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似骷髏的巨鹿迴過頭去,它身後其它害獸紛紛跟上。巨鹿的腳步越來越快,逐漸跑動起來,害獸如同一陣海浪跟在它的身後,朝著一個方向衝去。


    “謝謝!”蘇平朝著林凡的後腦勺說道。


    林凡轉過頭,搖了搖頭,“我不是為了救你。不過確實有件事,不知道你能不能幫我?今晚之後,李家必然天翻地覆,短時間內無暇顧及你們,你們應該離開這裏。走之前,叫上你的同伴,一起去看看那些林家的人,還能走路的就帶他們一起離開。”


    蘇平有些驚訝地看向林凡,“恩公怎麽知道他們大多數姓林。”


    林凡隻有一個腦袋飄在空中,眼神看向黑暗,“因為我也姓林。”


    蘇平張開嘴愣了一會,擠出幾個字,“對不起……”


    一想到自己指著這個人說都是因為他害死了他們那麽多人,說他是壞人。蘇平的胃中一陣陣絞痛不止。因為明明自己才是那個天天折磨林家人的惡人。


    林凡不知道從哪裏憑空伸出一隻手,拍了拍蘇平的肩膀,“別想那麽多,這個世道沒幾個人能不隨波逐流。”


    蘇平唿吸急促,麵色潮紅起來,眼神逐漸堅定,“不是的,林大哥。很多和我一樣被抓來的濕地人,都不願意當大人們的走狗,他們堅持反抗到了生命的最後一刻。並不是每一個人都像我們這樣苟且偷生。”


    林凡也沒想到他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愣了愣。


    蘇平終於敢抬頭看著林凡那個懸浮在空中的腦袋,盯著他的眼睛說道:“林大哥放心。我會去說服我的同伴,豁出命去,說服他們帶上還能動的林家人一起離開。”


    說完,蘇平朝著林凡一拱手,轉身離開了。


    ……


    唿哧哧,唿哧哧。


    雷大夫一個人四仰八叉的睡在馬車裏,鼾聲如雷。


    啪。


    睡夢中他忽然感覺到臉頰一疼,捂著臉猛地起身,“娘子!我錯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等他睜眼,雙眼已經通紅一片,朦朦朧朧看著暗沉沉的馬車,歎了口氣。


    “大夫,你這個年紀,怎麽睡得著啊!”


    “啊?”雷大夫這才看到懸浮在空中的林凡的腦袋。


    “賢,賢弟?你,你怎麽了?是變成鬼魂了嗎?”雷大夫聲音帶著顫抖。


    林凡快速掀了下隱蹤布,又馬上合上,表示自己的身體還在,“長話短說,我是林凡的分身,本體應該暫時還沒事。我之前不是叫陳二狗來找你了嗎?”


    雷大夫摸了摸胡子,恢複了記憶,“哦,對,二狗把我叫醒了一次,好像說了些什麽,我不記得了。然後,額……我又睡著了。”


    林凡的臉色白得像紙,臉上的皮膚已經垮下來,好像隨時都要崩潰,“我沒時間了,雷大夫,拜托你了,帶上小義,一起去濕地等本體。本體如果逃出來,估計狀況不會太好,拜托你了!”


    林凡說完像是消融的冰水,快速融化成一灘血水。


    雷大夫猶豫一會,上前掀開隱蹤布,隻看到一根手指,“哎呀,賢弟的這是什麽戲法,好厲害啊。”


    雷大夫用隱蹤布重新包好手指,塞進懷裏。跳下車,踢了一腳靠著馬車睡覺的陳二狗,“二狗,起床了!”


    吼!


    看到亂成一團的李家府邸,牛大膽知道林凡說的時機來了。


    “獸潮?”牛大膽疑惑地看著牢門外的一切。


    長相畸形的害獸在寬闊大氣的庭院間四處亂竄,和李家人混戰在一起。


    到底是怎麽迴事?林兄弟不是被抓起來了嗎?而且這些害獸常年被老祖的黑龍鎮壓,怎麽忽然就發狂了?


    牛大膽腦子裏一片混亂,本就不擅長思考的他,現在隻覺得腦袋微微發燙。


    “不管這麽多了!”


    牛大膽決定行動起來,他咬碎一直含在嘴裏的血丹。


    牛大膽頭上長出兩隻漆黑的角,身高一下子躥高數尺。鼻頭濕潤,鼻孔外露,不止地噴著熱氣。捆著他的身子瞬間被撐爆。


    像是牛蹄的手一把就扯開了破爛的牢門。


    外頭一片混亂,沒人理會牛大膽,更不用說外頭的李家人大半都變成了人型的害獸在和害獸廝殺。


    他這個直立牛頭人在這一片的妖魔鬼怪中一點也不顯眼。


    一隻小型犬獸剛咬死眼前的對手,朝著牛大膽這邊呲牙。


    牛大膽眉頭一皺,他不是很想和對方動手。。


    隻見那小犬猶豫一下,用鼻子聞了下牛大膽,就轉身離開去找別的李家人了。


    牛大膽鬆了口氣,自己曾經和這些害獸交流,最後為了救它們出來火燒獸欄的瘋狂舉動看來並沒有被忘記。


    終於有李家人注意到了不被害獸攻擊的牛大膽,一隻狼型雙腳害獸揮著劍衝了過來。


    牛大膽隨手就扔飛了他,掂了掂落到手上的厚重鐵劍,七尺長的雙刃劍拿在手上還算勉強順手。


    林凡的牢門像是破紙一樣被隨時撕開。牛大膽畢竟是李家人,關押的地方比林凡要好得多。


    七竅流血的林凡朝著牛大膽勉強擠出一個笑容。


    “林兄弟,你這就待在牢裏,怎麽把自己整得更慘了。”


    牛大膽說著用粗大的牛蹄樣子的手笨拙地解開了林凡身上的繩子。


    林凡眼睛裏恢複光彩,看向牛大膽,“老牛,什麽時候來的?”


    牛大膽一愣,剛才他不是還朝著我笑來著?這是幹啥腦子燒壞了嗎?


    不過牛大膽時常看到林凡對著空氣講話,也不是很奇怪,隨口道:“剛來,剛來,我啥也沒看到。”


    林凡抹了抹臉上的血,剛想站起來,搖晃兩下又倒下了。


    腦子像是被一個大錘子錘了,腦漿像是被攪拌機打了,身上渾身都疼。要不是鎮魂珠暫時壓製,他恐怕得直接昏過去。


    對了,自己用鎮魂珠多久了,再不取下來會有麻煩。可是現在這情況痛昏過去也很麻煩。這時候有那灰色丹藥在就好了,雷大夫說得好聽,可他也不可能去哪都跟著自己。林凡還是想把那個丹藥要迴來。副作用且不論,關鍵時刻是真的能保命的。


    正在林凡糾結之時,牛大膽掏出一顆金黃色的丹藥遞給他,“林兄弟,你傷得更重,先把這個吃下。”


    “這是什麽?”


    “靈獸血丹,但是是比較特殊的一種,不會讓你獸變,但是也對血脈沒有要求,誰都能用。如果受傷的話,可以愈合傷口,填補虧空。健康人用則可以強健體魄。一個人隻能用一粒……”


    林凡不等他嘰嘰歪歪說完,就把這黃色丹藥吃了下去,現在的情況就不用糾結什麽副作用之類的了。


    吃完之後,林凡隻覺得渾身發熱,臉色潮紅,“啊,啊啊。”他不停地喘著粗氣,好像很難受的樣子。


    好在林凡身上的傷口也在肉眼可見的愈合,這愈合速度比大力丸可快得多了,就是林凡感覺自己好像發了高燒,頭從暈轉疼,腦袋上的青筋一鼓一鼓地好像隨時會爆開一樣。


    林凡趁這個手往襠下一掏,牛大膽趕緊背過身去,林凡就把鎮魂珠掏出來,暫時放在一旁。


    “啊啊啊啊!”被暫時壓製的疼痛一下子全部冒了出來,林凡大叫著像蛆蟲一樣在地上扭動,剛愈合的傷口又被撐開,汩汩往外冒血。


    “啊,要死,不行,啊,痛死我了。特麽的李家,我弄死你丫的。啊啊啊……”


    林凡大喊一陣,終於緩過來,整個衣服都被血染成了紅色,可是顯然氣色比之前好多了,血也止住了。


    抬起自己的手看了下,失去的小指那邊已經長出一截長長的肉瘤,看來骨頭是長不出來了,看起來怪怪的。


    牛大膽看了眼林凡的手指,“這雷大夫能醫嗎?”


    “你當他是神仙啊?要是我那手指還在,說不定還有救。不想這麽多了,趕緊趁這個機會逃出去。”


    林凡剛一起身,又是一陣天旋地轉,他覺得自己身體很熱,像是發燒四十幾度一樣難受,渾身上下使不上勁。


    也不去思考身體是怎麽個狀況,林凡撿起地上的鎮魂珠就吞下,一陣清風吹入腦海,他整個人都舒服了許多。


    兩人一起衝出這個簡陋的馬廄,牛大膽隨手扒了個李家人的衣服遞給林凡換上。


    換上一身黑衣之後,林凡整個人看起來終於不那麽破碎了,除了臉上沒擦幹淨的血漬,勉強就還看得過去。


    高挑挺拔的身形,成熟穩重的臉龐,配上臉上的那塊大疤,牛大膽看了不由得說了一句:“林兄弟,你現在還真挺像個李家人的。”


    林凡一愣,他還沒從李家人那種粗布農衣和弄著玩一樣的禦獸術中脫離出來,看了看身上的黑衣,喃喃道:“現在的李家人是這樣了啊。”


    詭蜮畢竟隻是幻境,裏麵發生什麽對現實好像絲毫沒有產生影響。


    牛大膽高大的身體朝著林凡行了一禮,“這次多謝林兄弟仗義相助,牛某謹記於心。我猜若蘭可能就在李家,想要趁這個機會再去找找。”


    林凡抬頭看了看掛在天上的蛾眉月道:“我也要去找一些東西迴來,等月上中天之時在此處匯合,我們一起離開。如果我來晚了,不必等我。你們來晚了,我也不會等你們。還有,你知道李家老祖住在哪裏?”


    牛大膽微微皺眉,不管什麽情況,老祖那邊總是最危險的,“林兄弟,老祖哪怕沒有黑龍在身邊,恐怕也不好對付。”


    林凡搖搖頭,“我估計他已經死了,否則這些害獸不會來這裏。”


    牛大膽感覺腦袋被重錘砸了一下,他察覺到了黑龍的狀況有問題,否則害獸不敢出籠,可是他怎麽也沒想到這個問題是因為老祖死了。


    牛大膽不信歸不信,不過他也不是非要阻止林凡,林兄弟總有自己的打算,遂為他指了個方向,而後兩人朝著自己的目標奔去。


    李有田被簡單收拾之後放在了自己的床榻上,穿著壽衣的老人斷了生機之後,本來還算飽滿的臉頰迅速幹癟了下去。


    李家人還沒來得及為老祖的逝去哀悼片刻,連報喪的使者都還沒出發,一群害獸就唿啦啦地衝了進來。


    門口的幾個守衛麵色凝重的守護著裏麵李家的象征,好在那些害獸出於本能的恐懼並沒有靠近這邊。


    一個李家的守衛歎了口氣,正想和旁邊的人說些什麽,緩解下自己緊張到要崩斷的神經。


    唰!


    一柄暗紅色的鐮刀扯破紙糊的窗戶,旋轉著如一輪暗紅的月亮,從他的麵前飛過。


    這李家守衛反應還算快,急急後退一步,隻有臉上被割出一條小指長的刀痕。


    他剛鬆了口氣,卻看到眼前的世界都變成了暗紅色,血海倒灌而下,淹沒一切。


    等他再睜眼,自己已經變成了一顆鮮紅色的果子。


    啪嘰!


    被捏碎滴落進了泥土了,一棵棵畸形怪狀,扭曲如痛苦哀嚎的人類的鶴靈樹從泥土鑽吸收他的血肉,快速拔高成長。


    “啊!”


    隻是叫了一聲,眼前的景象就如潮水退去,剛才的一切隻是短暫的幻影,可還是讓他驚出一身的冷汗。眼前是熟悉的石板。


    他覺得一陣眩暈,已經是頭朝下栽倒在地上,勉強抬起腦袋望向四周,和他一起的守衛都以各種不雅的姿勢四仰八叉地躺倒。


    隻有一個握著那把暗紅鐮刀的‘李家人’,從他們身邊走過,推門進了老祖的房間。


    守衛大氣不敢喘一口,生怕被那人發現自己是醒著的,確定他確實進了屋子。守衛直接四肢著地爬行著往院子外跑去。他要去找人,誰都行,要找一位大人報告剛才的情況,有個行蹤可疑的人進了老祖的房間!


    林凡在屋子外麵就感受到了那個醒過來的守衛的情緒,不止是他,很多守衛都在陸續醒來。紅衣鐮刀對這些多少有些修為在身的人來說,效果還是太弱了點,本身做為一個農具,殺傷的效率也有些低。


    所以當務之急,還是找迴其它的東西。


    果然,李有田把劉豐的東西都放在了自己屋裏,擺在顯眼的地方,林凡一下子就找迴了自己的黑刀和裝大力丸的瓷瓶。還有些銀子之類的雜物。


    林凡把黑刀刀鞘綁在自己的腰上,收刀入鞘。


    拿出一顆大力丸吃下。


    推門出去,外麵李曲婉帶著許多黑衣的李家人,已經把屋子團團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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