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他醉成這般模樣,心裏還想著能讓她過上好日子,江琉玉心中一陣感動。親手給蘇景夜擦了臉,江琉玉又給他喂下醒酒湯,躺了一會兒,他終於恢複了清醒,慢慢坐起來。


    “夜深了,早些休息吧。”蘇景夜說著就要來抱她,江琉玉歎息著,推開他的手。“景夜,我有些擔心,今晚你們實在有些高興過頭了。”


    “我知道。”蘇景夜揉了揉有些發疼的腦袋,“原本我們都是謹小慎微,隻是今日多喝了酒,他應該不會這麽不近人情吧。”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更別說他還是皇上。功高震主,這都是悲劇的開始。”江琉玉拉著他的手,“景夜,以後還是多加小心。”


    蘇景夜沉吟了一會兒,點點頭:“確實,那我們還是早日離京,遠離是非。為他建功,也不過是給自己多一個後路,我也沒打算借功炫耀。”


    “那就好。”江琉玉稍稍放心,伸手為蘇景夜揉了揉太陽穴,“你喝醉了酒,先睡吧,我給你按按,能舒服一些。”


    一夜平靜。


    次日晨起,江琉玉為蘇景夜穿戴衣服,一邊輕聲說:“今日過去盡量說的柔和些,哪怕陛下不同意,也不要強求,至少不能惹怒他。”


    蘇景夜好笑的握住她的手:“你怎麽現在變得這麽小心翼翼了?”


    江琉玉歎了口氣,“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蘇景夜輕笑了兩聲,“我還是比較喜歡你以前敢哭敢鬧的性子。”


    “我哪裏在鬧了。”江琉玉撅著嘴,揪著他的袖口。蘇景夜感忙安撫:“好好好,我是說我還是比較習慣你自由自在的性格。”


    “你就安心在家,等我迴來吧,操心太多,可是容易老的。”蘇景夜隻是調笑兩句,江琉玉就捏了捏他的鼻子,“老了你陪我一塊老。”


    “好,一塊。”蘇景夜放下她的手,“不鬧了,我真的該走了。”


    江琉玉有些怔怔的收迴手,跟著蘇景夜到門口,馬車早已預備好。他小心地提著朝服衣擺踏上去,江琉玉就站在原地目送他離開。


    馬車路過熟悉的街道,在皇宮門口停下。蘇景夜才走下來,就有許多大臣圍過來打招唿。身邊圍著的多是文臣,蘇景夜與他們並沒有多少共同話題,隻是靜靜聽著他們說。


    除卻文臣這一堆人,旁邊的武將也湊在一起討論什麽。


    “聽說了嗎,天牢裏的南陽王被人劫走了。”


    “什麽,昨日被擒,今日就被救走,那早朝陛下一定會大發雷霆了。”


    蘇景夜側耳聽了幾句,心裏也是十分奇怪。這叛軍亂臣,誰有這麽大膽子敢從天牢裏劫人。


    離上朝隻有短短一柱香的功夫,天牢被劫獄的事情便傳遍了朝中大小官員。武將們無動於衷,文臣都在幸災樂禍,蘇景夜聽不慣他們的話,站得遠遠的。


    難道太監傳令叫他們進來,蘇景葉抬頭看了一眼,隻見蘇羽天麵色如常,像是還沒有得知此事。


    “眾卿家可有何事要奏?”蘇羽天例行慣例的問了一句,殿下便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官員們都在互相推諉,讓誰去說。


    掌管天牢刑罰的是刑部尚書金山,他順理成章的成為這個上奏之人。


    “啟稟陛下,昨日天牢失竊,亂臣南陽王他,不知被何人劫走了。”金山膽戰心驚的低著頭,手中的玉圭幾乎蓋過腦袋。


    大殿裏頓時寂靜一片,蘇羽天沉默了一會兒,忽然站起身:“混賬!”殿上所有人都嚇得跪倒。


    “連個人都看不住,你們天牢是幹什麽吃的。”蘇羽天發泄過後,重新坐迴來,“可有查清楚是何人所為?”


    “這,當時夜幕深沉,劫天牢的人又都穿著黑衣,實在認不出來。”金山的額頭緊緊貼著地麵,身下的這一塊青石板磚都要被他捂熱了。


    “好,真是好。”蘇羽天怒極反笑,“堂堂天牢,我朝最堅不可摧的地方,被傳的神乎其神,連隻蒼蠅也飛不進去。如今,這麽大個人也能弄丟,實在是丟盡曆朝曆代先帝的臉麵!”


    牽扯到先祖,眾人便可得知他心底到底有多大的怒火。一時間殿上誠惶誠恐,連大氣都不敢出。


    “更有甚者,連何人劫天牢都不能得知,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蘇羽天捏著拳頭幾乎就要坐不住。


    他看著底下這些花費國庫的人,心裏就有氣,直接站起身,大手一揮:“退朝。金山,給我迴去想辦法,想不到辦法就別來見朕。”


    “是。”金山苦不堪言的應道。


    在大殿上的人全部散盡,蘇景夜便趕上去求見皇帝。隻是到了上書房門口,小權子把他攔下了。


    “王爺不是雜家不放你進去,你也看到了陛下今日心情不好,隻怕會遷怒王爺,王爺有事還是下迴再來吧。”


    “小權子,門外可是景王來了?”小權子正勸著,門後蘇羽天就開口了。“迴皇上的話,正是景王。”


    “讓他進來。”聽到蘇羽天的話,小權子在心裏無奈歎息,把門打開,讓蘇景夜進去。


    進去後,蘇景夜行過禮,蘇羽天直等把手上最後幾個字寫完才放下筆抬頭看他。


    “今日朝上的話,你可聽見了,你覺得朕做的可對?”


    其實蘇景夜上朝時滿心想著如何跟蘇羽天開口,對於南陽王被人劫走的事,他也聽到了一點,隻是後麵蘇羽天所說的話,他就不記得了。


    “陛下英明決斷,所做的旨意都是正確的。”


    蘇羽天一聽就知道他在蒙混過關,忍不住笑出聲來,“朕以為你會跟朕說點別的,而不是這麽敷衍。”


    蘇景夜臉色稍變,正要解釋,就看見蘇羽天站起身走過來。


    “你看這朝堂上,朕連一個有用之人都沒有,朕這個皇帝當的可真是孤家寡人。”蘇羽天歎息兩句。蘇景夜不知他打著什麽算盤,沒有接話。


    蘇羽天拍了拍蘇景夜的肩,又把手背到身後:“若是人人都能像你這般盡心盡責,朕也不必如此憂慮了。”


    他的話裏話外都是想讓蘇景夜留下幫忙調查,但蘇景夜又答應了江琉玉,兩相壓力之下,隻得折中迴答。


    “陛下以後,一定會遇到如管仲這般能人賢臣,臣粗陋鄙質,陛下有需要,臣也定當盡心竭力。”


    沒有得到想要的迴答,蘇羽天勉強的笑笑:“想來朕以後用得著你的地方多著呢,到時候景夜可不要推脫。”


    蘇景夜心下為難,也是勉強答應。


    也不知這消息如何傳播的這麽快,早上皇帝才拒絕了讓蘇景夜離開,正午之後,許多夫人小姐都得知了。


    鑒於蘇景夜在朝中的威望,這些夫人小姐想為自家的老爺搭上景王這個靠山,就都紛紛前來拜訪景王妃。


    江琉玉看著手上的拜帖,又看了看這滿堂坐著的夫人小姐,腦子裏一團亂麻。她本以為隻有喬夫人一個人過來,卻沒想到喬夫人帶了她的閨中好友一起,這下朝中大半官員的正妻都過來了。


    才叫人上了茶,江琉玉還沒開口,喬夫人就笑著說:“王妃不必緊張,我們隻是來隨便坐坐。”


    這語氣儼然她才是這家的主人,江琉玉心中一囧,想找迴點場子,就又被另一個人截住了話。


    “王妃所用的蓋碗,可是井鎮窯燒出的。”


    “是、吧。”這個朝代的瓷器種類太多,江琉玉實在背不住,隻能大致猜測。卻盡說話的那個人抿嘴一笑,把茶碗放下。


    “怎麽了嗎?”江琉玉看堂上所有的人都不再吃茶,愣愣的問道。強夫人用手帕擦了擦嘴角,柔聲迴答:“王妃有所不知。”


    “我們京城好茶道,對茶具茶葉的要求十分嚴格。這井鎮窯燒出的瓷器,麵相粗陋且有一股土味,若用來奉茶,豈不糟蹋了好茶葉。所以我們吃茶一般隻用官窯燒製的茶具。”


    “窮人家不挑剔,這井鎮窯的瓷器,通常都是給下人們使用的。”方才第一個放下茶碗的人,此時淡笑著扭頭看向江琉玉。


    “原來如此,是我孤陋寡聞了。”江琉玉麵色大郝。其實在她看來,這些瓷器隻不過是上釉的區別,至於會吃出土味,這恐怕是心理作用。


    江琉玉一麵感歎著古代的資本主義世界這麽奢華,一麵也為自己的不了解,有些難為情。


    看著江琉玉像是失了麵子,微微低著頭,喬夫人和她坐的最近,忙熟絡的拉住她的手:“這些規矩也是我們從小學習,才能爛熟於心的,王妃自小在山間田野長大,初入京城,難免會不了解。”


    “就是,那山間規矩少,王妃又偏好質樸,定然是一切從簡。隻是到了京城,還請王妃入鄉隨俗。”幾個夫人連聲附和。


    “好在今日隻是我們幾個,能理解王妃的難處,若日後換了旁人,怕是會被貽笑大方。”


    被這麽多人圍著勸說,江琉玉有些喘不過氣,“隻怕要學會,很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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