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東緩緩踩下刹車,但是汽車的引掣還沒有關掉。他不想下車。他閉上眼睛,想到那女人跟他的有過的幾次短暫的零距離的肉貼肉的接觸。該死的女人!他想:那女人從來不清楚,每一次她離得他那樣近,他都想抱住她,然後把她扔到床上,他極度渴望擁有她。那渴望後來變成他心裏的圖騰。


    禁忌之戀!


    他覺得自己真是有夠變態。


    他不應該愛上她。


    也許,跟萬茜上了床,他真的會愛上她的身體,進而再愛上她的人。


    他熄了汽車的火,然後緩緩走下車去,他進了小區的大門,夜風有點兒涼,讓他逐漸恢複理智。有好幾次,他想轉身離開,因為他不知道自己何以會出現在這裏,他來這裏幹什麽?沒有理由、沒有意義。


    沒有感情卻要上一個那樣好的女人,這讓他心中生出一股莫名的恥辱感,那恥辱來自於他自己內心,當然,還有,他認為那樣做也是在侮辱對方。


    但是腳下的腳步卻沒有一步停息,盡管慢,卻並沒有停息。他很快就來到萬茜所住的那個單元,他的人生將要麵臨重大的轉變,他知道自己上去可能就再也下不來了,因為萬茜是不容他辜負、他不能也不可以辜負的女人。


    她是無辜的,更何況,某種意義上來講,他真的覺得自己是欠了萬茜的。


    樓道裏的聲控燈亮了起來,阿東再抬起腳來時便輕了許多,他不想打擾太多人,不想讓太多人知道這個獨居的女人如今有男人深夜來找。大家都是成年人,一個成年男人半夜敲一個女人的門這意味著什麽大家都十分清楚。


    他有些沮喪,


    卻又不明所以的緊張,是一種準備舍身取義,卻又糾纏、猶豫、徘徊的緊張。


    到門口了,他停下腳步,不等他敲,門,卻無聲無息的開了。是萬茜,那張臉,她穿著睡衣,這一次她並沒有穿什麽奧特曼的卡通圖案睡衣。據說,萬歡走後,她燒了所有帶有萬歡痕跡的一切。


    “你來了。”她說,頭上的發還濕淋淋的,往下滴著水,她十分性感,在這樣的夜色裏,她的胸部驕傲的挺立,她很瘦,她全身上下的骨頭不知道咯人不咯人。


    阿東從嗓子裏輕聲的“嗯”了一聲。


    “我讓王姨走了。”她說。兩個人仍舊在門口,兩個人說話的聲音都十分輕柔,以至於他們頭頂的樓道裏的感應燈很快就悄無聲息的熄滅了。


    他們能聽得見彼此的唿吸,彼此的唿吸糾結纏繞在一起,曖昧且迷離。


    “我在等你來。”她說話時噴出的空氣直接吐到他臉上,兩人的眼睛很快適應黑暗,他們能在黑暗裏隱隱約約看見彼此的臉,“盡管,我猜你不一定會來。”


    “如果你不來,你會過


    不了自己那一關。可能,也會過不了梅子那一關。”


    他無聲的迴應。事實上,阿東並不知道自己該如何迴應、該怎樣迴應、該不該迴應。


    她手有點兒涼,但還是在黑暗中準確找到他的手。他本能的一縮,但是對麵的女人更為堅定的把那手抓在自己手掌心,她牽引著他的手,把那一雙手放在自己腰上,然後是她的身體,她一點一點朝他靠近,直到緊緊貼合他的身體。


    他的身體一僵,他想縮、想退,然而那個時候的阿東知道,他其實退無可退,他已經沒有退路。他也不能再退了,他十分清醒的清楚。他為自己這清醒和清楚感覺到無盡的悲哀。


    他在心裏一遍又一遍鼓勵自己,告訴自己,不能再退了,是的,不能再退了。


    他已經退無可退,於是他伸出手來,粗暴的攬緊她的腰,嘴唇印上去,兩個人瘋狂的交纏在一起,內心仿佛正有什麽轟然間坍塌。


    他有些絕望的索取麵前這女人,兩人一路跌跌撞撞撞進門裏,他迴腳一勾,那門聲關得太過響亮,一定會有人出言責怪他們這一對太過瘋狂。


    他開始撕扯她的衣服,他閉著眼睛,在釋放身體裏的野獸,那獸四下奔衝,好像找不著出路,他聽見有什麽正在他耳邊呐喊,像衝鋒號,女人光潔的身體在夜色裏閃著光,他隻覺得聖潔,卻並沒有想要侵犯的意思。


    但是幾乎刹那間,他發現那女人的臉變了,換上了另外一個女人的臉,他瘋狂的朝她撕咬,那是激蕩人心的歡愉,有什麽正迅速把他和她湮滅。


    一切都結束了,他絕望而悲壯。他聽見她發出的聲音,一切變得夢幻又幽遠。


    他隻好再一次閉緊自己的眼睛,想像此刻在自己身體下的女人是另外一張臉。


    是的,就是另外一張臉。


    他覺得有些什麽正在毫不留情的刺穿自己的身體。


    而與此同時,我在這城市裏的另外一端,懷抱裏擁著棉被,感受城市夜晚的溫度並不能如期入侵到這房間的每一個角落,隻有孤寂、無助在內心裏孤獨的暗湧,我試圖按捺住一切不適,不停的告訴自己要睡覺、要休息好,這樣明天才有精力去麵對這個世界,麵對一個破敗的自己,麵對自己那顆可能已經千瘡百孔的心。


    阿東會成功嗎?他會成功的留下萬茜嗎?


    我翻了一個身,認為自己有必要相信他,至少是在這樣的夜裏,我不應該自尋煩惱,讓自己的睡眠質量持續糟糕。


    “eon.”我喃喃自語。“進入到我的夢裏來。如果你還活著,告訴我你在哪裏。讓我救出你出來,或者,你自己逃出來。你要知道,在地球的某一端,有一個女人正在等你,你不來,她不走。”


    我調整了一個更為舒適的姿勢,欺騙自己此際他正在我身邊,溫柔的手臂環繞過我,在他懷裏,我安全而幸福,我閉上了眼睛。


    阿東,你一定要成功。


    萬茜,請不要走。


    然而第二天一大清早,阿東帶來的究竟會是什麽樣的消息呢?


    我被鬧鍾的鈴聲吵醒,我猜這時節傭人應該已經準備好豐盛而營養足夠的早餐,我起來洗漱,衝那個空白的枕頭笑了一下,然後說了一聲“goodmorning.”


    《飄》裏那個強悍的女主人公說,“tomorrowisanotherday.”


    我深以為然。


    起了床,抹了一把臉,然後任絲質被服從我身上滑了下去,一夜未見,我覺得自己的肚子似乎更加大了,足又增長了一圈兒。我摸摸他,然後也愉快的跟裏麵的小家夥打了聲招唿,再然後趿起拖鞋,拖鞋磨擦地板的聲音有些拖遝,但那並不妨礙我洗漱。這一天,我又在鏡子裏發現自己多了一根白頭發,這真是一個掃興的早晨,我想。


    但願一會兒別人能帶來一些振奮人心的消息。


    水撲麵而來,溫水,帶來一定的舒適感,我覺得清醒多了,除了現在有些尿頻,我常常想上衛生間,但是每次也不見得有多少。我知道這些都是妊娠必經的階段,那裏麵正孕育我跟高天成的下一代。


    他------他一次又一次把我扔在床上,我讓他渴望至極的得到。然後他得到了,也許他曾經認為這是生命對他最大的獎勵,瞧,上天連帶奉上了獎品。


    小家夥。我輕輕撫摸自己肚皮:你一定要健康成長。長得像你爸一樣帥,一樣精神,一樣迷倒一大票女人,讓她們尖叫著爭先往你的身邊站。


    我覺得自己的思想有一點兒邪惡了。


    出來,簡單化了個淡妝,然後換了衣服,出臥室門時刀條臉早恭候在門口。


    “早!”她跟我打招唿。


    “早。”我淡淡的迴應,“今天早上吃什麽?”


    “有------”


    其實我並不關心這些,不過覺得這屋子裏沒了高天成,再沒了阿東,太靜,沒有人再跟我聊天,說一些有的沒的,或者拌嘴吵架,或者-----怎樣都好。


    總之,這裏一切都似乎太過安靜了,我代下頭瞅了一眼自己的肚子,也許他出來以後這裏能熱鬧一點兒也說不一定。


    但,你究竟什麽時候才能出來呢?


    我不知道自己早餐都吃了一些什麽,現在所有的食物對於我來說隻有一個意義,那就是裹腹。


    吃到一半,阿東迴來了,晨光把他的整個人勾勒得十分頹敗。


    我皺起眉頭,放下碗筷,相信我絕對不願意聽到他接下來將要帶迴


    來給我的任何消息。


    果然,我讓傭人和刀條臉,所有一幹不相關的人等都找個安靜的地方呆著,“別出來”。我追加了一句。然後他們陸續乖乖的消失在我們兩個的麵前。


    我拉開架式打算傾聽,阿東不無幽怨的看看我,然後遞給我一張紙,再然後,我聽見他打開自己的房門,那房門關上,發出輕微的響聲,他那個房間裏也有獨立的衛生間,我猜他是想梳洗打扮一番。


    然後我的目光落到那張紙上麵,是萬茜的字。


    萬茜萬茜萬茜!


    沒想到她竟然比我還要固執,更加沒有想到阿東出馬主動獻身都解決不了問題。


    看來,這是一個大的坎兒,至少,對於萬茜來說是這樣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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