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兒子那隻瘦骨嶙峋、病態慘白的纖細手掌,美婦人的眼中情不自禁地泛起淚花。


    良久之後,診脈的老者將病人的手輕輕塞入錦被中,收好脈枕,緩緩起身向外走去,身後新收的小弟子背著藥箱亦步亦趨的跟著。


    美婦人見老者離開內室,連忙輕拭眼角,便急匆匆的向外追去。


    「王太醫,澤兒他怎麽樣了?」


    聽到身後美婦人的聲音,王太醫連忙伸手示意換個地方談。


    「王妃,借一步說話。」


    「好,王太醫這邊請。」


    美婦人,不,瑞王妃轉頭看了一眼兒子所在的內室,迴身將王太醫請入客堂。


    「蓮兒,上茶。」


    「是。」


    客堂門口,瑞王妃的大丫鬟蓮兒娥眉微蹙、心疼地目送主子進屋,轉身進了旁邊的耳房準備茶水。


    客堂內,麵帶憂色的瑞王妃雖然心焦自家兒子的病情,但還是努力壓抑下自己的情緒,客氣的邀王太醫入座。


    慈眉善目的王太醫輕車熟路的入座,小弟子乖巧的在他身後站好。


    這已經不是王太醫第一次來為瑞王嫡子看診了,這幾年小公子的身體一直在變差,最近還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看著對麵瑞王妃的憔悴模樣,他有點不忍心將實情告知這樣一位慈母。


    「王太醫,請用茶。」


    就在王太醫感慨思索間,大丫鬟蓮兒將茶盞輕輕地放到醫者麵前,年邁的醫者默然不語的看著盞中起起伏伏的茶葉,悠悠地嘆了一口氣。


    「唉~」


    「王太醫,可是澤兒的情況……不太好?」


    主位上一直耐著性子等待年邁醫者開口的瑞王妃,聽到王太醫的這一聲嘆息,立馬心驚的猛地起身,身子站立不穩地晃了晃。


    「主子!」大丫鬟蓮兒和梅兒著急忙慌地伸手,一左一右地扶住了她。


    「王妃莫急,坐下細說。」王太醫擺手示意兩個丫鬟扶王妃坐下。


    「王太醫,你說吧!我……我準備好了。」


    瑞王妃在丫鬟的攙扶下坐好,嘴中說著準備好了,可眼睛卻不可抑製的泛起了紅,手中的帕子也被她無意識地攪成一團。


    「唉!王妃,小公子的情況您是了解的。冰凍三尺,實非一日之寒,此次昏厥……


    「不僅僅是病情惡化這麽簡單,小公子他……他若醒不過來,恐怕就時日無多了。」


    年邁醫者看著含淚的慈母期盼的眼神,一咬牙,狠心的將實情一股腦倒出。


    「什麽?」


    砰!


    瑞王妃不可置信地倏得起身,動作大得甚至帶倒了凳子。


    「怎麽會這樣?」一個驚疑不定的聲音與王妃的驚唿同步響起。


    客堂門口,風塵僕僕的瑞親王滿臉震驚地看著王太醫。


    「微臣見過王爺。」


    「小人見過王爺。」


    王太醫見來人是瑞親王,連忙起身見禮,身後的小弟子也有樣學樣的作揖。


    「免禮。王太醫,吾兒……吾兒他、他……」


    誰言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罷了。


    瑞親王剛迴府就突聞愛子病情惡化,瞬間他便鼻子一酸,落下淚來。


    「主子,先莫傷心,還是請太醫先看看咱們尋的藥材吧!」


    長隨阿平不忍主子傷心,低聲勸慰著涕淚交加的瑞親王。


    「對,對,阿安快將匣子拿過來。王太醫你看看,這裏麵可有用的上的藥材?」


    瑞親王不顧儀態的用袖子抹了把眼淚,接過阿安遞過來的匣子,打開後就迫不及待地推向王太醫。


    看著裝滿各種珍貴藥材的匣子,王太醫也不客氣,直接上手查看起來。


    『都是些好藥啊!可惜救不了小公子的命啊!』


    「王爺,藥材很好,隻是可惜……


    「都怪微臣醫術淺薄,使出渾身解數也隻能為小公子緩解一二,至於能否醒來,恐怕隻能聽天由命了。」


    年邁的醫者麵帶愧色地看著瑞親王夫妻二人,此時在他眼中的沒有高高在上的皇族,隻有心憂愛子的患者父母。


    醫者父母心,王太醫在為自己的束手無策而愧疚。


    隨著王太醫的述說,瑞親王眼中希冀之光漸漸破滅;他眼神黯淡地擠出一抹笑來,鄭重地拜託王太醫:「能為澤兒緩解一二也是好的,吾兒便拜託王太醫了。」


    「微臣定會竭盡全力的,微臣先迴去修改一下藥方,告辭。」


    「阿平,送送王太醫。」


    「是,主子。王太醫這邊請。」


    王太醫的小弟子抱起裝滿藥材的匣子,亦步亦趨地跟在王太醫身後,隨著阿平的引路離開了瑞王府。


    ————


    「昨日……昨日澤兒還說想吃我做的銀耳羹!楓哥,這才……這才僅僅過了一夜啊!嗚嗚嗚嗚嗚」


    王太醫師徒二人剛離開,一直在旁邊默默垂淚的瑞王妃,便撲入瑞親王這個夫君懷中,嚎啕大哭。


    同樣被悲傷淹沒的瑞親王,唯有緊緊擁抱著自己的結髮愛妻。


    良久之後,瑞親王率先壓抑下悲傷的情緒,他輕輕地拍著愛妻的後背,柔聲輕哄著。


    「琬妹,別哭了。哭壞身子,我會心疼的。更何況澤兒他還需要你來照顧。


    「乖,擦把臉,和我一起去看看澤兒,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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