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微涼反應遲緩了些,沒得到她的迴應,季臻就一直研磨著她的唇,不停地重複著一句話:喬微涼,你沒病。


    越是重複得久,他的聲音就越急切。


    喬微涼能聽出他很想得到自己的迴應,好像她迴答一句‘嗯,我沒病’他就會很安心。


    喬微涼也想這樣迴應他,可剛張了張嘴,舌頭就痛得厲害。


    她忘了,她現在說不了話。


    大約是說累了,季臻不再說話,隻緊緊地貼著她的唇,抵著她的鼻尖,距離太近,喬微涼感覺自己都快成鬥雞眼了。


    感覺不太舒服,喬微涼微微皺眉,抬起右手推了推季臻的胸膛,季臻終於直起身體,隻是目光不肯從她身上移開。


    腦袋有些暈乎乎的,思維好像凝滯,喬微涼都不記得在自己發病之前發生過什麽。


    隔了一會兒許諾從外麵進來,他外套上沾了些血跡,怕喬微涼看見會刺激到她,就穿了一件林淮換洗的白大褂。


    “是不是感覺思維有些遲緩?”


    許諾問著在喬微涼頭上輕輕拍了兩下,這是他做醫生的習慣。


    他剛畢業工作的時候做過一個調查,這個動作能對大部分病人的情緒起到安撫作用。


    他的手很好看,因為是醫生的緣故,手看上比一般人要白,指甲留得很短,是淺淡的肉色,給人很溫暖的感覺。


    喬微涼眯了眯眼,半晌才點點頭。


    許諾很有耐心,拖了把椅子坐在病床邊。


    喬微涼之前已經明白說過她需要一個陌生的醫生,許諾知道她沒辦法毫無顧慮的信任自己,但現在她剛發過一次病,吃了藥,正是戒備最小的時候。他可以獲取更多的信息,到時候整理發給他的導師,可以降低治療難度。


    “別擔心,這是服用藥物後的正常反應,一會兒就好了。”


    嗯,喬微涼迷迷糊糊的知道他說的是真話,但一時沒想到她吃的是什麽藥。


    “剛剛我離開後,你見過什麽人或者聽到過什麽聲音嗎?”


    人或者聲音?


    喬微涼眨巴眨巴眼睛,覺得自己現在的狀態有點像喝醉了酒一樣,腦袋裏空空的,好像有了短暫性的失憶。


    好半天她才緩緩地搖頭。


    “要不要聽會兒音樂?”


    喬微涼想搖頭,但許諾已經點開了音樂,旋律是喬微涼很熟悉的,關喆的新歌《悠閑》


    不得不說許諾很會選歌,之前喬微涼就覺得這首歌旋律輕快,可以給人最純粹的享受,這會兒再聽,倒是比那些舒緩文藝的輕音樂還要更能讓喬微涼放鬆一些。


    看出喬微涼還蠻喜歡這首歌,許諾又在網上搜了幾首關喆的歌,加入播放列表。


    病房裏隻有關喆的歌聲在迴蕩,讓人難得的安靜。


    “想過離開雲城嗎?”


    許諾淡笑著看著喬微涼問,像是相識已久的老朋友,沒有任何的目的,隻是隨意的攀談。


    雖然他看上去很年輕,但喬微涼相信他是個很好的神經科醫生。


    離開雲城?


    喬微涼不是沒有想過,但也隻是偶爾閃現的念頭罷了。


    她其實是個很念舊的人,習慣了一個生活圈子,就不太想挪地方。


    她朋友不多,一個巴掌都能數的過來。


    所以她不向往詩和遠方,隻想待在有溫暖的地方。


    在許諾問出這個問題之後,季臻就一個眼刀子甩過去,然而許諾隻是笑笑,並沒有要理會他的意思。


    季臻沒敢發火,隻是一錯不錯的看著喬微涼,當看見喬微涼搖頭的時候,他感覺自己終於鬆了口。


    盡管這並不代表著他和喬微涼之間的關係有所緩和,還是下意識的有了這樣的感受。


    “有沒有覺得很累?要不要休息一下?”


    許諾問,他不問喬微涼還不覺得,問了之後,一股深重的睡意就席卷而來。


    喬微涼連點頭的動作都沒能做出,就陷入了沉睡。


    其實也並不算是沉睡,是身體覺得很疲憊,眼皮都睜不開,可是意識迷迷糊糊的清醒著。


    親眼看著喬微涼睡過去,季臻揪住許諾的衣領質問:“你對她做了什麽?”


    正常情況下,喬微涼不可能入睡這麽快。


    許諾的迴答很簡單,隻有四個字:“藥物作用。”


    季臻鬆開許諾,心裏很煩躁,這藥根本不是舒緩情緒,更像是麻醉了人的神經,讓人無力思考罷了。


    隻要不思考,就不會想起那些不愉快的迴憶,就不會發病。


    可這根本就是治標不治本!


    許諾走到門口,示意季臻出去。


    有了剛剛的鬧劇,這次季臻沒有走開,隻是站在門外,微微掩著門,方便他隨時觀察病房裏的情況。


    看見他的舉動,許諾開口解釋:“吃了藥,她這兩天應該都很容易犯困,你不用這麽緊張。”


    季臻的眉頭沒有鬆開,反而皺得更緊:“那藥有什麽副作用?”


    “偶爾服用基本沒什麽副作用,如果長期大量服用,可能會導致記憶力衰退。”


    “她什麽時候可以不吃這藥?”


    季臻問,剛剛才壓下去一點的煩躁又湧上心頭。


    關於這個問題,許諾沒有立刻給出季臻答案,不用明說,其實季臻也明白,隻要喬微涼一天沒有好轉,她就離不開這藥。


    “剛剛做心理測試的時候她還是很冷靜的,我們離開那一會兒,隻有那些記者來過,但是剛剛她說她什麽聲音都沒有聽到。”


    “你想說什麽?”


    季臻有些不耐煩的問,他不想從許諾的推論去得出什麽結論,他要一個直接準確的結果。


    “促使她發病的原因應該是那些記者剛剛說的那場車禍。”


    不!


    季臻在心裏直接否定許諾的結論。


    那場車禍不是喬微涼造成的,那不是原因。


    真正的原因應該是替季善頂罪,在那裏麵待的三個月。


    “不是車禍。”


    季臻開口,感覺每一個字都像帶著倒刺,刮著他的喉嚨出來:“車禍不是她造成的,是她代替季善在裏麵待了三個月,那三個月,才是真正的原因。”


    說完,季臻似乎都能嚐到自己嘴裏的腥甜。


    許諾眼底閃過一絲詫異,花了十幾秒才消化掉這個消息。


    “我去給老師打電話。”


    “好。”


    季臻迴答,站在門口沒動,隻遠遠地看著喬微涼。


    她看起來睡得很沉,然而並不是她自己願意躺在那裏的,而是依靠藥物作用才能讓她這樣安靜。


    擔心她再次傷到自己,沒有再給她輸營養液,改成打營養針。


    這段時間她好像一直在瘦,不管怎麽吃,都沒長迴來。


    其實仔細想想,她一直都是不胖的。


    現在看見她躺在那裏,季臻就有種想把她養得圓滾滾的衝動。


    結婚三年,他一直說對她硬不起來,但實際上每次都能被她撩出火來。


    有時候被她發現,她會笑得像隻偷腥的小貓,得意洋洋的舔弄著自己肉唿唿的爪子。


    那個時候的喬微涼,會眉眼彎彎的笑,眼睛裏是滿滿的光亮,俏皮又嫵媚,能夠輕易的撩動人心。


    腦海裏浮現出那個時候的場景,喉嚨有些發緊發幹。


    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又想起聖誕晚會那天在餐廳,小小的衛生間裏,他箍著她的腰,一遍又一遍叫著她的名字,她耳根都紅透,帶著幾分賭氣低頭幫他解決。


    微涼……


    喟歎一聲,心抽痛了一下。


    他要拿她怎麽辦才好?


    正想著,許清幽遞了一盒盒飯過來:“吃點墊肚子吧,從昨天過來你就沒怎麽吃東西。”


    季臻沒接,他現在沒胃口,一點都吃不下,甚至連饑餓感都沒有。


    “就算沒胃口也要吃一點,難道你想陪著她一起打營養針?”


    最終季臻還是接了飯盒。


    如果不是親眼看見,許清幽絕對不會相信有一天會看見季臻蹲在門口吃東西,雖然動作是優雅的,可這架勢,真的讓人有些難以形容。


    隻花了十分鍾的時間,季臻就吃完了一盒盒飯,許清幽把自己兜裏的那盒牛奶遞給他,生怕他噎著。


    “我先在這裏守著,你要不要去洗個澡換身衣服?”


    “不用。”


    季臻想也沒想就拒絕,今天喬微涼給他的衝擊還沒緩下來,他不敢離開。


    “那你是想等她好了,再自己去處理那些糟心的事?我剛剛看新聞,事情發展好像越來越嚴重了,真的不管管?”


    ……


    季臻去林淮的休息室洗了個澡,然後征用了他的電腦。


    在周涵召開發布會以後,下午,金默成以喬微涼辯護律師的身份發出迴應:願意積極配合司法機關進行調查,孰是孰非自有公斷。


    迴應一發出,聖庭的公關就進行了跟進報道,報道文章基本都是出自何帆之手,照舊是站在客觀角度,理性分析,並沒有引導輿論的意思。


    與此同時,聖庭官方平台發出聲明,相信手下的員工。


    官方聲明很簡潔,但態度很明確,喬微涼是聖庭的員工,當初既然錄用她,就說明她是沒問題的。


    因為是正麵迴應,所以一開始圍觀群眾大多還隻是抱著看熱鬧的態度。


    很快,記者到醫院采訪的視頻公布到網上,沒有季臻打人的那段,但是記者的那些質問卻一個都沒落下。


    那些問題本身就是帶有偏見的,因為他們沒有給出否定迴答,所以網上質疑的聲音越來越多,加上一些惡意引導,現在基本呈現一邊倒的趨勢。


    所有人都已經認定這個案子的過失方是喬微涼,加上一些帖子惡意把喬微涼渲染成仗勢欺人的形象,網上已經是討伐聲一片。


    季臻不用想都能猜到是誰放出那些惡意揣測的帖子。


    最新的消息竟然有人自發的拉著橫幅在聖庭樓下抗議,要求開除喬微涼,還死者一個公道!


    關掉網頁,季臻登錄自己的社交平台,給金默成發了個窗口抖動。


    金默成秒迴:幹嘛?老子是律師又不是公關,這些新聞我又控製不了!


    季臻沒迴他的消息,花了十來分鍾寫了個程序出來,然後……控製了金默成的電腦。


    這是季臻的畢業作品,當時他用這個程序侵入了學校教務係統,自己給自己打了分。


    彼時坐在電腦那端的金默成看見自己的電腦自動打開文件夾,還自己打包文件發送給季臻,就跟見了鬼一樣。


    驚嚇了幾秒之後,他終於迴過神來,拿起手機給季臻打電話,一接通就是劈頭蓋臉的大罵:“是不是你找黑客弄我電腦?那些都是絕密檔案,你拿去做什麽?”


    “我沒拿別人的,隻拿了該拿的。”


    “……”


    這叫拿麽?這特麽就是明搶!


    金默成氣得要吐血,無奈技不如人,隻能退一步:“這些資料都是不能外傳的,是哥們兒的話,你最好看完了就……”永久刪除。


    話沒說完,電話裏就隻剩下‘嘟嘟’的忙音,金默成差點沒氣得砸電腦。


    東西傳完,季臻退出程序。


    打開壓縮包,裏麵的內容有很多,幸好金默成對文件分類很明確。


    季臻先看了整個案子從查證取證到法庭辯論的資料。


    資料很詳細,取證時間地點,以及備案都很詳細,法庭論述也都全部按照現場錄音來的。


    從頭到尾,這個案子的審判,都沒有任何作假的地方。


    那個人是自己衝出來的。


    這個案子真的隻是個意外。


    看完這些,季臻點開喬微涼保外就醫的資料文件夾。


    一點開,十幾張照片出現在屏幕上。


    季臻瞳孔縮了一下,還是堅定地點開,放大。


    照片照得很清晰,恐怖猙獰的傷口和喬微涼漠然的表情形成強烈的反差。


    最讓季臻心驚的是喬微涼的眼眸,她的眼睛沒有任何光亮,即便是之前看不見那段時間,她的眼睛也不是這樣的。


    照片是從各個角度照的,因為她身上布滿了傷。


    煙頭的燙傷、咬傷、淤青、甚至還有潰爛的傷口。


    無論從哪個角度照,她的眼睛都是死氣沉沉的,沒有希望,什麽都沒有。


    這樣的眼神甚至讓季臻覺得,照片裏的喬微涼已經死了,這隻不過是一具軀體罷了。


    看完照片,還有一份掃描的診斷書。


    診斷書上大多是身體數據,對喬微涼身上的傷都歸為外傷的一類,最終結論是消化道反複出血,且經規範治療未曾好轉。


    季臻上網搜了一下消化道出血這個關鍵詞,出來的答案很籠統,好像五髒六腑都屬於消化係統,出血的部位有很多,出血的原因也有很多。


    看到胃癌出血的時候,季臻直接叉了網頁。


    胸口悶得厲害,林淮突然開門進來,電腦屏幕還亮著,季臻下意識的伸手一掀,電腦在空中翻騰兩周半,最終‘啪’的一聲摔在地上,碎成兩半。


    林淮:“……”


    如果他沒看錯的話,剛剛被摔的好像是他的電腦。


    他電腦裏麵還有好多實驗數據!!


    “你丫又抽什麽風?”


    林淮衝過去抱起自己的電腦查看,那些實驗數據他做了好久,要是現在沒了,他不敢保證自己會不會拿著手術刀和季臻拚命。


    季臻拿過電腦看了一眼,淡淡的扔了一句:“還可以修。”


    “能修就好!”林淮鬆了口氣,然後又指著季臻開始跳腳:“能修你丫也不能隨便摔電腦啊!雖然東西不貴,但裏麵的資料很貴,萬一丟了,我能跟你翻臉你信不信!”


    林淮劈裏啪啦說了一大堆,季臻完全沒聽進去,等他停下來問了一句:“消化道反複出血是什麽意思?”


    “你丫先好好聽勞資說話!”林淮吼了一聲,看季臻的臉色不對,立刻反應過來:“誰消化道出血了?”


    “沒誰。”


    “……”


    臉臭成這樣還能沒誰?騙鬼呢?


    “消化道出血有很多原因,嚴重的能要命,輕微的過兩天就好了,給她做了這麽多檢查,她現在除了有點想不開之外,沒別的毛病,你別太緊張。”


    林淮戳著季臻的肩膀說,現在能讓季臻黑臉的,也就隻有喬微涼一個了。


    季臻沒說話,腦子裏全是喬微涼身上的傷。


    他不敢想那些傷是怎麽出現在她身上的,也不敢想出來以後,她一個人是怎樣克服那些恐懼的。


    經曆了這麽多,她怎麽還能那樣雲淡風輕的出現在他麵前?怎麽還能義無反顧的說愛他?


    在知道所有之後,季臻甚至寧願喬微涼在重逢的時候,捅自己一刀。


    “現在的新聞鬧得有些厲害,你打算怎麽做?”


    林淮有些擔心的問。


    因為有林禦城在,他的世界其實比較簡單,除了研究醫術,基本不用擔心其他的,所以對處理這些不怎麽在行。


    這也是當初他為什麽一直讓喬微涼離開季臻的原因,他總覺得喬微涼身上有太多秘密,讓人捉摸不透。


    “靜觀其變。”


    季臻丟下這四個字,就帶著林淮的電腦迴到病房。


    第二天牧原幫他拿了一個工具箱來。


    喬微涼第一次醒來,季臻正在拆解電腦。


    感受到喬微涼的目光,他就把拆下來的零件拿給喬微涼看,同時幫著解說其作用。


    喬微涼往往聽著聽著就睡著了。


    大約是睡得比較多,即便有藥物的作用,喬微涼也是睡一會兒就醒了,隻是醒來之後有些怏怏的,看著天花板發一會兒呆,再看著季臻重新組裝電腦。


    中途林淮也會進來看兩眼,每次都會誇張的衝著季臻叫嚷,如果電腦修不好,就要和季臻割袍斷義。


    有時候喬微涼醒來的時候會有些恍惚,好像季臻隻是個修電腦的,而林淮是個脾氣大又難纏的顧客。


    這樣的生活,大約是最平淡無奇的。


    卻叫喬微涼生出幾分不真實的貪戀來。


    第三天早晨,喬微涼醒來,照例看見季臻在旁邊鼓搗那台電腦,隻是電腦已經煥然一新,重新組裝好了。


    “醒了?”


    季臻溫聲問,眼眸含著繾綣的笑意,隻是擋不住他眼底的青黑。


    喬微涼不知道他這三天有沒有睡過覺,隻知道自己每次睜開眼睛,他都是醒著的。


    “今天感覺怎麽樣?”


    季臻起身走到床邊,在喬微涼額頭上親了一下。


    “我臉上很油。”


    嚐試著開口,舌頭已經不那麽疼了,隻是說話的聲音有些不太利索,有點像掉牙後的小老太太。


    季臻直接忽略喬微涼的話,伸手掐住她的臉頰,逼迫她張開嘴。


    粉嫩的舌頭上還能清晰的看出上麵的咬痕,季臻看得很認真:“不痛了?”


    喬微涼立刻搖頭。


    看得出,她的思維反應速度也迴來了。


    “今天開始可以吃點清淡的流食,待會兒我要去公司處理點事,讓季善帶著小灰來陪你。”


    “季善什麽時候出國?”


    “過了元宵。”


    喬微涼點點頭,過了一會兒才想起來問:“今天什麽日子?”


    “今天初一。”


    “……”


    所以她是從去年睡到了今年?


    喬微涼有些無語,這絕對是她過得最稀裏糊塗的一個年了。


    這會兒喬微涼的表情生動了些,好像之前的脆弱都不複存在。


    季臻伸手揉揉她的發,拿出一個紅包塞進她手裏:“喬微涼,新年快樂!”


    “……”


    為什麽有種長輩給晚輩壓歲錢的既視感?


    她該迴什麽?


    喬微涼表情微妙的想了一會兒,仰頭認真的說了一句:“謝謝前夫。”


    “……”


    季臻的手僵住,看見女人眼角藏著的一分狡黠,有絲絲暖意散漫開來。


    微涼,就是這樣,鮮活的讓我看見。


    你的任性你的小脾氣,統統都交給我。


    隻要是你,我都不會介意。


    僵了兩秒之後,季臻繼續揉喬微涼的腦袋兩下,剛收迴手,林淮從外麵進來。


    他還穿著白大褂,隻是脖子上多了一條大紅色的圍巾,整個人看上去都神采奕奕的。


    走近了,他用肩膀撞了一下季臻,笑得得意:“怎麽樣,剛剛我們院的院花送我的,帥呆了吧!”


    說完不等季臻迴答又繼續念叨:“像我這麽風流倜儻、英俊瀟灑,自然是備受歡迎了,哪像你,現在就是孤家寡人一個,可憐哦……”


    不出所料,林淮得到季臻一記眼刀子,不過他皮糙肉厚已經完全免疫。


    低頭認真觀察了喬微涼一會兒,見她氣色不錯,滿意的勾唇,也從衣兜裏拿出一個紅包塞進喬微涼手裏:“呐,員工福利,剛好多出一份,便宜你了。”


    就這麽‘恰好’多出來一份?


    喬微涼不相信自己運氣會這麽好,不過也沒戳穿,說了聲‘謝謝’收下紅包。


    林淮有些不自然的笑笑:“有什麽好謝的,又不是專門給你的。”


    說完目光落在修好的電腦上,岔開話題:“修好了?”


    “嗯,換了個鍵盤和顯示屏。”


    林淮走過去左看看右瞧瞧,嘴裏一直嘖嘖稱奇:“還真會修,要是以後季氏破產了,你還可以靠這門手藝過日子。”


    嗬嗬!


    季臻皮笑肉不笑的看著林淮:“放心,季氏一定會在這家醫院倒閉後再破產。”


    “……”


    這男人是想在新年第一天就噎死他麽?


    又說了會兒話,等許清幽帶了早餐過來,季臻喂喬微涼喝完一碗小米粥才離開。


    從醫院出來,上車,牧釗遞了一個厚厚的袋子過來。


    “當時和太太關在一個房間的前後一共有七個人,其中兩個是小偷,慣犯,拘留了十五天就放了,另外三個是詐騙犯,關了半個月就被判了刑。剩下兩個,一個是吸毒的野模,一個是因為丈夫出軌,被小三害得流產,砍死小三的女人,判刑後診斷出有精神病,現在被關進精神病院。”


    季臻屈起食指在那遝文件上輕扣幾下:“這七個,找到誰了?”


    “那個野模前幾天又從戒毒所出來了,現在在城北租的一個地下室住。”


    “去看看。”


    “是,先生。”


    車裏陷入沉默,季臻繼續往後翻,每一頁資料他都看得很仔細,不肯放過每一個可能的細節。


    翻到莫建洲的個人資料,季臻的速度更慢,目光從他的個人簡介一點點下移,然後停下。


    “他畢業後在慕天做過半年的實習生?”


    “是。”


    “做的什麽崗位?”


    “財務助理。”


    “為什麽沒有留任?”


    “據說是因為他犯了錯,被開除了。”


    被開除了?


    繼續往下看,季臻的眼睛危險的眯起。


    莫建洲在被慕天開除之後的一年之內沒有找工作,反而和周涵結了婚,還在三環買了一套三居室。


    一個剛畢業的大學生有這樣雄厚的經濟實力?


    “他家裏的經濟水平怎麽樣?”


    “一般,他父親在他上大一的時候出了事故,大學全靠他父親的賠償款才念完的。”


    “怎麽了?”


    “想辦法查一下他被慕天開除那段時間的經濟收入,還有車禍發生那天晚上,各個路段的監控,不僅是現場附近的,還有慕天和莫建洲家附近的。”


    牧釗沒有多問什麽,直接迴答:“好。”


    季臻放下文件,隱隱有種預感,這件事,的確不是一場普通的意外事故。


    比如,莫建洲當時為什麽會突然衝到路上?


    他才剛結婚,妻子又懷著身孕,他沒有輕生的動機不是嗎?


    “先生,最近的新聞鬧得沸沸揚揚,真的不用管嗎?”


    “不用。”季臻迴答,看著窗外不斷倒退的風景,眼底泛過冷厲的鋒芒。


    車子最終開進還未完全改造的老城區,就像繁華的都市裏被遺忘的黑暗角落。


    後麵的街道被坍塌的建築物擋住,車子開不進去,季臻直接下車步行過去。


    牧釗嘴裏的地下室,在季臻看來,更像是用爛木板搭在一個坑上做成的簡易房間。


    如果不是牧釗提醒,季臻能一腳踩進去。


    牧釗上去在木板上踩了兩下,一個亂糟糟的人頭冒出來,還沒看清楚臉,嘴裏便是一通罵:“特麽有毛病啊!踩老娘屋頂幹嘛?踩漏了你賠嗎?你賠得起嗎?”


    女人罵完,腦袋一轉,看到季臻,一下子變了臉色,連說話的腔調都變得九曲迴腸:“喲,這不是季少嗎?什麽風把您這樣的大人物給吹到這塊鹽堿地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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