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清晝,你清醒一點,你不可以墮神,不可以!」


    可是無論顧長生怎麽哀求,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


    清晝緩緩飄向空中,他站在虛空之中,聲音一如既往的和煦,但終究是已經不一樣了。


    「長生,對不起,我沒能控製住自己,我為了自己的私心而害了別人,神性動搖,墮神是遲早的事。」


    「長生,我現在才終於明白,其實我喜歡的人,一直是你,不是赤雩。」


    「你是赤雩的轉世,所以我才為你而來,可是我錯了,顧長生不是誰的替代品,顧長生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而我對赤雩,不過是感激罷了。」


    「千年前,在我神力一夜之間衰退的時候,是赤雩保住了我,所以我一直想要跟他說聲謝謝。」


    「可是戰神太忙了,他根本沒有時間見我這樣一個小小的散神,我就一直記著這份恩情,直到,我來人間遇到了你。」


    清晝說完,顧長生這才知道,原來,清晝是為了赤雩來的,原來,所有人都是因為他是赤雩的轉世才接近他,喜歡他的。


    但就在顧長生覺得難過的時候,清晝體內,突然傳出了另一個人的聲音。


    一個黑衣男子站在了清晝身旁,這一次,所有人都終於看清了這個幕後之人的樣貌。


    這人,竟然是一個很年輕的男子,但最令顧長生震驚的,則是,這個人的形象,竟然和他們之前在合水村鏡子幻境裏看到的那尊雙子神鵰塑裏其中一個,一模一樣!


    難道,他就是那雙子戰神的其中一位?


    男人看著顧長生,麵色冷淡,他說道:「顧長生,你活了十八年了,也該把赤雩還迴來了。」


    說著,那人一掌擊出,顧長生就暈倒在了地上。


    他似乎進入了一個夢境,也可能,是那人想要他看到的景象。


    在夢裏,他不是顧長生,所有人都叫他赤雩。


    他們所在的地方,是一處山林,裏麵到處都是妖魔。


    一個少年開心的跑過來,「赤雩,我已經殺了三十個妖怪了,你呢?」


    這少年,長得十分俊秀,和他竟然還有幾分相似。


    他聽見自己說,「三十三,時燼,你要輸了。」


    被叫做時燼的少年頓時著急起來,他急忙提著他的長槍,再次沖入了妖群之中。


    而赤雩手下也沒停,他的手上拿著的,赫然就是他那把能從脊骨之中抽出來的長劍。


    顧長生藉助赤雩的眼睛,看遍了他和時燼的過往,他才終於明白。


    那雙子戰神,原來就是赤雩和時燼兄弟二人。


    怪不得當初在那幻境之中,他師父都請不動的神,他卻能請動。


    原來當時應了他的,就是時燼。


    再然後,顧長生看到,赤雩和時燼因為斬殺妖魔無數,而被人們當做神明一般供奉了起來。


    人們為他們塑了金身,建了廟宇,香火不斷。


    信仰日益增強,終於,他們二人,作為雙子戰神飛升。


    一時間,二人風頭無兩。


    他們的人氣和信仰,比清虛山開山祖師晏九州還要高。


    但是好景不長,人間靈氣變得稀薄,妖魔也逐漸減少,人類開始不再需要戰神,也不再信奉神明了。


    這本來沒什麽奇怪的,所有的信仰都是如此,會隨著時間減淡。


    可是有一天,經歷大旱,餓殍遍地,走投無路的村民們,卻又再一次為他們供奉了香火,他們跪在戰神金身前不停的祈求,祈求雙子戰神能再次拯救他們。


    可是龍王無令不出,他們也無計可施,隻能幹著急。


    時燼倒是無所謂,他看著著急不已的赤雩,笑道:「人類輪迴轉世,死不完的。」


    「而且,此次天災是天道的意思,我們能怎麽辦,我們又不會降雨。」


    第323章 隕落


    「他們被餓死,這是他們的命數,改不了的。」


    赤雩嘆氣道:「可是,這一世的人,和下一世,終究不是同一個人了。」


    「人類其實和神明一樣,死亡不是終結,遺忘才是。」


    「沒人記得這些人了,他們就會真的死亡,我想為他們做點什麽。」


    時燼皺起眉頭,苦惱道:「可是他們現在需要的是雨,是水,我們能做什麽呢?」


    赤雩突然想到:「我們不能下雨,但我們有神的力量啊,要不,我們偷偷下凡去,引黃河之水救他們吧。」


    二人少年心性,不知道這樣做會有什麽後果,隻是想做,便去了。


    可是,大旱之時,黃河水也不多,赤雩和時燼將黃河水改道,雖是解了合水村一時之困,但是卻害的下遊更多人餓死。


    赤雩被罰去血池地獄守陣,時燼則是被罰去了另一層。


    在血池地獄的那些日子,赤雩每天都要和試圖衝上來的惡鬼戰鬥,精疲力盡。


    然而,有一天,他賴以生存的力量卻突然被抽走,他的神力在一夜之間消失過半。


    因為黃河水沒能長久的解決他們的困境,合水村的人們,竟然合力將雙子神的金身推倒砸爛了。


    時燼和赤雩一母同胞,他甚至顧不上自己,就跑去支援赤雩。


    可是太晚了,失去了力量的赤雩被惡鬼撕碎,從此隕落在天地之間。


    時燼眼睜睜看著,看著赤雩在那樣的情況下,還依舊揮劍砍向想要逃出血池的惡鬼,他到死,都在保護這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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