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三娘本來懷著滿滿的欣喜,想來找趙銘說話,卻在聽到他開口說的第一句話的時候,臉色頓時僵住了。


    身旁的醉生與夢生似乎察覺到了她這一情緒變化,都有些不悅的往趙銘的方向瞪了過來。


    趙銘還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麽事,才會再看到他二人的臉色時,心頭一顫,往後仰了幾寸,悄聲的向蘇景夜詢問,也在心中很鄙夷自己,為何會懼怕兩個孩子的氣勢。


    “王爺,莫非之前下官可做過什麽得罪她的事嗎?他們為何都是這樣的表情?”


    今日的蘇景夜可算是接連看了好幾場戲,也八卦了不少別人的事情,正是覺得有趣。而在瞧見趙銘向自己發問的時候,嘴角不由得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又裝的神秘莫測的慢慢閉上眼睛。


    “那日本王可是全程陪在趙大人的身旁的,也未曾留意過。不過趙大人要是日後又去上那麽一迴兩迴,那本王也不可得知。”


    “王爺,這可是冤枉下官了,下官就算是想去也沒有那個時間呀。”趙銘等人縮迴了下巴,兩眼也睜得老大。然後轉過頭看向吳三娘那邊時,臉上順便耷拉了下來。


    “還說什麽這兩個孩子跟他沒有關係,我懷疑就是他在外麵的私生子,隻是瞞著孩子年紀還小,不肯說而已。”


    這個趙銘從很少與女子接觸過,因此對於女子的小心思完全不了解,但身旁的石正直好歹也是成親,並“和睦恭順”地過了這麽久的。即使向繁花不是一般的女子,但從她平日裏的想法與所為來看,也能判斷的出一二。


    石正直聽到吳三娘特意過來,隻是為了找趙銘說話,本就覺得稀奇,而在看到趙銘這番反應時,心中更是有些了然,不由得在心中好笑又嘲諷的哼了一聲。


    馬車裏說話的聲音不大,吳三娘也不知道他仰過頭去,究竟和他們說了些什麽,但那兩個孩子卻隱然察覺出了不對勁。


    吳三娘收起了那副不悅的神態,翻了個白眼,將手中的車簾布一丟。“趙大人稍等,奴家一會就來。”


    “我為什麽要等你?”等吳三娘的馬車從街道上往旁邊可供停車的小胡同口走,讓出了前麵的道路的時候,趙銘忽然反應過來,偏著腦袋又攤開了兩手,一臉的不明其意。


    “我這身邊還有要事要辦呢,怎麽能聽一個女人叫我停下,我就得等她呢?車夫,繼續往前走。”


    若說方才聽不懂,也看不出吳三娘的小心思也就罷了,趙銘現在的這句話可算得上能引起兩個有婦之夫的共憤了。


    趙銘旁邊的兩個人都是與自己妻子感情深厚,伉儷情深的絕世好男兒,自然能夠體會得了女子在寢室方麵的辛苦,才會在聽到趙銘這麽沒心沒肺的話的時候,二人麵上都有些憤怒。


    “慢著,方才既然已經答應了別人,那邊不能食言,咱們也一道過去吧。”石正直一把按在他的肩膀上,一副不容置疑的語氣對著外麵發號施令。


    趙銘不服氣,將手反過來搭在趙銘的手背上,與之較上了勁。蘇景夜則擺正了姿態,在旁邊慢悠悠地說道。


    “石大人所言甚是,趙大人也該學這些,如何與女子打交道,更何況他與此事牽連頗多,說不定有什麽線索不可當麵告知,且那家店鋪什麽時候去問都可以,趙大人確定一定要爽約嗎?”


    論起來,現在最能令趙銘在意的,便隻有手上的這個案子了。聞言,趙銘態度果然軟和了些,手上的勁也收了迴來。


    不巧的是,石正直並沒有和他同步反應迴來,石正直乘勢把趙銘往車壁上一按,便又是一聲巨大的碰撞聲,將車前麵駕車的車夫都給唬了一下。


    衙門裏的馬車最是經過木板,全都是實心的材料,以避免漏風或者被剮蹭損壞。趙銘的肩膀撞上去,立刻便有一股生疼的感覺傳遍了四肢。


    他的頭也不小心在木板上刻了一下,臉上五官都有些疼得扭曲了。石正直像是故意又像是不好意思,後知後覺的把手放下,眯著笑眼道歉道。


    “真是不好意思趙大人,是本官太急躁了。”


    趙銘總感覺石正直是故意的,但可惜沒有證據,再加上他又及時知錯道歉了,更加讓自己沒有理由繼續追究。


    他眯著眼睛,一臉的憤然自己坐直了身子,又裝腔作勢的整理起衣服,大有種不屑於計較的大方之感。


    恰在這時,馬車又調轉了方向過去,立馬就把他好不容易裝出來的一份自信,從容與寬厚給扼殺在萌芽之中。


    而更巧的是,兩側的石正直與蘇景夜兩個人都早已做好了準備,穩住了自己的身形,更襯著趙銘一個人十分狼狽與可笑。


    今日接二連三的變故,讓趙銘隱約覺得早上出門沒看黃曆就是不好,今日說不定不宜出行,使得他一整日的心情都仿佛被此刻的感覺給預示了。


    馬車跟著吳三娘那邊的車道往左邊拐進了小胡同口,兩輛車頭對尾的停下,吳三娘便從馬車後背處的開合機關裏走出,醉生夢生兩個孩子緊隨其後,手上還一同捧著一幅畫卷。


    這邊,趙銘率先下來,蘇景夜兩個人隨後而行。趙銘冷著一張臉,看向吳三娘的眼神也愈發不善,而視線在接觸到兩個孩子手中的那幅畫車,陡然一變,麵色很有些期待與好奇的意思。


    吳三娘被他這麽迅速變化的臉色,給弄得十分莫名其妙,整個人不由得一愣,竟忘記了開口。趙銘則伸出右手,握成拳頭在嘴邊輕咳了兩下,眼神餘光一麵留意著後麵的人,一麵慢慢的向吳三娘的方向靠近。


    吳三娘還以為他是察覺了什麽,臉上不由得一紅。趙銘卻在靠近的那一刹那,說出了一句讓吳三娘至今想起都忍不住罵自己蠢的話。


    “我知道你在那邊的生意做得不容易,但是像用字畫來賄賂本官的事,你還是在背後說說,或者直接送到衙門來也就罷了,幹嘛要這麽大庭廣眾的?豈不是叫人平白拿住本官的話柄?”


    朝廷的律法中,有關於收受賄賂與贓物這一條規定。並不單看表麵這件物件是否貴重,而根據背後的價錢而定。


    譬如珊瑚寶石,雖然看上去十分珍貴,但若是放在冷寂之時買來,也不過平日的金價而已。日後派人調查得知,送的贓物與禮品,恰恰是在這時節買來的,所計算金額達不到賄賂的程度,朝廷也不會定義為罪。


    而除了這些東西,字畫一類的東西價值本就不如寶石珍貴。且趙銘喜好文雅之物的習慣,眾人皆知,正好也給了那些人討好他的名頭。趙銘書架中那一半多的收藏,大抵都出自這個方法得來的。


    因此趙銘才會在看到吳三娘帶東西過來的第一時間,便聯想到此處,卻未注意她的臉色不知何時已變得十分難看。


    趙銘說罷,低頭打量起那副畫卷的做工與材質,輕聲讚道。“紋理清晰,畫軸油亮,瞧這倒是上品,但是這東西應該值不到幾個錢,”


    “後麵的王爺也不是個愛管閑事的人,至於石正直,隻要有法明確的表明在那裏,他也拿本官沒有辦法,這次的事情暫且就這麽算了,你下迴可要留意著,莫要犯同樣的錯誤了。”


    原本滿心歡喜的給他捎帶東西過來,卻不想聽到他這麽羅嗦的一長段話,且句句提到的都是別人,這種感覺簡直比被他當麵搶白了,還要讓人覺得難受。


    吳三娘一咧嘴,翻了個白眼,很有些報複性的開口,“真是不好意思趙大人,奴家這幅畫是呈現給王爺,與大人無關,還請趙大人讓開一下。”


    此話一出,站在不遠處的二人心裏都忍不住偷笑:淪落至此,此事也算得上是他自作自受。


    “你,”趙銘愣住了,慢慢拉開了與她之間的距離,很有些難以置信的歪了歪頭,“你既要找王爺,那方才在外麵稱唿本官的名字做什麽?”


    “王爺是何種身份,豈能容得了我一介平民女子隨意叫停。”吳三娘把畫從旁邊拿了來抱在懷裏,繞過他往蘇景夜的麵前走去。


    “況且王爺已有家室,若在大庭廣眾之下被陌生女子直言不諱的唿喊,難保不會引起一番閑言碎語。奴家雖然不懂事,但這些尋常百姓的小九九還是能夠猜得到一二的。”


    “如此,那到多謝你考慮周全。”蘇景夜笑了笑,伸手指了下她手中。“隻是這裏麵究竟是什麽東西?”


    “之前王爺與趙大人不是來我醉生樓裏詢問過線索嗎,奴家向來記性不好,但是對於認人卻別有一套辦法。”吳三娘一麵說一麵把畫卷打開。


    “聽聞二位都把目標定在了那個戲班子的姑娘身上,奴家曾經見過她幾次,對她的麵貌還有些印象。恰好之前趙大人問過,奴家便尋了個人,按照奴家口中所述的,把那女子的相貌畫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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