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雖然聽著像是孩童稚子的爛漫之言,卻也表達了無毫由衷的讚歎。


    蘇景夜怔怔地聽著無毫把狗子也賦予了活人一般的情感,心中不禁覺得好笑,到底是頭腦簡單的人,有時候生活得更加肆意。


    而在感歎的同時,蘇景夜也對孔侑的能力起了深厚的興趣。想來當初江琉玉她們一時心血來潮,瞞著眾人的視線出了京城的消息,也在不知不覺之中傳到了他的耳朵裏。


    “既然如此,那你們還不趕緊帶本王進去,別叫你家大人久等了。”蘇景夜衝著無毫不可能說出什麽深奧的話,隻爽快的伸開了兩手。


    “自然了,本王身邊也沒有帶其他人過來,你大可不必擔心本王會泄露了孔大人的任何秘密。”


    “王爺這是在和我開玩笑嗎,我家大人從來沒有什麽需要隱藏的。”無毫毫不在意的擺了擺手,但眼睛卻悄悄的往他身後張望了幾下。


    “我家大人就在書房裏忙著呢,小的這就和狗子帶王爺過去。”


    蘇景夜有些僵硬的笑著迴應,他已經不止一次的在心中嫌棄過狗子的這個名字。不僅不大好聽,而且沒有任何含義,唯一的好處就是格外傳神。


    但要是考慮到是無毫這種人起的名字,那就覺得十分容易理解了。


    無毫引著蘇景夜來到書房,孔侑已經在書房裏擺好了茶杯,點起香爐,就等著客人來了。


    “看王爺今天這麽行色匆匆地趕過來,想必王妃已經把陽城的事情通通告訴王爺了。”孔侑正忙著整理手上的清茶,忽然抬頭發現蘇景夜的這有些奇怪,驚訝之餘,很快又平靜下來。


    “原來不隻是真相,王爺和王妃現在肯定也有一肚子的問題想要來問下官吧。”


    “確有其事。”蘇景夜難以言喻的表情隻維持了一瞬間,便立刻收斂,提起衣擺坐在孔侑茶幾對麵的蒲團上。


    輕輕的彎起嘴角,孔侑把麵前倒好的兩杯茶放了一杯到蘇景夜的手邊。“無毫,叫下麵的人準備一些茶點過來,我記得這時覺得菊花很快就要開放了吧。”


    “‘朝飲木蘭之墜露,夕餐秋菊之落英’,現在身處繁華的京城,雖然不能這麽瀟灑,卻依舊可以附庸風雅,讓他們用菊花的花苞做幾樣茶點過來。”


    “是。”無毫手邊牽著狗子,十分好奇的想要探聽他們接下來會說些什麽內容。孔侑似乎猜到了他的這一想法,特意下達吩咐將他們支走。


    麵對自家大人的決定,無毫隻能乖巧的答應,就連狗子也是有氣無力的“汪”了一聲。


    “好了,現在已經沒有什麽人可以過來打擾了,王爺有什麽想問的,大可直言。”等到無毫和狗子的身影消失在前廳和花園交接的拱門之後,孔侑才淡笑著開口。


    蘇景夜肚子裏自然有一大批的疑問,但孔侑表現的太光明正大,反而讓他有些不好意思說出口。


    “那馬家求娶商山客,不過是貪戀商家小姐的美色和麵子而已,對此,你就難道連一點感覺都沒有嗎?”


    蘇景夜已經知道了孔侑的本事有些難以想象的神通廣大,但是騾子是馬,終究需要牽出來溜溜,他便特意如此說話,用於試探。


    “王爺和王妃希望我該有怎樣的反應,他們兩家都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咎由自取,哪裏由得到外人過來言說?”


    孔侑臉色有一瞬間的僵硬,看得出來他對此事其實還是十分介意的。


    隻可惜蘇景夜在聽到孔侑的第一句話的時候,麵上一窘,完全忽略了他之後的任何表情變化。


    “你這是在說什麽話呢,這些事情都是本王自己探聽的來的,也是我自己有所好奇,孔大人可不要隨隨便便把這些辛苦安排到別人身上。”


    探聽別人的私事,並不是君子所為,蘇景夜不想孔侑因此對江琉玉懷恨在心,才特意把這些事攬到自己身上上,力求與江琉玉分隔開來。


    孔侑卻輕輕一笑,完全沒把他的話放在心上。“王爺對王妃還真是一往情深,連一點可能傷害到王妃的危險都不肯放過,實在叫下官覺得十分佩服。”


    “隻是王爺莫非忘記了,這朝廷中養有私兵的,並不隻是你一個人。雖說這在律法中是明令禁止的,但在人情之間,卻是被陛下暗地裏允許的。想必王爺也因此得到了莫大的鬆快了吧。”


    “俗話說慧極必傷,孔大人有時候太聰明了,也未必是件好事。其實孔大人也完全能像我與琉玉一般,安心的與所愛之人共度餘生。”


    蘇景夜聽出孔侑話語中濃濃的羨慕,驕傲自得的同時,忽略了他第二段話的嘲笑,也很同情孔侑這種沒人愛的可憐人。


    “王爺如此說,是覺得這件事情上,下官做錯了嗎?”孔侑收斂了波動極大的情緒,臉上的表情也漸漸地冰冷起來。


    “不,本王並沒有如此認為。”孔侑有些暗自神傷地低著頭,看著茶幾上茶杯裏的水麵波紋,蘇景夜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整個青色的茶麵隻有一片殘缺的茶葉在上麵漂浮。


    “此事本王並不覺得是孔大人的錯,而相對的,商家小姐也沒有錯,她隻是個聽從父母之命的可憐女子,何苦要受到如此強烈的挫傷。”


    “是人都說,在發生災難之前,圍觀的人沒有一個是無辜的,難道王爺覺得她隻要乖乖聽話,就完全沒有錯處了嗎?”


    這乍一聽起來,完全就像是故意找茬。蘇景夜皺著眉頭,一幅十分不解的表情,他很不理解,為何孔侑那樣一個聰慧且通透的人。會在此時鑽入這樣的牛角尖。


    “這種話自然要根據不同的情況而定,商家小姐隻是一個養在深閨裏的弱智女流,莫非你還能盼望著她像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一般,拋棄父母隨你浪跡天涯嗎?”


    “就算她有這樣的膽量,就算她家裏人肯放她離開,難道她就不畏懼這世上的流言蜚語和指指點點嗎?”


    “我並不是這個意思。”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剛才的話說的不太清楚,讓蘇景夜有些反應過度了,孔侑不由得緊張起來,伸出左手揮舞幾下,讓蘇景夜冷靜下來。


    “王爺不要聽風就是雨,這樣過度反應完全是在吹毛求疵。”


    “本王怎麽會吹毛求疵?這又不是本王的婚事,本王隻是替你覺得可惜。”蘇景夜給他這一陣勸說,說的有些摸不著頭腦。


    “從琉玉送來的消息來看,商家姑娘應該也是個挺不錯的人,至少和滿是汙穢之言形容的馬家當家人相比,實在是不知好了多少。”


    聞言,饒是再精神緊繃著的孔侑都忍不住笑出聲來,從蘇景夜的字裏行間可以想見,江琉玉對這位馬佳老板是有多麽的深惡痛絕。


    “在怎麽說孔大人也是個男人,合該學會忍辱負重。”蘇景夜是習慣了江琉玉的方式,因此表現得也不是十分激動,也可以說是昨天晚上在王府裏早就已經笑過了。


    “要是本王當初也顧念著這麽多虛無縹緲的什麽男子氣節,也不能這麽辛福美滿得迎娶琉玉踏進門了。孔大人隻要稍稍放低姿態,也不至於為情所傷了這麽多年。”


    “君子死節,怎麽能為了區區一個女子就放棄自己的尊嚴。”蘇景夜的話音落地,孔侑幾乎是追著他的最後一個字一口咬定反對。


    孔侑說的格外義正言辭,把蘇景夜聽得十分莫名其妙,陪在江琉玉身邊久了,他已經很難想象會再有人迂腐成孔侑這副模樣。


    “更何況,早在兩年前婚約就已經退了,下官現在又有什麽立場和資格去插手他們家的事?”才剛暗自腹誹了一通,蘇景夜就聽到孔侑的這番話,弄得他一時半刻也不知該做什麽反應。


    正說著話,無毫後麵跟著飛奔的狗子,一人一狗護送著一大盒子點心跑過來。


    “迴大人的話,菊花的花苞實在還沒結出來,根本不能吃,太苦了,所以他們就換了桂花,想來應該也是一樣的效果。”


    “不必了,本官覺得還是菊花好。”


    麵對著無毫的突然打斷,把孔侑剛剛辛苦經營起來的悲傷氣氛給打斷的一幹二淨。


    孔侑低著頭,語氣中暫時聽不出任何的指責,隻是他放在茶幾下的手已經在不知不覺間握成了拳頭,從側麵彰顯出了他現在心情的不悅。


    蘇景夜嘴角一抽,看著已然憤怒起來的孔侑,不禁在心裏為無毫哀歎一聲。


    “啊,可是院子裏實在沒有啊。”無毫才把手上的食盒放下,聽到孔侑如此堅持,有些為難地抓了抓自己的額頭。


    旁邊的狗子也有些焦慮地來迴奔跑打轉,無毫把它抱起來,將它作為擋箭牌。“不信大人你看,就連狗子也覺得還是換了桂花好。”


    “我說菊花就是菊花,院子裏沒有你就到別處去尋,何必在此如此聒噪。”無毫什麽都好,就是有些時候腦筋轉不過來彎,和人說話十分費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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