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佇立天地之間的偉岸身影,青衣老者舉止謙卑,目露崇敬之色。


    “無需理會,閉守山門即可。”


    若空穀傳蕩的聲音,明明就在眼前,卻又似來自極遙遠的天地盡頭,令人捉摸不透。


    青衣老者微微低頭,道:“可惜玄華道不聽道主勸說,執意前往京都城,遭了天獄陣伏殺。否則兩大道門,撼天動地,即便是大乾數百萬邊軍,也不敢輕舉妄動。”


    “如今順帝發了第二道聖旨,若仍舊閉門不出,怕是用不了多久,邊軍便要殺來。”


    青衣老者話中,頗有怨言。


    他是虛監道的山主之一,玄武境八品修為,無論放在哪,都算得上頂尖高手。


    區區萬人軍陣,揮手可滅。


    周圍數千米高下的符文微微閃爍,不斷交替變幻,如更外圍的懸浮神山一般。


    溫潤如玉之聲,傳入耳中。


    “眾生萬物,皆如棋子。”


    “你是,我是,順帝亦是。”


    “棋局方起,何須憂慮。告知其他山主,無需理會大乾挑釁,坐觀棋局即可。”


    青衣老者恭聲道:“謹遵道主之命。”


    他轉身離去,很快便消失在濃濃雲霧之中。


    在這仿若仙境一般的神秘天地中,唯有那道偉岸身影,似亙古長存。


    許久後,他抬起了一根手指,輕輕點去。


    虛空之中,點點漣漪呈現,觸碰在了周邊的巨大符文之上。


    一道道符文閃爍更加激烈,片刻後,其中一道符文隱去。


    清亮聲音,於此方天地再次響起。


    “白雲蒼狗,碧海桑田。”


    “順帝……何苦。”


    幽幽歎息之聲,使得那雲霧繚繞,攪動不休,逐漸將這身影遮蓋,看不清,道不明。


    這一天起,虛監道四十九座山門緊閉,而每一道山門前,都有萬人軍陣,虎視眈眈。


    ……


    大乾西北邊疆。


    極遠處山巒聳立,處處都是懸崖峭壁。


    雲海落於懸崖之下,看不清有多深,如無底深淵。


    此乃天塹,隔絕了大乾與更西北區域的連接。


    相傳此處無底深淵,乃是太祖皇帝手持神兵劈開,峭壁之上光滑明亮,真如利器削切。


    寬足有數百丈的深淵,成為了無人能跨越的絕地。


    即便是大乾邊軍,也沒有在這裏駐紮,而是遠離千米之外,偶有一隊巡查罷了。


    此時的西北峭壁之上,林木蒼翠,窸窸窣窣之聲響起。


    沒過多久,一道道身影自茂密樹林中走出。


    他們身著麻衣,皮膚暗黃,看起來像是營養不良。


    但每個人都散發著極其強大的氣息,身背弓箭。


    為首者,肩頭九根不同顏色的彩羽,隨風微微晃動,卻始終不曾掉落。


    其目光銳利,如天底下最鋒利的箭矢。


    視線掃過對麵的懸崖峭壁,堅毅臉龐上,沒有多餘的表情,隻揮了揮手。


    身後數十名肩頭掛著至少五根彩羽的麻衣男子走上前來,摘下身後弓箭,瞄向了對麵。


    每一根箭矢後,都係著一根長繩。


    長弓拉滿,隨著“錚”一聲響,箭矢帶著繩索朝著對麵疾射而去。


    刹那間,便死死釘在了峭壁之上。


    這數十人不斷後退,將繩索纏繞在身上,渾身肌肉緊繃,不斷後退,直到繩索被拉的筆直。


    嘩啦啦——


    成千上萬名麻衣男子,從樹林中鑽出,飛身躍起,腳踏繩索朝著對岸迅速前進。


    那名肩頭掛著九根彩羽的男子,並沒有踩著繩索前行,而是飛身躍起,如淩空的雄鷹翱翔。


    眨眼的功夫,便越過數百丈懸崖。


    落地後,待那成千上萬名麻衣男子跟來,他的目光看向大乾疆土所在的方位,聲若奔雷。


    “是時候奪迴屬於我們的一切了。”


    沒有人迴應,隻有微微低下身子,而後迅速奔出的一道道身影。


    仿若疾射而出的箭雨,朝著大乾邊疆撲去。


    沒過多久,他們越過了數百米緩衝地帶,而後遭遇了第一支大乾邊軍。


    “誰!”邊軍駐守此處多年,從未遇到過敵人。


    他們的力量不強,人數也不夠多,最主要的是,來不及反應。


    一道道如閃電般襲來的羽箭,將他們的心髒,喉嚨,腦袋等要害洞穿。


    縱然軍陣強大,也無結陣契機。


    一道道麻衣身影毫不停留的從他們身邊經過,順手拔出了羽箭,帶起一蓬蓬血花。


    邊軍軍士憤恨且不甘的倒下,迅速失去了生機。


    這裏已經距離邊軍大營很近,中軍大帳內,大乾七位大帥之一的洪帥坐鎮於此。


    他要等的,是可能逃往此處的虛監道。


    在那支百人邊軍被全殲時,洪帥猛地睜開雙眼。


    他身高至少在兩米開外,威武不凡,瞳目中閃動著淩厲之色。


    “好膽!竟敢襲殺我邊軍!”


    不等賬內眾人反應過來,洪帥已經拍碎身下座椅,衝破大帳騰空而起。


    然而當他飛身的刹那,便突然臉色微變。


    一支箭,已經射到跟前。


    仿佛那支箭一支在這,等著他主動跳起來一般。


    如此的恰到好處,又如此的迅猛兇險。


    洪帥想也不想的一拳打出,與那箭矢狠狠的撞在了一起。


    砰——


    巨響之中,洪帥的身影竟被這一箭射退上百米。


    十數名同時騰空的邊軍總兵,副將,都驚詫不已。


    洪帥對外展露的修為,可是已經有神武境六品,他是七位大帥中,唯一一個靠雙拳戰鬥的。


    那一雙拳頭,幾乎能擊碎世上任何東西!


    可是如今,他們驚駭的看到,洪帥的拳頭在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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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僅被擊退,竟然還受傷了?


    怎麽可能!


    洪帥神情凝重,望著西北方極遠處,那數之不盡的麻衣身影,並不在他的眼裏。


    眼睛裏,隻有一道手持弓箭,朝著這邊緩緩行來的高大身影。


    瞥見對方肩頭的九根彩羽,洪帥心中一沉。


    “西夷,九羽神箭手!”


    西夷,一個被大乾追殺近三千裏,趕出了這片疆土的古老王朝。


    他們最擅長箭術,其中九羽神箭手,等同於神武境九品!


    當年太祖皇帝親自把他們趕到了懸崖的另一麵,命他們永生永世不得踏入大乾疆土,否則便要滅族!


    這數百年來,西夷從未越過雷池半步。


    今日突然出現,襲殺邊軍,連九羽神箭手都來了。


    洪帥不由深吸了一口氣,雖然不知道西夷為何突然如此,但既然來了,那也沒什麽好說的。


    抬起拳頭,瞥了眼上麵的絲絲血跡。


    洪帥眼神更加冷冽,他雙拳相擊,如金鐵一般發出巨大的聲響。


    氣息從神武境六品,不斷向上提升,眨眼間便越過了神武境七品,而後是神武境八品,神武境九品……


    在修為不斷提升的同時,洪帥的聲音如同滾滾炸雷,於邊軍上空傳蕩。


    “全軍列陣!”


    “迎敵!”


    大乾邊軍,無論隸屬於哪一位大帥麾下,對於此種事情,都都同一個念頭,同一個動作,同一個聲音。


    數不盡的兵器抽出,刃口閃爍著危險的光芒。


    那一個個神情堅毅的軍士,擺開了軍陣。


    他們齊齊開口,匯聚成了隆隆作響的雷聲,仿佛要震破整個天空。


    “戰!”


    這一聲穿透雲霄,氣勢如虹。


    邊軍,從不後退!


    ……


    三更時分,孩子們尚未蘇醒。


    江林來到屋外,看到了在外麵等候許久的田大恆。


    “大人。”田大恆躬身行禮,低聲道:“按規矩,該帶他們去拜祭了。”


    這個世界沒有江林熟悉的頭七,五七之類的規矩,而是按照下葬之日後,第一個雨天去拜祭。


    此時天空已經飄灑濛濛細雨,江林微微點頭,道:“我帶他們一塊去。”


    “屬下在此候著。”田大恆道。


    江林嗯了聲,也沒迴屋,就在那等著。


    直到盛迎春的屋子裏亮起了燈,江林這才走過去,站在門口等候。


    他能感知的到,盛迎春來到窗戶前,似在聽著什麽,然後又迴去了。


    過了片刻,穿好衣服的盛迎春走出來,看到江林站在那,不禁一怔。


    江林聲音輕緩,道:“今日不練了,去拜祭你爹娘。”


    盛迎春聽的微微低頭,嗯了一聲:“我知道的。”


    江林這才注意到,她手裏拿著一捧花。


    是用白紙折成的。


    盛迎春低著頭,卻也能察覺到江林的視線。


    “江姨教我折的。”


    江林沉默下來,這才明白,她其實早有準備,一直在等這個雨天。


    說是養父母,哪怕再怎麽生疏,終究將她從繈褓中養大。


    而後,苗永懷和宋子炎也從屋裏出來,倆孩子倒沒盛迎春那麽心細,出來看到江林,又看到盛迎春手裏的白花,都是一愣。


    他們似乎對這規矩不是太懂,江林便走過去道:“今日不練了,去拜祭你們爹。”


    田大恆也走了過來,解釋道:“第一個雨天拜祭,是規矩。”


    苗永懷和宋子炎出來的時候,臉上還掛著笑,聽到這話,臉色紛紛黯淡下去。


    他們雖然不懂規矩,可什麽叫拜祭還是懂的。


    宋子炎有些忐忑道:“師父,我們沒折花,我能現在折嗎?”


    江林看向田大恆,田大恆則微微點頭。


    “可以。”江林道。


    宋子炎鬆了口氣,連忙跑到盛迎春跟前,低聲道:“迎春姐,這個花……能教我折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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