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何意?”蘇羽天被他這話說的有些摸不著頭腦,“莫非在你眼裏,朕是可以隨便不顧我朝律法,而任性而為的人嗎?”


    “微臣不敢,隻是想求陛下饒恕我私闖後宮之罪,畢竟此事與雲昭儀關係甚深。”蘇景夜有些擔憂地說完這句話,不想蘇羽天聽了之後反而笑出聲來。


    “既然是父皇與朕都同意你在宮裏隨意探查,又何必治你的罪,朕相信你自有分寸。”除了偶爾對蘇景夜的嫉妒以及不甘之外,蘇羽天對他的人品還是十分信任的。


    “至於牽扯到後宮妃嬪,朕又不是那隻愛美人,不戀江山的昏君,你直說無妨。”自然了,此話必須把元問荊排除在外。倘若真的發生了那麽一天,隻怕蘇羽天不僅難下決斷,還要思慮良久。


    聞言,蘇景夜鬆了口氣,把他所見所聞都事無巨細的講出來。


    “微臣先時見到,顧尚書在宮裏過道處拿了一個紙包給宮女,想來最近無事,陛下必然也不會召他入宮,隻怕顧尚書是自作主張。”


    說到此處,蘇景夜著意留心了下蘇羽天的表情,蘇羽天皺著眉點頭。蘇景夜心道,果然與自己預想的一般無二。


    “雖說此事原本應交由宮裏的司刑司處置,隻是微臣瞧著那宮女的衣著打扮有些眼熟,便追過去,才發現原來是雲昭儀身邊的人。”


    “微臣立時爬上屋頂,想聽一下她們私下要把那個紙包如何打算。隻是怎樣聽,都覺得她們口中所言,與五石散的描述十分相近。”


    “如你所說,便是顧霆不僅與雲昭儀私相授受,那宮裏的這些,都有可能是她們兩個暗地裏私傳進來的?”蘇景夜說話都是有些保留,蘇羽天便替他把這猜想說出來。


    “這隻是初步斷定,還沒有石錘。”蘇景夜抬起頭,“微臣想知道他二人的動向,便叫了小太監暗中留意,雲昭儀那邊尚未有動靜,隻是顧尚書有些奇怪,竟叫馬車停在宮牆角門處,隻怕是多次入宮,都是從此處進來。”


    其實顧霆難得入宮,都是事先打點好了守宮門的侍衛太監,大大方方從白虎門進來的。這次叫蘇景夜誤會了他從腳門偷入,隻怕也正入了李文鬆的意思。


    “他們居然這般大膽,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做手腳,真是沒把朕放在眼裏嗎?”蘇羽天緊皺眉頭,用食指和拇指按住鼻梁上處,隻感覺一陣頭疼。


    顧霆除了對工部無比熟悉之外,其他一無是處。如果他不是與李文鬆相交甚深,李文鬆背後的勢力又盤根錯節,甚至還可能牽扯到動搖江山根基的勢力,蘇羽天也十分想不顧一切的將他處置了。


    凡是宮中所用物件,及每次出行和外麵的修橋補路,都是工部接手。顧霆仗著自己培養出的獨特手法,用極便宜的材質也能做出不錯的效果,隻怕每次任務之下都撈了不少油水。


    光憑這一項欺上瞞下,顧霆就早可以入大牢了。


    而現在蘇羽天屢屢投鼠忌器,著實叫心裏無比煩悶,連帶著對雲昭儀亦沒有好臉色。


    “小權子,去禦膳房給朕送一碗安神湯過來,朕需要好好鎮定一下。”


    蘇景夜也猜到他是為何為難,撇了門口的小權子一眼,小權子也正好聲退下。


    另一邊,李文鬆忽悠走了顧霆之後,躲過了宮裏按例巡查的侍衛,踱步走到了較為安靜的禦膳房。


    禦膳房的總管姓李,祖上三代以上和李文鬆家裏有姻親,李總管便順勢攀上了李文鬆這個靠山。而李文鬆為了方便在宮裏的計劃,便屢屢利用他傳遞紙包。


    李總管眼尖瞥見了樹後的李文鬆,何玉善房裏其他做菜的小太監麽喝了幾句後,便借故離開。


    “叫李大人鋌而走險,怎麽這時候大人過來了?這宮裏好多人因為沒有貨了而犯病,隻怕再晚些時候就全都暴露了。”李總管一麵擦著額頭上的汗,話語裏滿是憂慮,一麵偷拿眼睛細細地向李文鬆手上探看。


    李文鬆給他看的不耐煩,直接將兩手攤開,“今日本官沒帶東西來,以後也不會有了。”


    “那宮裏的這些人豈不是都死定了……”李總管不知他什麽意思,不由得一愣。


    李文鬆擰著眉頭,看起來有些可怕。“本官管那些人的死活做什麽?又不是本官非逼著他們買的。”


    “你知道現在調查的人是誰嗎,可是蘇景夜那家夥,若不適時放手,隻怕遲早被他查到本官頭上,這後麵的事,你可知道怎麽辦了。”


    “小的明白。”李總管說著,在空中做了一個手刀的動作。李文鬆可算滿意地點點頭,“想來包夫人氣數已盡,包家的氣焰也算完了,至於其他人都是不堪一擊,此事終於可以收網了。”


    “這,大人給包夫人的藥,並未下多少的量,萬一還有人能治好呢。”一聽李文鬆話語中,像是期盼著秦梓潼早些死,李總管不由得有些擔心,想說這話探探他的心意,怎料李文鬆臉色咋變,麵上一片詭異。


    “誰叫她執意要跟著包長川那個老東西,就是如此下場。此毒世上無解,她一死,隻怕包長川的命也沒了半條。”


    說起來,當年秦梓潼可是名冠京城,惹無數青年才俊傾心不已,其中也不乏當年意氣風發的李文鬆。


    李家和秦家也算世交,且當初李文鬆的官職不低,可誰知道那麽多優秀的才子上秦家提親,秦梓潼也隻看上了那個比自己大了十歲的包長川。


    李文鬆不甘心,便設計娶了現在的李娘子,賀家嫡女賀楚曦。賀楚曦拜倒在李文鬆的花言巧語之下,對他一往情深,得知自己不過是用來激怒秦梓潼的棋子之後,便總是下意識的要與秦梓潼作對。


    後來秦梓潼身體虛弱之時,李文鬆不僅沒幫著尋求名醫診治,反而設計叫算命的賣給她許多瓶參雜了五石散的藥粉。這一行為,叫知道內情的李總管都,不禁懷疑起他對秦梓潼的真心。


    不過再往後,李總管對李文鬆這人的性格也算有些了解,越是在乎的東西得不到,就越要想方設法毀掉。


    像曾經對李文鬆有提攜之恩的海家,不過是因為這一代海家子孫無能,李文鬆認為他們愧對先人,便在自己的設計中強行處理了海家。


    所謂的忘恩負義,過河拆橋,恐怕也不及如此吧。李總管正在出神之際,李文生突然拍了下他,“本官方才所說,你可都聽見了?”


    “為了躲避這幾日的風頭,兩個月之內都不必向外麵傳遞消息了。”李文鬆看他有些走神,擰著眉頭重複了一遍。李總管看著他的眼神,感覺自己後背一片沁涼,連忙點頭稱是。


    看著李總管迴去後,李文鬆輕哼一聲,剛一轉頭,卻發現了小權子站在不遠處,他瞬間整個人僵在了原地。


    “權公公,你怎麽在這裏?”李文鬆撇了一眼四周,瞧著沒,人把手偷偷背在身後,倘若小權子把方才他們的談話聽去了大半,他恐怕不能活著離開這裏。


    “本公公來替陛下叫禦膳房的人送碗安神湯過去,才從那裏拐過來彎兒,李大人一轉身到把雜家嚇了一跳。”


    小權子眨著一雙大眼睛,像是根本沒意識到身邊的危險,反而大大方方的向李文鬆靠近。看他這樣子也不像是聽到了什麽,李文鬆想罷,漸漸地把手鬆開。


    “隻是今日陛下並未照任何一位大人入宮,李大人過來是所謂何事呀?”小權子隻是順口一問,繞過他往禦膳房過去,李文鬆跟在他的身後,正好得空想想理由。


    “李總管,陛下的安神湯可別忘了。還有今日景王殿下也在,記得叫人送去的時候再備上兩碟點心。”小權子站在台階下向李總管吩咐,李總管則是一臉心虛,身體都十分僵硬。


    李文鬆擔心他暴露,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才如夢初醒,“是,我知道了,一會兒就送去,權公公慢走。”


    “嗯。”小權子根本沒發現他們之間的異樣,再一轉身,又看見了李文鬆杵在那裏。李文鬆立刻放鬆了表情,裝的和平時一般無二,淺笑著迴答,“本官確實有些事情要請陛下的示下。”


    “而到此處前來的原因,不過是因為路上經過之處,弄髒了衣袍,特來找禦膳房,借點水清理一下。”


    說吧,李總管也在旁附和,“確實如此,權公公不要誤解。”


    如此附和,還不如不要開口,顯得此處無銀三百兩。李文鬆隻感覺心上一沉,又是一怒,簡直不知道該說他什麽為好。


    小權子撇著眼睛,將二人打量了一番,過了良久鼻子裏輕哼出一聲,算是接受了他們這個理由,然後將浮塵搭在左手的臂彎處,向李文鬆鞠了一躬。


    “既然如此,咱家正好要迴去向陛下複命,李大人若是有事,便同咱家一道去吧,也省得在上書房空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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