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張若雷說我要走,讓他把我電話交出來。以為他會跟我廢話,卻誰知並沒有。不但電話完璧歸趙,據說他早打電話讓萬茜給我送過來衣服。


    萬茜當然不會笨到問我的衣服發生了什麽意外,但見到萬茜時我就見她隱忍含笑的眼神,四個字足以形容----一言難盡。


    我狠狠白了她一眼,其實在她來之前我本來想過n多理由、籍口,比如沒你想得那樣複雜好不啦?隻是不小心被什麽東西勾住壞掉了。


    但想到萬茜意味深長的眼神,我奉勸自己還是閉口為妙。


    萬茜問我要不要跟她一起走,我正待答應,張若雷整個人彈簧一樣從沙發上彈起來,他走到我身後,一手隨意輕攬上我肩膀,對萬茜說:“你先走吧!我們明天、或者後天迴去。”


    我想起昨夜風光,又想起跟他是有著夜夜都風光的時候,臉不禁一紅,本來應該斬釘截鐵一口迴絕,卻誰知竟意躊躇難開口猶豫下來。


    萬茜了然的白了我一眼,那一眼讓我如遭針紮,臉色竟更紅一成。


    萬茜不是人事不知的單純女孩兒,我知她是往深想了一成,她俏臉也一紅,瞅著張若雷,一語雙關,說:“你把她留下,就好好把她留下。”


    張若雷摟著我肩膀的手一緊,鄭重答道:“這個自然。”


    那一整個白天張若雷都沒有讓我再下床,我的衣服穿好了又被他脫掉,脫掉了又被我自己穿好,時光變得彩虹一樣絢爛,快且慢。外麵一切都變得不再重要,身體和心整個被放空,承載下許多,仿佛又丟棄掉更多。


    我不知道,甚至不在意。茫茫然又懵懵懂,喜歡卻又憎恨這種看似奢侈而墮落的日子。


    我不停的偃旗息鼓,又不停的被他點燃。兩個人在一起,像兩串遇見了明火的炮仗。


    我不再矜持,大有一不作二不休、反正已經這樣了又再何懼之有的架勢。兩人汗出了一層又一層,濕淋淋的喘息聲充斥整個房間,沒有人來打擾,哪怕是用餐的時間。


    而張若雷不鎖門。


    我執意讓他鎖門他偏不,他說這樣刺激。


    其實是果然刺激,我們一麵耽心又一麵渴望,腦海裏一麵出現被生人突然闖入的倉惶畫麵,又一麵享受感官帶給自己的無盡愉悅。


    在一起時幾度天堂,互相僵持時又何其忍受熬煎。


    我茫然不知所措,一艘迷了路或者終於歸了航的小舟一般,一任他牽引著我,從一處到另外一處,從一個高處又攀上另外一個高處。那愈加不可言說的妙不可言,盡君一日歡的不管不顧,每一個毛孔都詮釋需索,每一動作都增一分則肥,減一分則瘦。


    那是從未有過的歡愉,隻有、唯有他曾經、可以給我。


    我跟淮海在一


    起時從來沒有過。


    我終於肯承認無數個夜裏,無數個百爪撓心的夜裏,無數個輾轉反側的夜裏,其實我想他、需要他、想要他。唯他可注入我身體力量與勇氣、歡樂與充實。


    及黃昏,室內暮色四合。他披衣出門,著人送來晚餐。


    幾樣我愛吃的小菜,一看就知他著意吩咐過了。室內燈光未明,借夜的天光,我偏過臉去,辨不清那進來人臉上會有何等錯綜複雜的表情。


    張若雷定然吩咐過了,那人來來去去幾乎悄無聲息。


    人走,他把燈按亮,飯菜端到床邊,我說我下去吃。他說你什麽也沒穿,你一下來,小生見你這般模樣,教我怎生忍得住?


    我麵色一紅,竟無言以對。


    他並不急於吃,我倒是覺得他應該比我餓。但他拿起餐具來一口一口遞到我嘴邊。我有些不好意思,他扳過我臉來,眼睛裏又似要燃起火苗。我迴避,他嘴巴湊上來。


    “不吃算了,還有我呢!”


    到那時那刻才知什麽叫真正的水乳交融。


    兩個都像是貪吃的孩子,食物被冷落在一邊,就像在曾經的婚姻裏,我被淮海冷落在一邊一樣。


    那時我覺是食物本身的問題,是我的問題,我無法成功吸引到他,我甚至在心裏鄙夷過我自己。


    但在張若雷麵前,我覺愛與恨都成等閑,恩和怨都不再重要。


    我們都變成最原始又最簡單的個體,我愛你,想要你,我們能給彼此帶來最巔峰的快樂。


    就這麽簡單。


    有時我們並不十分清楚,人與人之間的關係該簡單單純到極致,還是原本複雜從沒有單純簡單可言。


    我和張若雷就是。


    我以為我們可以一直白頭到老,卻不想後來反目成仇。


    我以為我們老死不相往來,但不想這一刻卻魚水相歡。


    人間事、人生事,常不由分說,人生原本沒道理可講。其實我們也不是講道理的人,我們中的大多數都隻講自己認為對的、站在自己立場上的理。


    理是什麽?


    我活著活著發現,其實人活這一輩子,根本沒道理可講。


    關於我跟他會如何收場,那時曾著實傷透我的腦筋。


    偏巧,那天突然造訪是周四,周五我並沒有去上班,跟他在老宅廝混一天,接下來是周六、周日,他仍舊纏著不讓我走。


    我就笑,人到那時不想恩怨情仇,且想當時。更何況兩個又睡在一起的男女,又何必裝苦大仇深。


    我說,再不走還焉有我們的命在?!


    他哈哈大笑,不由正色感慨,說:對酒當歌,人生幾何。其實人最該就是活在當下。


    他抱住我,“你說我們之間有多大恩怨?每一秒都如眼下這一秒不剛剛好?”


    他握住我手,


    “跟我迴家吧,我們從新開始。”


    我不由得猶豫,想女人還真都是好了傷疤忘了疼的生物,竟然能對他這提議動心。


    當時黃昏,暮色錯落,我和他在三樓的開敞陽台上臨窗而立,遠眺這城市近郊街景,滿眼都是綠意和閑適,大片空地,極目處是天與樹相接成一片,渾然成一體。人心也開闊不少。


    人會在這樣的環境裏迷失自我,人會當閑適跟安逸的俘虜。


    見我悶聲不響,他心知有門兒。人挨過來挽住我手,若有人將此情此景定格,我們是多麽讓世人隻羨鴛鴦不羨仙的一對。


    如果不明就裏,天下間都沒有怨偶。


    我由他握我手,兩人似從沒任何嫌隙一般商量明天的去處,老太爺和老太太臨走時我要看一看,但兩個人不是在睡著就是在睡著,大半時間都糊塗度日。


    站那床前,我問張若雷:“我們到老會不會也會這樣?”


    他堅定的搖搖頭。說“不會,我爸忘了我媽,我媽早就不記得現在的我爸。但我不會忘記你。”


    這情話如此動人心弦,饒我是鐵石心腸都不免化成一汪春水。我執起他手來,說這一別......


    我待往下說,他以吻封緘。兩人就這樣在長輩和那男護工麵前你儂我儂。


    不在乎了,此地無銀的假正經莫不如坦坦蕩蕩的真膩歪。


    周日,我要走。他動員我迴我們自己的新房,我請他且給我一些時間。


    張若雷欣然同意,說他對自己有信心,但我分明看得清楚他眼底裏的焦著。


    於是眯縫起眼睛來看他,說你有事瞞我?


    他伸手就朝自己的衣兜要煙,一摸,沒有。


    說戒了。


    拍拍手。


    傭人送我們時依依不舍,說多好啊,你們不在我們其實無所事事,整天就是大眼瞪小眼兒,想表現都沒人看得著。你們在,這家裏是添了多少生氣。


    郭姨更會說話,說以後我們再多添幾個孩子,這屋子裏則更為熱鬧。


    這些話說得張若雷十分受用,哈哈大笑摟著我出門。那車在返城路上飛馳,我說不上歸心似箭,竟然對這幾天陡生留戀。想若時光就此停留,幸福則堪堪簡單。人生也少許多煩惱。


    我們話竟然少,他手像從前一樣,一手扶著方向盤,另外一支手握緊我的就不肯撒手。


    我讓他注意安全,他隻用更為用力的姿勢跟我做交代,並不多應承。


    上了環城高速,沒一會兒進了市區,車速開始慢起來。他並沒有直接送我迴我自己家,而是直接把我拉到我們的新房。


    我拒絕,他說,“這樣,你先迴去看看,最少拿幾件衣服。”


    我那麽輕易就被他說服,到了新房。噢不,屈指一算,我們已不能算是新婚,這


    裏更再稱不上是新房。到家,權且說是到了家吧。一切如常,一草一木,一桌一椅,我所有的衣服,我新婚時穿的新拖鞋,甚至是當時蓋的被子。


    故地重遊,難不生感慨。他安置我坐下,單膝跪地,手疊放於我膝上,仰起臉來看我。


    “一直都想帶你迴來,這裏,一切,想讓你看看,沒有別的女人來過。”


    我看著他的眼睛,十分確定自己曾經深沉愛過眼前這個男人,也許到現在我仍舊愛他。但就是無法下定決心跟他在一起。這些天以來我一直暗自在心裏找答案。


    如果我愛他為什麽不能抹去前塵跟他從新來過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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