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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成咳嗽一聲調出了一張他畫的路線圖。


    “大家注意看,何偉說他們是四五點見到的二毛,沒多久就離開去了小河村,小河村的村民反映他們是七點半見到的何偉,可是從小寧河到小河村也就是半個小時的車程,兩人說停留了一個小時左右,就從五點開始算,一個小時後也就是六點,以正常的速度他們應該在六點就到了小河村,這時候正是黃昏,小河村還可以看落日,但村民表示他們是七點半看見何偉他們的,這中間的一個小時後他們幹嘛去了?現在的天氣七點鍾基本上就已經黑了,七點半完全黑透了,村民還反映他們進了三麵山,這麽晚了他們去三麵山幹什麽?另外村民還反映他們是在八點左右就離開了小河村,那麽這半個小時內他們做什麽了?”


    何超又指了指從小河村到青州的路線。


    “這條路我以最快的速度試過了,進入第一個城市監控畫麵花了一個小時十分鍾,這還是白天,而監控顯示何偉幾個人是八點五十迴到市裏的,就算是他們八點走,甚至在往前推,算七點四十走的,他們也隻用了一個小時後十分鍾,和我完全一樣,但他們是在沒有路燈,路況複雜的情況下架勢的,可見他們的速度有多快,他們為什麽如何的慌亂?而且當時迴來以後何偉並沒有什麽事情,不過是帶著祁宏去吃飯泡澡,僅僅是為了這個?”


    何中華舉了舉手。


    “你說他去小河村用了一個小時,問他中間做什麽了,這好解釋,路上看風景或者出了其他狀況耽擱了,另外晚上去小河村看什麽也能解釋,晚上去轉轉散散心,雖然有些牽強但也沒問題吧?最後一個問題,你說他迴來那麽快是因為他慌張?但也完全可能就是因為開得快啊,要知道何偉是市裏探險協會的會員,他沒少去山裏,你到底想說明什麽?”


    羅成站了起來,雙手拄著辦公桌,眼神如刀,嘴裏吐出兩個字:拋屍!


    大家都愣住了。


    “沒錯,就是拋屍,相信二毛的車大家也看見了。”羅成將一份報告拿了出來,“這是我們的最新撞擊實驗報告,二毛那樣的高度墜河,並且在崖壁上發生了二次撞擊,當時的衝擊力之下一個人不死也會重傷,可是二毛的窗戶都是關著的,爬出來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所以我認為這不是意外,是謀殺,何偉是懸疑作家,最擅長的就是犯罪描寫,他很清楚該如何規避我們的調查,如果這是一起謀殺,那麽我剛剛說的都能完全竄起來了,他們殺了二毛,何偉首先想到的就是拋屍,他知道如果開著二毛的車出去指不定就會被人看見,這有風險,那麽大台車也不可能藏在什麽地方,而最好的辦法就是偽造成一起意外,比如墜河。”


    “那麽他為什麽要拋屍?這不是多此一舉嗎?”何中華問。


    “因為他知道我們找到屍體一定會驗屍,二毛是怎麽死的原因一查就知道,我猜想他們一定使用了什麽暴力手段,所以不得不這麽做,比如勒死,或者銳器傷致死,警方找不到屍體又缺乏證據,這個案子就成了懸案,最後隻能定性為意外失蹤,而在小河村有大量的天坑,這些天坑不少直通地下河,還有什麽地方比這裏更適合拋屍的?”羅成深吸一口氣,道:“找不到屍體變成了懸案,這和周霞的案子何其想象,所以我大膽的猜測祁宏殺害周霞的案子這四人指不定也參與了,最少都是知情人,自從祁宏出院以後出了多少事情了?盧芳被殺,雷誌斌的弟弟溺水,二毛失蹤,這僅僅是巧合?”


    現場一片死寂。


    找不到屍體變成懸案,這是多麽熟悉的場景。


    兩年前的案子沉渣泛起,在座的諸位都非常的嚴肅,兩年前因為周霞奶奶的自殺,民眾一邊倒的指責警方導致青州警方顏麵掃地,民意洶湧一時間都快失控了,刑警隊老隊長王和國因為指揮不力被調離的崗位。


    王和國臨走前的話大家都記得。


    周霞案是青州警界的恥辱,不管誰來當刑警隊長都必須將這個案子列為首要任務,都必須為青州警界雪恥。


    “查,一查到底,現在兵分三路,一路在小寧河打撈二毛屍體,一路聯係探險協會調查三麵山的天坑,隻要找到屍體什麽都好辦了,不過你們也別樂觀,就算是找到了屍體,哪怕定性為謀殺也不能說明就是何偉他們做的,畢竟沒人看見他們殺人,更沒人看見他們拋屍,最後一路全麵排查何偉等四人的財務情況,三年內的全部都要,還有祁宏的別忘記了,中華,盯著雷誌斌他們,讓你的人多小心,千萬別露餡兒了。”周華北下了最後決斷。


    “放心吧!”何中華信誓旦旦,雙眼炯炯有神。


    當年的案子他是親曆者,警察被人砸雞蛋青菜,警車被掀翻在地的畫麵他現在都記得,那是恥辱,更是動力。


    大家都走了,羅成卻留了下來,掏出香煙就要點上。


    “幹什麽?辦公室抽煙?”周華北問。


    羅成連忙把煙收了起來。


    “給我一根。”周華北道。


    羅成一愣,有些意外。


    “師父,你不是不能抽嗎?”


    “別叫我師父,這是刑警隊,我是你上司,有什麽能抽不能抽的,不抽就不會死了?來一根。”


    周華北的臉上露出了釋然的笑容,羅成將香煙遞了過去,周華北叼著煙羅成連忙給他點上。周華北抽了一口吐了一口濃煙。


    “熟悉的味道,好久沒抽了,你今天的分析很精彩,不錯,沒讓我失望,當初我可是最反對你來我們刑警隊的,留在上海你會有更大的前途,完全沒必要來青州這種小城市。”周華北道。


    看著師父抽煙羅成卻不想抽了,周華北時日無多了,抽煙完全就是自暴自棄,羅成心裏難受的很。


    “我不後悔,現在不會以後也不會,就算是賭上所有我也要找到周霞,要查清這個案子,替她沉冤昭雪。”羅成語氣堅定如山,對於這個案子他比誰付出的都要多。


    他不顧家裏所有人的反對,隻身來到了青州,如果他留在上海,以他的背景和能力他絕對會成為警界的一顆新星,前途不可限量。


    可是為了周霞,他放棄了一切,因為沒有經驗他被排擠過,被奚落過,更鬧出過不少笑話。


    但是他從來不在乎,每天加班到深夜,一空就的到處奔走,不查清這個案子他誓不罷休。


    “雖然你今天的分析缺乏證據支撐,但我相信你的判斷,我們查案就是先有推理假設然後再去調查驗證或者推翻,推理假設是方向,是思路,而證據是推理的辯證工具,確定對與錯的終究考官,你也別怪何中華,他正好給你的推理提供了更多的思考空間,如果沒人懷疑,就算是我們的證據送上去也會被檢察院打下來,一個案子的證據必須是鐵證,經得起相互驗證,你明白嗎?”周華北道。


    “沒有,我從未恨過他,他是我的前輩,他說的也句句在理,他的懷疑也是有理有據,而且比我的推理更站得住腳,他是站在罪犯的角度看問題,是反向思維,這值得我學習,給我提供了更多的方向。”羅成道。


    周華北欣慰的拍了拍羅成的肩膀,笑道:“好小子,就要這樣,走,吃飯去,今天我請客,咱們喝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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