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人生就是這樣吧,這才是真相吧。很多事,很多人,就是不問到底值得不值得。


    我和二代之間氣氛變得尷尬起來,全公司人都知道了這件事。他們擅長在背後議論,你怎麽禁都禁不止,明著不聊暗著聊,暗地裏不聊拿眼神交流,倆人眼風一對,再會意的一笑,旁人見了又不好說什麽。


    張若雷來上班,人變得沉默起來。有時我們在公司裏相遇,他目不轉睛跟我擦身而過。他真是有病,他不會以為我會跟他認真吧,他不會真的以為我發白日夢,真的要死要活想要嫁給他罷。


    他幹嘛要那樣,一副跟我劃清界限老死不相往來的模樣?!


    怕我纏住他不放?怕我朝他討要名份或者結果?


    真是可笑。


    我也不理他,公事上相交,能電話、能微信不麵對麵,能讓別人傳話誰也不肯親自上門。


    他再也沒跟我開過過份的玩笑,沒再朝我一咧嘴,露出一口小白牙,說“你這是謀殺親夫啊。”


    我沒再繼續相親,突然之間的就意興闌珊了。我想這時候再去相親,再跟一個人好好開始,張若雷應該不會再抽風。可也不知道怎樣,我就是再沒那樣的興致。


    小葉的迴扣按時到帳,我拿著迴扣帳單,看那些在我從前看來簡直天文的數字苦笑,我是個捧著金飯碗要飯的乞丐。我想過要把這些錢退還給小葉,但是小葉不依,說既然然你都知道,知道我是他的人,你也就應該知道,沒有張若雷的交代,我怎麽敢擅自作主?


    張若雷的手段她清楚,他就是個小資本家呀,資本家的本質是什麽?吃人不吐骨頭啊!


    小葉嫵媚的眼風滴溜來迴流轉,柔若無骨的腰身在椅子上扭來扭去怕是要被自己給扭斷了。


    她說“我可不想與這小張為敵。靠他賺點錢就得了,開心時睡一下,我又不虧,等老娘賺夠了,老娘也找個好人嫁了。”


    她說“也”。我抬起頭看了小葉一眼。小葉一正身子,那樣聰明的一個女人,她幾乎立馬就知道自己走了嘴,伸出白皙的小手來掩住小巧的嘴巴,狠狠朝地上“啐”了一口。


    她的頸子雪白,又長,天鵝樣朝我伸過來,壓低了聲音。


    “姐,你和二代......到底成事兒沒呀!你倆到底是怎麽迴事啊?”


    我說:“這錢你不接,不行我直接找你們老板,我就不相信了他也不接,到時候我看你還能在單位呆得下去不?弄不好了你賠了夫人又折兵。”


    小葉一愣,又一迴身,小腰板又呈s型緊緊貼合著椅背。


    “姐,我可不怕。這事兒有張若雷兜著呢。再說,公司給迴扣這事兒我們老板不批我敢行動?”


    我翻起眼皮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小葉調皮的朝我一吐舌頭,拿起桌上麵前的咖啡又呷了一口。


    她又把那條大白鵝般的脖子朝我伸過來,狀極神秘。


    “姐,我可聽說昨天晚上張若雷睡了個嫩模。才十幾歲,嘖嘖嘖,有錢人真他媽的會玩兒。我說這幾次我找他他都愛搭不理的呢!唉!由來隻有新人笑啊。”


    是嗬,由來隻有新人笑。從前,張若雷睡誰,在哪兒睡,用的什麽牌子的避孕套我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我說“小葉,你幫姐想想辦法,姐想走了。我把錢退給你,你怎麽安排我不管,反正這些錢我不要,實在不行,告就讓他去告,我大不了去坐牢。”


    小葉瞪大眼睛,驚悚的看著我,繼而又曖昧一笑,拿那對大胸朝我送,拋著媚眼,說:“小張可不舍得吧!”


    轉一天,小葉的迴信兒和錢又一塊兒出現在我辦公室,小葉穿著最新一季的某大牌職業套裝,那剪裁,把她的腰和屁股恰到好處的勾勒得惟妙惟肖,胸前兩坨肉也欲言又止的顫顫微微,這樣的尤物,我如果是男人恐怕也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


    我朝小葉微微一笑,小葉也咧嘴笑,說“姐啊,你這笑,好色喲!”


    我白了她一眼,向她做了個欲襲胸的動作。


    “天天出來浪,出來騷,這身材,男人怎麽受得了?”


    “我最希望張若雷受不了!”


    我一聽,一低眉,小葉撇撇嘴。


    “姐,別整得他真跟你自己家老爺們兒似的,有錢人就那麽迴事兒,這年頭,你聽妹子一句,能撈就撈,能開心就開心,別的什麽也別想。像他這種人,一下生就注定是大家夥兒的老公。你看王思聰。誰是誰老公啊,都是臨時工。既然如此,就想開點兒,世界這麽大,認真給誰看?!”


    她一屁股坐在我對麵的椅子上,胸前還很生動的顫了兩顫。我一笑,瞄著她的36d,說,“妹子,你這是不是就叫做動如脫兔?”


    小葉掩著嘴,笑得花枝亂顫的,說“姐你可邪惡了呀,你比妹子我有潛質啊。”


    她胸前再一次劇烈的波瀾起伏,衣服包裹下渾圓的肩膀一聳一聳,像脫了臼似的。她臉一轉,把卡放在桌子上。


    “姐,他說,錢你拿著,人你隨時可以走。”


    我握著卡,低下頭,心裏反而兵荒馬亂。小葉坐我對麵,幾番欲言又止,最終卻又作罷。


    “姐,真想好了,就走吧!錢你拿著,張若雷這人別的上行不行我不知道,但在錢上是個爺們兒,他吐口說了給你,就不可能拉屎往迴坐。”


    小葉往前一欠身子,那雙摸上就能讓無數男人神魂顛倒的小手兒果然柔若無骨。


    她斂起笑意,坐正了身子直視我的眼睛。


    “姐,你能走就走吧。我們都是賤命,也再過不了平凡普通的日子。你不同,你是被迫卷進來的。你帶著孩子走吧,離這兒遠兒遠兒的。越遠越好!我們這些人,都是今朝有酒今朝醉,都為了功名利祿不擇手段,我們沒底限的。外人看我們光鮮,可我們這些人心裏誰沒有一個屠宰場?沒有一個大糞缸?”


    我沒想過有一天小葉竟會跟我推心置腹,心頭一熱,不覺有些淚目,把她送到門口,她迴身,輕輕抱了我一下,眼角竟至微濕,我始料未及。待細看,她卻又俯下身去抱了我,用手厚厚拍我單薄的肩背。


    “姐,女人不容易。如果走了,讓自己快樂,好好保重。”


    說得我心裏也十分酸楚,本想扯住她再多說兩句,她卻迴身一推門,走了。


    活得那樣醉生夢死,什麽都不在乎的一個女人,在生意場上意氣風發、八麵玲瓏的女人,我曾經以為除了錢沒什麽可以讓她傷感的女人,卻原來,她也是傷感的。


    我久久站在公司的大玻璃門內,看著她的身影在我眼前逐漸消失。轉過身身,這巨大的大廳被裝修得得體冷峻、富麗堂皇,一晃,我都在這兒幹了多少年了啊,一晃,我認識張若雷都多少年了呀。


    那年前夫淮海劈腿,我自殺了兩次,後來迴天乏術,這才重新投入職場,什麽職業規劃呀什麽也沒有,賺錢,養兒子,養自己,活著,那曾經就是我人生最大的目標。


    十年人事幾番新。


    迴到自己辦公室,我開始細心思量手頭的工作,交接,收尾,辭呈。張若雷也已經口頭同意,也讓小葉轉達了這個意思,但辭職信還是要有,一切都按步就班。


    要說在中國還真就沒什麽秘密。很快我要走的消息人盡皆知,有人見我笑,那笑可假,問我以後要上哪兒高就,發達了不要忘了他們。有些人開始對我疏遠,在這些人眼中,我已經再無巴結和投資的必要。


    風言風語自然也少不了,不去聽,原來就是天涼好個秋。你管不了幽幽眾口,但是你可以管住自己的耳朵不去聽,自己的心不去胡思亂想。


    人要會活著,人不能總活在別人的眼睛和嘴巴裏。


    我是成長了吧,為此,我感動得幾乎想落淚。


    也是這麽一拾掇,才發現自己東西還真不少,也才發現手頭的工作也不少,總也交待不完,總也安排不完的樣子。有時下了班我還在忙,外麵人都走得差不多了,空曠而偌大的辦公區隻剩我一個人的辦公室孤零零的亮著燈,環顧四周,竟薄有不舍。


    我是個念舊的人,當初離了婚,我找工作,之後漸漸踏上正軌,又幾番故地重遊,迴到跟淮海的故居,那裏埋葬了我的青春,曾經我以為此生最好的日子。當然,最不開心也是在那裏發生。本來想一生都不願意再觸舊景傷情,但重新路過也好,蓄意也罷,再看見,五味雜陳,竟不全都是恨。


    幾次,我忙得告一段落,出來途經張若雷的辦公室,看見他也一個人,有時候在專注的幹些什麽,有時電腦開著,他抽著煙,腿放在自己麵的辦公板台上。我想過要去跟他告個別,哪怕是出於禮貌。可心裏另外一個聲音告訴我,又何必呢!又何苦呢!你真的那樣單純就想去跟他告個別?


    我想也是,籍口找得再漂亮又有什麽意義!


    穿過那一大片無人辦公區,他屋子裏的燈突兀而孤獨的亮著。我又想起《大話西遊》裏的至尊寶,他對著變身為孫悟空的自己對紫霞說,你看那個人啊,好奇怪啊,你看他的背影,像不像是一條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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