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微涼最終沒有直接迴答收到花開不開心的問題,隻是比較委婉的表達:“花的確很漂亮。”


    花這麽漂亮,誰會不喜歡呢?


    接下來這一路,季臻的臉都繃得死死地。


    過去三年來,喬微涼和他表達過很多次想收到花的想法,可季臻給她買花的次數屈指可數。


    都是在什麽時候送花給她的?


    第一次是在拋下腳受傷的她去扶季善,為了讓她開心,給她買了一朵玫瑰,結果最後還被他扔到垃圾桶去了。


    第二次是她提議婚內戀愛,他在車上送了她一束沒有任何特別意義的玫瑰,還有迴家後林淮幫忙弄的超級誇張的花房,然後他補送了她一朵煙花玫瑰。


    再後麵,是她眼睛看不見之後,他每天在花店訂一朵玫瑰花送她。


    仔細想想,好像每一次都是他在做了什麽對不起她的事之後,才會想到要送花給她。


    “……”


    得到這個認知的季先生表示很氣惱。


    他怎麽可能沒有一次真心實意的想送花給喬微涼呢!?哪怕一次也好啊!


    但不管他把迴憶翻來覆去多少遍,沒有就是沒有。


    氣悶的某少中途拐了個彎,然後踩了一腳刹車把車停在一個花店門口。


    開門下車,季臻雙手撐在車門上,目光灼灼的看著喬微涼:“不喜歡什麽花?”


    “……”


    喬微涼有些無語,沒有迴答,季臻看了一會兒也沒理她,走進店裏,沒一會兒出來,後麵跟著一個巨大的移動花束。


    等走近一點,喬微涼才看清,花束是被一個人抱著的,隻是被擋住了。


    “車裏放不下了。”


    “你坐副駕駛。”


    季臻命令著,然後伸手抓起夏以軒送給喬微涼的花,沒扔,隻是塞後備箱去了,店員哼哧哼哧的把巨型花束橫放在車後座。


    花束太大,幾乎把整個車後座都填滿了。


    喬微涼係好安全帶,看見男人稍微好了一點的臉色,很是無語,這男人能不能再幼稚一點?


    季臻說請吃飯,但沒有去什麽高級餐廳,而是把車開迴了別墅。


    下車,一團亮灰色飛撲而來,上躥下跳的圍著喬微涼打轉,尾巴都快搖成旋風了。


    小灰的精神狀態看上去很不錯,不僅長大了許多,身子也變得圓滾滾的。


    喬微涼很難想象季臻每天是怎麽喂養它的。


    “汪汪!”


    轉了一會兒,小灰熱情的把喬微涼往屋裏引。


    剛進屋,飯香便撲鼻而來,目光看向廚房,是季善圍著圍裙在裏麵忙活。


    才多久沒見,季善的廚藝已經有了質的飛躍了。


    別墅裏基本沒有什麽變動,喬微涼都熟,自己給自己倒了杯溫水喝。


    剛喝了一口,季善轉過頭來,看見喬微涼,整個人愣了一下,表情又瞬間的僵滯,不過很快反應過來,幹巴巴的招唿:“微涼,你先坐,飯菜馬上就好。”


    喬微涼點頭,坐到沙發上看電視,特別把電視音量調高了些。


    好在季善在打碎兩個盤子之後勉強冷靜下來。


    季善這樣子,讓喬微涼不知道該怎麽處理。


    她其實是個挺簡單的姑娘,雖然被季臻過度保護性格有些任性,但好在沒什麽壞心眼,愛恨分明,情緒都反應在臉上,一眼就看出來了。


    喬微涼不覺得季善欠了自己什麽,這是她心甘情願做的選擇,誰也不能預知後果。


    可季善心裏會覺得內疚虧欠。


    之前別墅爆炸喬微涼救過她一次,被綁架的時候又間接救過她的手一次,加上現在這次,喬微涼覺得那些愧疚累積起來能把這姑娘壓垮。


    正想著,季臻抱著巨大的花束進來,整個人都被擋得差不多了。


    喬微涼歎了口氣,低聲提醒:“前麵三步有凳子,先放在左邊靠牆的位置吧。”


    被愧疚壓著的恐怕不止季善一個人。


    放下花束,季臻去廚房洗手,出來,手裏多了盤水果沙拉。


    走到喬微涼旁邊坐下,小灰正和喬微涼的拖鞋玩得開心,自娛自樂的本事很強。


    季臻淡淡的掃了小灰一眼,目光正大光明的落在喬微涼身上。


    喬微涼搬出去住才將將一個月的時間,他卻覺得上一次看見喬微涼坐在這個沙發上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最近他下班都比較早,不過下班後不會直接迴別墅,而是開車去聖庭樓下待著。


    也不上樓,就在車裏坐著,看著大門發呆,等喬微涼開車出來就遠遠地跟著。


    有時候他也會覺得自己很像個變態,都快變成跟蹤狂了。


    迴到正常工作狀態,喬微涼的生活基本是兩點一線,公司和家,午飯和晚飯一般在公司食堂吃,所以大多數時候喬微涼都是直接迴家。


    看著喬微涼的車開進小區,等個十多分鍾,季臻的電話就會打過去。


    沒別的,就想和她說說話,聽聽她的聲音。


    他手機裏全是這段時間的電話錄音,可他就是聽不膩,每天都要打一個。


    喬微涼不一定每次都接,說不定還會直接關機,但關機時間不會很長,他知道,隻要恢複到工作狀態,她的手機會24小時待機,所以他會樂此不疲的打到她開機。


    這樣的做法也許很無賴,但季臻感覺自己甚至有些上癮了。


    喬微涼屋裏的監控攝像頭他拆了,但門口和樓梯外麵還有兩個,自從知道夏以軒住到喬微涼隔壁之後,他又加了幾個,全方位無死角的觀察著。


    夏以軒不會每天在家,但隻要在家,必定會趁著喬微涼下班的時間在門口和她說幾句話。


    不過喬微涼的熱情度不高,會直接把夏以軒關外麵。


    每次這個時候,季臻就會忍不住幸災樂禍,雖然他知道如果他住到喬微涼隔壁,說不定連和喬微涼說話的機會都沒有。


    現在喬微涼就坐在沙發上,她的狀態很放鬆,目光專注的看著電視,好像她從來都沒有離開過。


    季臻的心很柔軟,電視屏幕的亮光打在喬微涼臉上,忽明忽暗,他卻覺得美好得不像話。


    這是鮮活的喬微涼,就真實的坐在他麵前,不是他的迴憶和幻覺。


    很想要抱抱她,更加真實的感受她的存在,還想親吻她紅潤的唇。


    他感覺自己可能要憋瘋了!


    “前夫,你再湊近點,我能跟你幹一架你信麽?”


    喬微涼冷淡的警告拉迴季臻的思緒,迴過神來,他的手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摟上了喬微涼的腰,喬微涼幾乎是被他抱在懷裏的。


    他們之間的距離很近,近到他一低頭,都能吻到她的唇。


    溫香軟玉在懷,季臻發現自己硬了,喬微涼大約也感覺到了,說不定心裏覺得他有些神經質了,但季臻沒打算鬆手,手收得更緊,還貼到喬微涼耳邊低語:“在床上幹麽?”


    說完,季臻忍不住低笑出聲,他從沒想過,隻是這樣對喬微涼耍耍口頭流氓,就能讓他身心都得到滿足。


    是的,滿足。


    他強烈的渴望著她,哪怕隻是這樣的相處,都讓他覺得很好,真的很好。


    喬微涼的表情不出意料的一片木然,這男人結婚後對她硬不起來,離婚後對她軟不下去,都是什麽毛病?


    喬微涼抵著季臻的胸膛沒亂動,她能明顯感受到他的身體變化,這個時候動一下,她怕會擦槍走火。


    她是來給季善送別的,不是送上門來被吃的。


    好在沒多久,季善的飯菜就做好了。


    喊了好幾聲,季臻才鬆開喬微涼坐到餐桌上。


    飯菜很豐盛,中西結合,有煎牛排,也有糖醋魚,五菜一湯,色香味俱全。


    喬微涼坐下後,季善幫她盛了一碗銀耳蓮子羹暖胃。


    喬微涼每樣菜都嚐了一口,味道都很不錯,點了點頭,又吃了幾口。


    “什麽時候出國?”


    喬微涼率先開口,從現在的情況來看,如果她不開口的話,估計直到吃完飯,季善都不會說話的。


    “這周五。”


    那就是還有四天,沒多少時間了。


    喬微涼點點頭,繼續吃飯,其實沒什麽好說的。


    關心吧,她和季善的關係沒好到那個份上,而且季臻肯定會幫她安排好一切,沒什麽好擔心的。


    喬微涼也說不清自己今天為什麽來,大概是想讓季善看見自己好好地,不那麽愧疚吧。


    喬微涼不喜歡欠別人的,也不想別人覺得欠了自己的。


    如果季善老擺出一副‘我對不起你’的表情,喬微涼覺得都能把自己看抑鬱了。


    吃到七成飽,喬微涼放下筷子,又喝了一碗蓮子羹,舒服的喟歎一聲。


    這頓飯也就她一個人吃了,季善一直看著她欲言又止,咬著筷子玩,季臻就更不用說了,目光灼熱得恨不得把眼珠子挖下來安在她身上。


    “我吃飽了。”


    喬微涼說著站起來,季善立刻跟著站起來,因為情緒激動,動作也很大,撞得桌子一晃,湯湯水水灑出來,連凳子都倒了。


    “怎麽了?”


    喬微涼問,季善咬著唇說不出話來,隻紅著眼睛看著喬微涼。


    哎……


    她看上去是那種操心勞命的人麽?這到底是誰的妹妹?


    想是這麽想,喬微涼還是沒有直接離開。


    “走吧,我們單獨說會兒話。”


    喬微涼拉著季善進了她的房間,屋裏的東西已經收拾好了,行李箱隻有小小的一隻,那邊天氣應該已經暖和了,帶點春夏的衣服就行,而且去了那邊也可以買。


    喬微涼一關上門,季善的眼淚就止不住的往下掉,好像關門的時候,她一直緊繃著的一根弦也繃斷了。


    “微涼,對不起……”


    季善哽咽著說,聲音很難過,看樣子,這段時間她承受了不小的心理壓力。


    “別哭,像碰瓷的,一會兒你哥進來還以為我怎麽樣你了呢。”


    喬微涼半開玩笑的說,季善淚眼朦朧的瞪了喬微涼一眼,看不清喬微涼的表情,但剛起了個頭就哭不下去了。


    “那天晚上我很害怕,求哥把我帶迴來,然後一直逃避著這件事,也不知道他是讓你替我頂罪的。”


    季善說得誠懇,喬微涼能聽出她說的不是假話。


    如果季善知道自己是當初幫她頂罪的那個人,估計當初會更加激動的反對自己和季臻結婚吧。


    “這個鍋,我背了,但不是幫你背的,是我和你哥之間的交易,和你無關。”


    喬微涼說得很清楚,她不是想安慰季善,隻是覺得前因後果要說明白,她當初也不知道是要去頂替季善的。


    季善含著眼淚看著喬微涼,有些不太能明白她這樣說的意義。


    喬微涼抓起一邊的紙巾扔給季善:“遇到事情別總想著哭,哭是不能解決問題的,還有,不要用‘頂罪’這個詞來定義這件事,有充足的證據證明你當時沒有違規操作,法庭也維持了原判,懂嗎?”


    喬微涼的聲音很柔,但語氣很篤定,季善慌亂無措的心,忽的就安定下來。


    這些天她一直都在關注這場官司,那些對喬微涼的惡意揣測和指責,像尖刀一樣狠狠插進她的心髒。


    她覺得自己就像生活在下水道裏的老鼠,見不得光亮。


    她撞死了一個人,然後讓喬微涼幫她頂了罪。


    她以為這件事過去了,隻是在她心裏留了一道很深刻的傷疤,現在這道疤卻被人狠狠地揭開暴露在陽光下。


    傷疤下,是她快被懦弱和膽怯腐蝕掉的靈魂,她在瑟瑟發抖。


    喬微涼承受著外界的審判,她承受著自己的審判。


    明明沒有一個人指著她罵,但那些衝著喬微涼去的難堪報道,以數倍的刻薄狠狠劈在她身上。


    她不敢走出這扇門,怕一踏出去就有很多記者圍著她問當初為什麽要逃避。


    但是現在喬微涼用很肯定的語氣告訴她,她當初沒有做錯,那隻是個意外。


    她沒有罪,即便是站在法律的天平之下,也是一樣。


    季善愣了一會兒,撲過去死死地抱住喬微涼嚎啕大哭:“微涼,對不起,是我膽小怕事,這些天我想過很多次要告訴所有人,當初開車的人是我,可我沒有勇氣,我怕麵對那麽多的指責和謾罵,我怕……”


    季善一直重複著這兩個字,她怕。


    喬微涼完全能感受到她的恐懼,這樣的恐懼,她也有過,隻是當時沒有人可以讓她這樣抱著傾訴罷了。


    等季善哭得差不多了,情緒平靜下來,喬微涼才拉開季善,扯了一把紙巾塞她手裏讓她自己擦眼淚。


    “官司已經贏了,承認錯誤這種事,當著我的麵說這一次就夠了,以後就忘得幹幹淨淨,那天你沒有開過車,開車的人,是我,記住了嗎?”


    “我……”


    哭得太猛,季善還在止不住的抽噎。


    喬微涼又打斷她的話:“這件事,你有沒有對其他人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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