快。


    走著走著,趙銘忽然察覺到此處的情景貌似有些眼熟,而在他身後的幾個衙役們都是一臉的憋得慌,似乎有一肚子的話,隻是在看到趙銘這麽興奮的模樣後,又不忍心說出真相。


    現在還沒到秋涼的時候,兩個人在車廂裏呆著擁擠也就罷了,關鍵是還格外悶人。為著蘇景夜剛剛才受了傷,石正直便幫著把四麵的簾子一起掀開通風。


    這時節一般隻有女子的身上才會隨身帶著團扇,屬於男子的折扇,蘇景夜向來沒有心情帶著,石正直便隨手把趙銘留下的那張紙條,給折成了一把可供扇風的紙扇。


    就算沒有多大的微風吹來,也可以權當做是心靈慰藉。


    “說起來,王爺你何必對他這麽客氣,若是有什麽不高興的,直接和他明說就是了,像他這樣性格的人,有的時候就是缺人在旁邊好好的教育他一番。”


    話語中就算沒有指名道姓,但結合當時的情景來看,也能猜得出石正直口中所指的他,便是剛剛離開不久的趙銘。


    “何曾是我想要故意容忍他的行為與說話,實在是我覺得沒有必要。他是個聰明人,自己會改正的,否則也不能相安無事的在朝廷裏待了這麽久。”


    “我知道你向來嫌棄他的投機取巧,就連官職也是如此奇特的方式才能得來,但說白了,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蘇景夜一生愛著自己疼痛的右邊眉角,腦子稍微有些給撞的迷糊了,但神智還是很清楚。


    “那全天下有那麽多有真才實學的才子,卻不定每個都能有這個機會考入金成,但他確實有這個本事,你也奈何不了他。”


    “隻是我說來便覺得肚子裏有氣,明明有真本事的人,得不到重用,隻會耍嘴皮子功夫的人,卻晉升的迅速,這說起來也未免太不公平了。”


    石正直捏緊了拳頭,那張才折好的紙扇還沒來得及給蘇景夜用,便被他揉成了一團。對此,蘇景夜隻得惋惜的感歎。“惜哉。卻未必。”


    “有才之人,未必有德。如李文鬆那般,你可能說他沒有才能嗎?隻是那般好的才能未曾用在正途之上,而趙銘受你諸般嫌棄你,可能否定他衙門裏的那一種人都不是好漢嗎?”


    “無論什麽人都不可能隻看表象,用我娘子舊時曾說的一句話,石大人你還是應當學會透過外表看本質。”蘇景夜擺了擺手。


    “更何況此事並不算得上是他單方麵的勞我幫忙,我也是在借他達到一些我自己私心裏的目的。”


    這邊說著話,石正直還沒來得及詢問原由,就看到趙銘帶著的那幾個人,又一道風風火火地跑了迴來。


    “這是怎麽了?難不成後麵有老虎追你不成?”石正直好笑的調侃一句。趙銘趕不及迴答,一手撐在馬車的踏板上,按著胸口喘粗氣,把馬夫也給嚇得連連側過頭來觀望。


    “石大人這話可算得上是說對了,還真是老虎,不過,是隻母老虎。”


    “嗬嗬,這倒是奇了。”石正直和蘇景夜相互眼神對視了一眼。


    蘇景夜念著方才最後一句話說的內容重大,也不知道趙銘聽見了沒有,索性閉上了嘴巴,便用眼神指示,叫石正直幫著轉移他的注意力。


    “其實這麽說話,倒是也有些過了,隻不過,還是這個詞最為貼切。”趙銘瞧著被嚇得不輕,就連說話都有些語無倫次。


    “‘陽香’這個名字聽著像是那幾個人當中最為溫和的一個姑娘,誰想到竟然是我們的舊相識?”


    石正直看著他那副害怕的樣子,簡直抑製不住不斷上揚的嘴角,忽而轉著眼珠轉念一想,“‘香’這個字,莫非……”


    有些時候話不曾說完,反而更容易惹人遐想。趙銘一點頭,接過話頭繼續說道,“就是啊,原來這裏我們上次來過,就是那個說話不饒人的香阿婆,誰想到‘陽香’居然是她的本名。”


    “剛才下官一路走進去的時候,才剛把門敲開,開門的是香阿婆那個嫁出去的女兒,女兒迴來串門,”趙銘跑的太急,連氣息都沒穩下來,說句話就得喘一口氣。


    “我錯認了人,還正高興跟她打聽事情呢,結果也不知道說了什麽惹到了香阿婆,香阿婆抄起掃把就追出了門,一直把我們趕到了巷子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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