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個月後。


    “恩公,這位乃是我好友,簡正,與之前來到的宋唯也是同窗。”黃詡指著旁邊的文人介紹的。


    不得不說黃詡的交際麵之廣,自接手青州以來,這場麵顧清源時常見到。


    要麽是同窗好友,要麽是豪商大富,源源不斷的人才通過各種渠道匯聚而來。


    顧清源對此處理的也比較熟練,懷裏掏了掏,掏出來一副字帖,塞到簡正手中,說道:“原來是簡大才,幸會幸會,這是見麵禮,有什麽事就跟我說,想當什麽官你和黃詡商量著來,我這邊還有要事,咱們有空再敘!”


    顧清源一抱手溜了出去,隻剩黃詡兩人麵麵相覷。


    “這…顧大人此舉何意?”簡正拿著手中字帖,腦中迴憶字帖被顧清源從懷裏取出來的畫麵,又看看明顯懷裏揣不下的字帖。


    黃詡倒是顯得很鎮定,正打量著遠比豪紳士族府內珍藏更為精致的字帖:“無妨,既然是恩公贈予,簡兄收下便是,這禮物人人有份,簡兄運氣好,宋唯兄可是隻得了份古書殘籍。”


    “可是…”簡正欲言又止。


    黃詡知道簡正想問什麽,打斷道:“恩公天命在身,些許神異不算什麽,簡兄還是想想擔任何職吧。”


    “黃兄不用請示顧大人嗎?”簡正心中大驚,麵上不顯。


    黃詡想起顧清源一副甩手掌櫃的模樣,不由得苦笑道:“自三月前我與恩公來到這青州東萊,此地正逢大荒之年,民不聊生,朝中公卿碌碌無為,地方官員橫收暴斂,恩公心存仁義,欲救萬民於水火,詡自負幾分才學,接管了這東萊城,逼迫豪商獻糧,整頓吏治,奈何人手不足,才請簡兄出山,詡在此謝過。”


    說要黃詡朝簡正深鞠一躬,繼續說道:“奈何恩公誌不在此,民政軍政從不過問,黃某一言而決,一州大小官職,全憑簡兄心意。”


    簡正沉吟片刻,說道:“此地郡守何在?”


    “郡守方正平文采斐然,政治不足,青州落得此等境地,實為大瀆職,如今在郡守府畫地為牢,寸步不出。”黃詡笑著言道。


    簡正聽完心想,畫地為牢?怕不是被軟禁起來了吧,又想起黃詡行事之狠辣,這郡守仍活著而不是塚中枯骨已是萬幸:“黃詡淩厲手段簡某知曉,城不可有二主,這郡守之職黃兄可有打算?為今後計,總該占個名正言順呐!”


    “簡兄無須多慮,我早已著人前往國都,獻上祥瑞,請求聖上賜爵,又派人攜珍寶去打點董太師謀士李文儒,大太監馮忠,此二人仗著聖上年幼,賣官鬻爵,以飽家私,再加上這青州正處災年,袞袞諸公怕是巴不得有人來接手,莫說郡守之職,刺史之為也可覬覦一二。”


    說著黃詡冷哼一聲:“不過些許名頭,待些時日,等我把這東萊經營的鐵桶一塊,再以東萊橫掃青州,那些朱紫貴人到時候也得捏著鼻子認下,大夏,氣數已盡,那方正平還算識抬舉,親手寫了罪己書,舉薦信,到時自行讓位還好說,若是給臉不要,失足落水也是個不錯的結局。”


    對於黃詡狂妄之言簡正未曾發表言論,他隻注意到話中一點:“敢問黃兄,這祥瑞是指?”


    提起祥瑞,黃詡淡定的神色再也維持不住,一把拉住簡正:“此祥瑞名曰土豆,乃是恩公不忍百姓食不果腹而拿出,言說畝產數十石有餘,奈何恩公不願百姓孤苦,願獻祥瑞於天下,解黎民困餓之苦,實乃功蓋五帝,澤披萬民之舉,算算時日,這土豆也該成熟,簡兄正好與我去瞧瞧,若是真如恩公所說,天命在我,大業可成!”


    心懷天下,是為仁德,敢於放權,是為胸襟,又有種種神異在身,莫不是真有聖皇降世,挽狂瀾之即倒,扶大廈之將傾,解蒼生之倒懸?簡正想起朝中蠅營狗苟,心中震撼莫名。


    不提黃簡二人,顧清源正在擺攤給人看病。


    自打做了甩手掌櫃,顧清源五個月來每日在街市上給人看病,平民武者來者不拒,一是為了解人體經絡,二是為觀察各種真氣對人體的影響。


    清晨即起,傍晚則迴,迴去之後更是將各樣本案例一一記錄,揣摩,以求作用於自身。


    一大漢早已在此等候多時,見顧清源到來,慌忙施禮。


    顧清源點點頭,手在大漢腕子上一搭:“真氣鬱結,可是時常感覺腋下疼痛難忍?”


    大漢一聽,臉上狂喜:“顧神醫說的極是,我練的外功,真氣運行至腋下有些不暢,陰雨天伴有陣痛。”


    這病症顧清源五個月裏沒醫過一千,也治過八百,擺擺手說道:“站起身來。”


    待大漢站起身,顧清源手指點在大漢胸口,上肢腰腹十幾處穴位,直把大漢點的吱哇亂叫,活蹦亂跳。


    “忍著點,大老爺們,這點疼痛還能忍不住了?”顧清源說完,一拳狠狠打在大漢腋下三寸。


    大漢隨之吐出一口長氣,隻覺得通體順暢,真氣運行更加暢快,功法進境隱隱要更上一層樓。


    “多謝顧神醫妙手。”大漢又是深深一禮。


    “此症實為你真氣運行有誤,以後行氣多走淵掖穴就可以了。”顧清源點點大漢腋下,示意穴位在這,“好了,沒什麽事就走吧,別耽誤後邊人看病,銀子你看著給。”


    大漢搜刮全身,把身上的全部銀子恭恭敬敬的奉上,轉身離開。


    有看到此情此景的武林人士不禁問身邊本地之人:“這位兄弟,此人手法神妙,何時出了這般人物?”


    那人洋洋得意說道:“此人名為顧清源,武學修養極深,自五月前來此治病救人,無論是尋常人咳嗽癆病,還是武林人暗結雜症,手到病除,因為給武林人士看病時總是以一拳結尾,一拳下去百脈全通,病症煙消雲散,全無敵手,又被當地武林人士喚作,鐵拳無敵。”


    鐵拳無敵,聽名頭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位拳法宗師呢。


    旁邊百姓也搭話:“這顧神醫不僅醫術高超,而且宅心仁厚,俺們這些苦哈哈看病都不收診金,連那個給咱分糧食的黃大人都是顧深神醫帶來的。”


    周圍百姓很快聊了起來。


    “什麽分糧食,是給糧食幹活,我聽我家二娃說,那個叫…叫什麽以工代賑,要我說啊,這郡守就該顧神醫和黃大人這樣的人來做!”


    “你家二娃可是好時運,在府衙謀了份差事,祖墳冒青煙了。”


    “郡守還活著呢,我估摸著得等太守死了顧神醫才能當郡守。”


    “也不知道太守什麽時候死。”


    人群很快吵作一團。


    那位武林人士不理會周邊百姓,隻看著身旁洋洋得意的兄弟,心中暗想,不知道還以為你是鐵拳無敵呢。


    正想著,他就看到身旁那人大跨步向前,對著鐵拳無敵顧清源施禮,口稱師父。


    顧清源看著來人毫無驚訝,說道:“來了,自己找地方坐。”


    來人姓薑,薑仁約,前幾日薑仁母親得病,尋常人束手無策,一路求到顧清源這裏來,顧清源治好後薑仁約感念大恩,非要隨侍左右,還要拜師學藝,張口閉口師父,顧清源不答應,這少年又隨身侍奉,眼明手快,顧清源也就隨他去了。


    五個月不間斷的救治讓顧清源對於人體,經絡,真氣的認知更上一層樓,借由這些資糧,顧清源終於將體內真氣凝練一體,集百家之長。


    顧清源索性將自身感悟融匯貫通,統合為《長生訣》,待到整合完畢,顧清源隱隱發覺實力已經到了上限。


    不是他的上限,而是世界的上限,天地靈氣的濃度製約了武者的實力發展,除非有靈氣複蘇之類的意外發生,很難有大的突破。


    剩下的隻能通過學習各種功法觸類旁通,橫向發現,但在大的境界上進步不得,顧清源稱之為世界極限。


    當然,顧清源也不是全無收獲,他不僅將實力推到了頂峰,還悟出了一些破限小手段。


    自壯漢走後又陸陸續續來了十幾位平民,都是些小病,但對於這些人來說,無異於塌天大禍。


    “師父,看日頭應該不會有人來了吧。”薑仁約眼見天色漸晚,提醒道。


    五個月的救治,顧清源總結出一整套的治療方法以及對症用藥的方子,隨後一並交給了黃詡,隻要按圖索驥,也能有些療效,沒辦法,人力有時窮,單靠顧清源自己厘清一郡病患,難如登天,按圖索驥總比等死要好,這世道,隻能是先救命再治人。


    所以經過五個月的梳理,城中病患要麽已經治好,要麽已經不必治,連帶的顧清源這裏也冷清了許多。


    “那好,收拾收拾走吧。”顧清源站起身。身後是零零碎碎的雜物,城中百姓要比城外災民活的好一些,但也隻是好一點點。


    顧清源立下不收診金的規矩,以人心換人心,百姓雖然困苦,也知道誰對他們好,時常有人送一把野果,或者拿兩個雞蛋,零零散散,鼓鼓囊囊的堆了一地。


    “顧神醫,妙手迴春啊!”


    聲音傳來,顧清源抬頭一看,一位英朗男人來至麵前。


    “在下李世瓊,請顧神醫救治胞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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