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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不覺中,時間流過夜色漸淡,東邊的天空泛起片片白意,若魚鱗一般。白意越來越濃,漸漸連成一體,天色漸亮,時間不大,天空泛出一線曙光。


    約莫兩刻之後,低層弟子居住群上空,飛來二十餘隻翼展過丈的青色大鳥,如一片片青雲一般飛飄而來,鳥背之上各端坐著一名藥宗的弟子。為首的一隻大鳥更是翼展兩丈有餘,厚背長羽,鳥背上端坐著一位長須的道士,身披赤色道袍,胸前繡著三隻火紅的丹鼎,竟是一位極為少見的三品煉藥師,在其一旁的一隻大鳥上站著藥宗的長老黃騰。


    “副宗主,我昨日明明告知了他們,可這些廢物卻是有耳無腦,不曉得早做準備。我這便將這群蠢物喚起!”黃騰對著大青鳥背上的長須道人一拱手,極為恭敬地說道。


    藥宗副宗主楚先允一臉肅意,隻是微微將頭一點,並未迴話。


    黃騰見楚先允點頭,立即一蹬鳥背,腳下的青鳥抖翼俯衝,快速接近下方七淩八落的建築。


    “沒死的都滾出來!”


    這一聲如炸雷一般,正在屋中煉氣的衝擊丹田的韓風,腦子嗡了一聲,身子一震,險些體內靈力失控,走火入魔,臉色瞬間慘白如紙。


    韓風停止納氣,調息半晌之後,方才漸漸恢複過來,可是周身的筋脈卻是一陣痛楚。


    此時低層煉氣弟子群居住的院中,四十多名練氣弟子已然排成了長隊,一個個麵現慌恐之色,等待著黃騰發號施令。而空中二十餘隻青色大鳥除了副宗主楚先允的坐駕在空中緩緩拍翼懸停,其餘的大青鳥均是停落院中,幾乎將這個淩亂的院落占滿。


    黃騰陰著長臉掃視著這群弟子,突然目光轉向了韓風所在的小石屋。“白癡,再不滾出來,你就死在裏麵吧!”


    “砰!”黃騰左手一抬,一股靈力隨之而出,將單薄的木板門擊成了碎片。


    時間不大,韓風滿身木屑,從其中走出,慘白的臉上夾雜著痛楚之意,發跡散亂,下身衣物緊貼著雙腿,顯出水濕之意,身子如風中之葉,不停地顫抖著。


    “你這鼠輩好生膽小,竟然嚇得尿了褲子,真是我道門之辱!”黃騰隨陰沉的臉上泛出譏諷之意,絲毫不留情麵得罵道。


    院中無論是低級的煉氣弟子,還是鳥背上掌控青鳥的藥宗弟子,一時間均是失聲哄笑起來。


    “修道白癡果然名不虛傳,連褲子都尿了,哈哈哈!”


    “真他娘的傻,這等人怎麽能有修仙資質?真乃我道門之辱!”


    “正好,這次咱們把這小子第一個喂了獸妖,省得日後給我紫雲劍宗丟人現眼!”


    ……


    藥宗的弟子對於韓風早有誹議,修真之道尊強淩弱,對於韓風他們是百般調侃,毫無憐憫之意。


    在這些煉氣弟子眼中也許從來沒有見過什麽掌門、宗主,但韓風這個弟子卻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他是紫雲劍派的修道白癡,是眾弟子口中的笑柄笑料。


    隻是此時沒有人注意到,那臉色慘白的韓風,低著頭嘴唇已然咬破,他暗自發誓一定要修煉有成,讓自己變得強大,給這些人好看!


    高空中的副宗主掃了韓風一眼,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雙目微微一閉,雙唇上下一動,“休得吵鬧,速速起程。”


    楚先允這一聲雖是不大,卻似是直接震攝到所有人的靈魂,在場的弟子均是臉色大變,腦中嗡鳴,現出一副副心神就要失守的模樣。


    “爾等兩人一組共乘一鳥,火速起程,火速起程!”黃騰第一個恢複過來,應和著楚先允的吩咐對著眾弟子吼叫起來。


    時間不大,其餘四十餘名弟子也恢複過來,紛紛仰望高空,對於藥宗副宗主大感忌憚、敬畏之意,不敢再有半分遲緩,紛紛來到大鳥之前,各個提氣動靈,向上一縱躍上鳥背。隻有韓風無人為伴,他獨自來到一頭體型略小的青鳥之前,腳尖點地一個旱地拔蔥,“嗖——”地一下躍起一丈多高,下落時卻是突然失力,“砰!”的一聲砸在鳥背之上。


    大鳥“嘎”了一聲,曲頸迴頭怒視韓風,兩點兇光狠狠地盯在他的臉上。


    “你找死啊!惹怒了青靈鳥,你十個白癡也不夠死!”鳥背上的藥宗九層煉氣弟子張操邊罵邊急忙從懷中取出一顆青瑩瑩的丹藥伸到青靈鳥嘴前。大鳥眼中立即寒意消退換上了一副欣喜之意,不再理睬韓風,而是立即將彎喙一探,將丹藥吞在口中。


    韓風因為靈氣緒亂,並未動用靈力,而是直接動用凡人武道輕功,躍上鳥背,這碩大的鳥背足有一張床大小,乘坐兩人綽綽有餘。韓風對於張操的漫罵也不理睬,盤膝端坐於鬆軟的“羽床”之上,平息內心的憤怒,調節心神。


    隻是片刻之後,四十餘位弟子已然兩人一組紛紛蹬上鳥背,隻有韓風這裏正好落了單兒,無人願意與之為伴。少了一名采藥的助手,這讓張操也心生怨恨,惡狠狠得瞪了韓風幾眼,滿是不善之意。


    “起程!”副宗主一聲令下,藥宗弟子各個禦鳥而動,青靈鳥紛紛衝飛而起,展開巨大的雙翼,緊隨著領頭的大鳥疾飛遠去。


    四血鱗蟒


    長路漫漫,青羽飄飄,遙迢數萬裏的路程,足夠韓風領略乘鳥飛行的愜意了。抬眼望,碧空若洗,無盡的藍意無限伸展,其下朵朵白雲裏而擦身而過,讓人頓生心曠神怡之感。


    不過幾個時辰,韓風卻驚奇地發現這高空中的靈氣竟是比地麵多了幾分,而他此時方才注意到無論是藥宗弟子還是低級煉氣弟子均是閉目端叢,在鳥背上煉起氣來。而那些大鳥則是緊跟著前方楚先允腳下的大鳥飛行,根本不用駕禦。


    “唉!”韓風心中暗歎一聲,暗自思量自己果然是資質太差,最後一個發現靈氣的變化。幸虧此時所有的弟子已然靜修煉氣,否則自己又要被嘲弄一番了。


    韓風停下張望,端身正坐,自己也開始了吐納煉氣。


    青靈鳥在空中緩拍著雙翼,日夜不停地趕路,此鳥極具耐力,竟然連飛三天三夜都沒有停下休息的意思。一直到第四天的清晨,藥宗弟子才在黃騰的招唿下紛紛從兜囊中各取出一顆粒紫青色的丹藥喂養給大鳥,大鳥立即精神一振,略顯萎糜的鳥目中重新迸射出犀利的光芒,抖開雙翼,飛速立即恢複如初。


    青靈鳥在空中連續飛行九日之後,下方出現大片的森林。


    “此處乃是亂妖森林的外圍,雖然隻有些普通藥材,但也有一些野獸和少量一級獸妖守護,眾弟子分頭采藥,不可深入千裏。十日後我等重聚於此,再一同深入亂妖森林內部,共同應對應對二三級的獸妖,采集天材地寶。”楚副宗主頗具穿透力的聲音侵入每名弟子的耳膜,接著其下的大鳥展翼高飛,驟然加速,隻是幾個閃動便消失在茫茫森林深處。


    “藥宗哪個弟子采的藥材最多,便能得到我藥宗一顆煉氣丹的賞賜,若是能得到煉丹必需的稀有的那幾十種天材地寶,那便可得到一顆築基丹。”楚先允走後,黃騰的聲音立即傳出。


    藥宗眾弟子聞聽此言均是露出欣喜、憧憬之意,煉氣丹可以在讓自己的煉氣水平生生提級一層,而築基丹更是有著輔導築基的奇效,眾弟子一個個躍躍欲試,慨不得馬上衝入下邊的林子收集藥材。


    “先別激動,藥材與獸妖並存,機緣與危險同在,若是不想送死,千萬記得副宗主的話,莫要深入千裏之外,否則必然藏身妖腹。”


    黃騰說完將目光掃向了眼中多有羨慕的四十多位煉氣弟子,臉色一肅,道:“爾等助我藥宗采藥,必須服從我藥宗弟子支配。此次采藥事關重大,每人配發一柄下品靈劍,隻要聽從吩咐,全力助我藥宗采藥,事後這柄靈劍就歸你了!”黃騰說罷,一拍腰間的儲物袋,其中立即接連不斷地飛出一柄柄色彩各異的飛劍,一字展開豎排於眼前,竟有四十多柄。黃騰隨意點指,這些飛劍立即飛射而出,奔向每名煉氣弟子。


    叢弟子大為興奮,紛紛伸手來抓取飛到眼前的靈劍。韓風也不例外,伸手抓住飛到眼前的靈劍,右手握住劍柄,淡淡的靈力散開,立即與自已的靈識相連,腦中竟然是一陣舒暢,周身的靈力也立即增加了許多,一種揮劍而舞的衝動油然而生。


    “好一柄通靈的靈劍!”韓風心中暗歎,周身一陣難以自控的血熱。而此時其他得劍弟子表情更顯亢奮,有些甚至在鳥背上揮劍亂舞起來。隻有以陳良為首的四名參加過三年前采藥之行的弟子臉上不但沒有任何喜意,反而是極為忌憚的看著眼前的靈劍,右手顫抖,遲遲不肯抓下。


    “你們四個想死不成!”黃騰嘴唇微動,傳音分四,落入四人耳中,四人幾乎同時身子一震,遲愣片刻,臉上青情雖然各有不同,但都伸出右手握住了靈劍。


    “哼!”黃騰冷哼一聲,一拍坐下的鳥背道一聲“出發!”,大鳥立即展翼而去。其他藥宗弟子各自禦鳥,青羽亂飛,轉眼間消失於茫茫森林上空。


    張操手中托著一隻青色的羅盤駕禦著青靈鳥擦著林梢飛行。其後的韓風也四下張望,不時地看到一些野獸在林中穿梭。


    不知不覺中青鳥已然深入森靈數百裏,張操神情冷肅,越發小心起來。


    突然羅盤一亮,光華閃爍起來,並且越來越亮。張操透過林梢順著羅盤所指示的方向望去,隻見在一棵古樹之下,一株通體紅豔長身八葉的靈草如一名紅衣少女一般搖曳著紅葉,挺立風中,煞是嬌豔。


    “火靈草!”張操臉上立即露出一抹喜意,火靈草是一種可以煉製二品丹藥的上佳藥材,極為罕見,一般出現在亂獸森林內部。能在此處遇到,實屬難得。


    此時韓風也發現了那株靈草,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如此奇異的植物,正看得出神,去不想背後一腳飛來,直接將他踹了下去。


    砸斷了數根樹枝之後,韓風摔到地上,不過此時他已然忘記了疼痛,在他抬頭之際驚奇地發現,那隻細腰紅葉的靈草正挺在自己眼前數尺遠的位置,散發了淡淡的靈氣,紅葉抖擻,格外耀目。


    韓風掌中靈劍靈光一閃,他體內靈力一陣激蕩竟是亢奮地難以自持,一躍而起,直撲紅靈草。


    眼見單手就要觸及靈草,一條赤紅的長尾突然從半空橫掃而來,正中後背。“砰!”地一聲響過,韓風被抽出數丈之遠,趴在一上,胸口劇痛,一張嘴,“噗——”地噴出一大口血。


    還沒等韓風坐起看個究竟,一股惡風直撲過來,腥臭的氣息直刺鼻孔。韓風暗叫不好,強忍著疼痛使出一招“就地十八滾”,身子立即滾出老遠。以韓風煉氣一層的修為,在道家法術上根本難有作為,關鍵之時還是凡人的武功得心應手。


    韓風不敢怠慢,就勢一技鯉魚打挺站起身來,迴望過去卻是嚇出一身冷汗,此刻他剛才所在的位置,已被一張碩大的血口所占據。血口之後拖著一條水桶般精細的紅色蟒身,足有數丈之長,那周身血紅的鱗片分外刺目。


    “一級獸血鱗蟒!”林梢之上的張操心中暗驚,手握劍柄顏色更變。一級獸妖那可是至少相當於煉氣六層以上弟子的修為,莫說張操沒有把握斬殺此妖,就算有把握也不會為了一個修道白癡以身犯險。在他眼中韓風已然是個死人,隻不過他卻為自己的首次行動便要失去采藥的藥餌而大感惋惜。張操提靈力穩住心神,目不轉眼的觀察著下方的血鱗蟒,沒有絲毫救人的意思,隻是準備伺機采藥。


    此時血蟒身子一甩,將頭扭向了韓風,兩點幽綠的雙目緊緊地盯著前方的敵人。而此刻韓風咬緊牙關,也已然拉開架勢,橫劍而待。


    突然蟒頭一縮,弓身發力,血光一躥,巨嘴一張,比蟒頭大出了數倍。巨大的吞吸力,攪得周圍草木四動,枝葉亂飛,一片混亂。韓風衣衫抖動,身子不禁向前傾斜,渾身血流加速,奔騰欲出。


    “啊!”韓風掌中的靈劍再一次光華一閃,似是有一股莫名之力傳入了韓風身體,韓風竟是臉色突紅,一聲大叫,竟是不退反進,向前一躍,借著血蟒的吸力揮動靈劍直衝過來,雙手握劍,躍起跳劈。


    “嚓!”一劍竟然重重地砍在血蟒上顎,靈劍果然非同凡器,血鱗蟒一顆大牙應聲而斷。血蟒將頭一甩,韓風也被震退了丈許,一屁股坐在地上。


    血鱗蟒巨嘴一收,身子左右搖晃,狂扭不止,疼痛萬狀。直攪的木斷草折,土石亂飛,混亂不堪。韓風隻覺得眼前隱約約有一條粗大的蟒身如一條寬大的紅帶七擰八繞,上下翻滾。


    數息之後,血鱗蟒停下扭動,粗重的蟒尾一豎如一條血棒帶著腥風橫掃過來。


    韓風急忙站起將劍鋒一垂,迎著蟒尾豎劍向上一撩,“哢!”下品靈劍砍開了厚實的血鱗,劍入蟒身,斬出一道數寸深的大口子,鮮血立即一湧而出。


    血蟒身子一陣痙攣,大頭一仰,巨大的蟒身旋挺而起,動起來異常迅捷。韓風被震的手臂發麻靈劍險些撒手。可就在此時,蟒身突然一橫,一個盤蜷,已將好的雙腿纏住,如鋼繩一般死死縛住,使得韓風根本動彈不得。


    韓風一陣心慌,急忙舉劍亂砍,那靈劍極為鋒利,韓風手上的力道也著實不小,“嚓”地一聲,蟒身上又多出一個大血口子,血流不止。


    可靈劍還未來得及收迴,那血蟒又是盤身纏上兩圈,雖然韓風揮劍連斬,砍得血蟒鮮血淋淋,但對血蟒來說隻是皮外小傷,而血蟒卻是纏住韓風死活不肯鬆開半分,巨大的蟒身又是向上一盤,隻纏了四匝便到了韓風胸口。蟒身一勒,韓風身上驟緊,骨頭吱吱作響,額上青筋蹦出,胸口極為憋悶,唿吸極為困難,每次吐氣蟒身便會勒緊幾分,隻是幾個唿吸過後,韓風便不由自主地眼睛向上一翻,一種就要窒息而死的感覺湧上心頭。


    巨大的蟒頭一盤,旋過來,彎成鉤狀,以上示下,兇狠地盯著韓風,兩隻幽綠的眼中盡是噬血的殺氣,極為駭人。


    一陣惡心的血腥臭氣襲來,不見了那兩顆幽冷的綠眼,一張血盆大口如一朵巨大的豔花當頭懸空綻放。


    “完了!”此刻韓風有太多的不甘,卻是再也沒有能力自救,想不到自己的末日這麽快就來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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