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微涼和溫顏坐在客廳沙發上,心裏有很多問題想問,但兩個人都很安靜的坐著,誰也沒有開口主動打破沉默。


    喬微涼觀察著溫顏,她臉色還勉強算得上紅潤,可喬微涼看得出,她化了淡妝,臉消瘦了許多,下巴尖尖的,可一雙眼眸到底是清澈寧靜的,不再像三年前那樣空洞、恐懼。


    她脖子上的皮膚很白,白得幾乎透明,能清晰的看見皮膚底下青色的筋絡。


    她看上去似乎比之前過得好一些,又似乎沒有好過到哪兒去。


    溫顏離開時,喬微涼給她留了一筆足夠的錢,後麵打算每個月給她打一筆錢,結果才過了一周,就收到短信提示,溫顏把那個賬戶注銷了,打手機也無人接聽。


    喬微涼知道她是想和過去完全斷絕聯係,但沒想到她連自己都不聯係。


    屋裏溫度很高,溫顏進來就脫了外套,隻穿著一件玫紅色的長款高領毛衣坐在那裏,可她手上一直戴著手套。


    純黑色的天鵝絨手套,緊緊的包裹著纖細的手指,很漂亮。


    “不熱麽?”


    喬微涼盯著溫顏的手問,溫顏原本把手放在膝蓋上的,聞聲縮了縮,藏到背後:“還好,我有點畏寒。”


    “那我去幫你煮點薑茶喝。”


    喬微涼說著起身,手被溫顏抓住,溫顏眼神閃躲了下,有些無奈的笑笑:“我就知道瞞不過你,其實我是怕把手套摘下來嚇到你。”


    喬微涼坐迴去,雙手環胸,等著溫顏繼續。


    溫顏慢慢的摘下手套,盡管有了心理準備,喬微涼的瞳孔還是縮了縮。


    記憶中溫顏的手很漂亮,十指纖纖,尤其是拿麥克風在舞台上歌唱的時候,那指尖似乎有魔力,可以吟唱出絕美的旋律。


    可是現在,喬微涼眼前的手,是一片青紫,上麵布滿了密密麻麻的針眼,喬微涼甚至找不出一處好的地方。


    “怎麽會變成這樣?”


    喬微涼問,手伸到一半又停下,她不敢去抓溫顏的手,怕再小心的動作,都會弄疼她。


    看出她的顧慮,溫顏主動抓住喬微涼的手,笑得溫和:“我一直在配合治療,放心,沒關係的,以後,我已經不需要這些了。”


    治療起來會這麽痛苦嗎?她現在已經完全好了嗎?


    喬微涼想問,可看見溫顏彎成月牙的眼眸,終究沒能問出聲,隻摟著她,輕輕拍了拍她的背:“嗯,一切都過去了。”


    最終季臻做了三個人的麵。


    喬微涼看得出,溫顏的食量不大,隻吃了一個煎蛋一口麵,她就有些吃不下了,卻還笑著努力的讓自己吃得更多。


    “不想吃就別吃了。”


    喬微涼直接搶了她的筷子,連麵碗也一起搶走。溫顏怔了怔,終是沒有拒絕。


    吃完麵,喬微涼洗碗,溫顏看向季臻:“聽說你和微涼要離婚了。”


    “……”


    季臻橫了她一眼沒說話,這女人突然跑來是想做什麽?


    沒理會季臻的不爽,溫顏勾勾耳發,笑得恬淡:“原本我還怕會打擾微涼的生活,現在看來,好像沒什麽問題了。”


    “你到底想說什麽?”


    季臻有些不耐煩,要不是看在她是喬微涼朋友的份上,他才不會浪費時間在這裏聽她東扯西扯。


    “我想和微涼一起住一段時間。”


    “不行!”


    季臻想也沒想直接拒絕,他和喬微涼還沒離婚呢!


    溫顏笑著站起來,居高臨下的看著季臻,語氣依然很柔:“季先生,你現在好像沒有說‘不行’的資格。”


    “……”


    這該死的女人!


    “而且,我看你現在一定後悔死了吧?畢竟錯過喬微涼,你大概再也遇不到一個像她這樣的女人了。”


    “……”


    季臻從不知道,原來這種看上去溫柔無害的女人,說起話來也能句句戳人心窩。


    特麽的真的好想打人!


    溫顏說完話,絲毫不理會季臻要吃人的目光,笑盈盈的看向喬微涼:“微涼,我今晚可以和你睡嗎?能帶我去一下浴室嗎?”


    “好,這就來。”


    喬微涼擦幹手出來,看見季臻頓了頓:“如果你覺得不方便,我可以和她一起出去開房。”


    “……方便!”


    季臻從牙縫裏擠出這兩個字就起身出門,這女人這話,分明是說他在家裏礙著她們敘舊不方便!


    季臻摔門而出,溫顏忍不住笑了笑:“他如果真的生氣了你不會有事吧?”


    “不會,堂堂雲城一少,還不至於因為這樣就家暴我。”


    喬微涼迴答,帶著溫顏上樓,給她拿了幹淨浴巾和睡衣,等溫顏洗澡的時候,又換了幹淨床單和被套。


    溫顏出來的時候,喬微涼正抱著換下來的東西往外走。


    “毀滅罪證?”


    溫顏靠在浴室門口,笑得意味深長,喬微涼麵不改色,隻是看了眼她突出的鎖骨,當真是比之前又瘦了許多。


    把東西分類放進洗衣機,喬微涼迴到臥室,看見溫顏正在拿吹風,上前接了過來,開著中檔溫吞吞的幫她吹頭發。


    “微涼,你好像越來越溫柔了。”


    溫顏笑著說,喬微涼看著鏡子裏麵的她們,好像又迴到最初的時候。


    溫顏會和她說新的音樂想法,會和她討論舞蹈設計和演唱會的特別安排。


    那個時候的溫顏,也是這樣笑著說:微涼,你比我想象中的要溫柔好多。


    溫柔麽?


    其實喬微涼並不覺得自己適合這個詞,隻是太心疼眼前這個女孩兒了,總是能從她身上,看見自己的影子。


    花了半個小時時間幫溫顏吹完頭發,喬微涼去拉窗簾,卻看見別墅外麵停了一輛車,殷席手裏夾著一根煙,靠在車上,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來的,也不知道在那兒看了多久。


    喬微涼動作僵住,很奇怪,當這件事發生的時候,喬微涼並沒有她想象中的那麽害怕,她甚至還冷靜的思考了一下現在有多少種方法可以把溫顏送走。


    “微涼,你在看什麽?”


    看她一直不過去,溫顏小聲問。


    “殷席在樓下。”


    喬微涼迴答,目光依然在殷席身上沒有收迴來。


    暗夜裏,喬微涼看不清殷席的表情,隻能借助路燈光看見他幽深如狼的眸光,但那眸光並不像三年前在機場那樣嗜血冷酷,隻是攜卷著喬微涼看不明白的寂寥。


    那一刻,喬微涼突然想到一個詞:孤狼。


    被驅逐出狼群,失去伴侶,孤單行走在黑夜中的狼。


    即便它曾經有過再強的本事與榮辱,它都無人可傾述,也無人分享。


    “是他送我過來的。”


    溫顏迴答,喬微涼猛地迴頭看向她:“他什麽時候找到你的?”


    “今天下午我給你打完電話,在公交車站等車迴去的時候。”


    溫顏說得很平靜,好像,殷席這個人對她並不是難以忘懷的惡夢,隻是一個多年不見的朋友。


    “他現在好像蠻好說話的,我說我要來找你,他就帶我去了晚會現場,然後又帶我來了這裏,微涼,你今天真漂亮。”


    溫顏的語氣有些意外,當然,喬微涼的意外不會比她更少。


    喬微涼以為,殷席如果再見到溫顏,一定會像之前那樣,把她像囚犯一樣囚禁在屋子裏,說不定還會當著溫顏的麵暴揍自己一頓,然後威脅溫顏不準再逃跑,如果她逃跑了,就拿喬微涼開刀。


    至少在喬微涼心裏,這才是殷席的作風。


    可是現在,他看見溫顏了,不僅沒發火,還親自把溫顏送到別墅,自己則悶不做聲的守在別墅外麵。


    喬微涼看不懂殷席現在的意圖,當然,她也從來沒有看透過。


    那男人要守就守著吧。


    喬微涼拉了窗簾然後關燈上床,隻剩下牆壁上的壁燈發出微弱的光亮。


    “真漂亮。”


    溫顏盯著牆上的燈感歎,喬微涼‘嗯’了一聲沒再說其他的。


    “微涼,你為什麽要離婚?”


    “……”


    “很少有男人願意下廚做飯的,我看他對你好像還可以。”


    ‘他’自然指的是季臻。


    平心而論,喬微涼覺得季臻並沒有對她特別不好,尤其是最近這段時間,他甚至可以說得上是對她很好了。


    可喬微涼已經分不清這好裏麵,有多少是出於真心,又有多少是因為愧疚。


    這種不肯定讓喬微涼覺得很無力,她不想讓自己每天像神經病一樣疑神疑鬼的。


    “並不是有個男人,對我不錯,我就要和他過一輩子的,現在有很多小鮮肉的,我何必在一棵樹上吊死?”


    喬微涼滿不在乎的說,神情自然讓人看不出任何受了委屈的痕跡,溫顏了然於心,拍拍她的頭:“知道了,希望你趕快離婚,然後找一堆可口的小鮮肉。”


    說完這個話題,喬微涼和溫顏都很默契的沒有再讓談話內容涉及彼此的感情領域,基本都是挑一些過去的開心事聊。


    聊著聊著,溫顏睡著了,喬微涼又等了半個小時左右才小心的起身下床,披了件大衣出門。


    已經是後半夜,溫度低得嚇人,喬微涼走出去,果然看見殷席的車還停在那裏,那人甚至還保持著之前的姿勢仰頭看著樓上窗戶。


    這溫度估計都下霜了,這男人打算就在這裏站一夜!?瘋了?


    喬微涼緊緊身上的衣服,又往前走了幾步,殷席偏過頭來問了一句:“她睡了?”


    “嗯,聊了大半夜,剛剛才睡下。”


    喬微涼說完,擰了擰車門。


    車門凍得跟冰棍似的,喬微涼沒好氣的瞪了殷席一眼:“冷死了,開門讓我上車說話。”


    殷席深深地看了喬微涼一眼,解了鎖,喬微涼連忙鑽進車裏,車裏沒開暖氣,比外麵好不了多少。


    “你特麽是不是腦子有病!?”


    喬微涼罵了一句,從車後座爬過來開了暖氣,殷席站了一會兒才坐進來,過了好一會兒,喬微涼才感覺到一點溫度。


    “你打算怎麽做?”


    喬微涼問,她現在沒那麽多精力去防備這個男人,這樣開門見山的談,是最好不過。


    “她迴來了,我不會放她走。”


    “所以呢?你留住她的方式,還是像三年前那樣再把她關起來一次!?”喬微涼冷嘲一聲,如果是那樣,她絕對不會同意的。


    “她想見你,我不阻攔,但如果你再把她弄丟一次,你應該知道,我所有的耐心都在這三年耗光了。”


    這個答案,比喬微涼今晚知道殷席送溫顏過來還要讓她震驚。


    殷席這話的意思是,讓溫顏在他視線能及的範圍內自由活動麽?


    這樣的處理方式,讓喬微涼對殷席之前的印象土崩瓦解,最終隻剩下兩個字:仁慈!


    她竟然會覺得這個男人仁慈?


    她的腦袋是被凍得供血不足了嗎?


    “你不幹擾她的生活?”


    喬微涼依然有些不確定的問,如果三年前殷席能這樣做,溫顏最後,也許不會走到那樣極端的地步。


    聽出喬微涼的不信任,殷席反問:“你難道希望我把她關起來,然後把你抓到她麵前暴打一頓以示威脅?”


    “……”


    當她什麽都沒想過!


    沉默了一會兒,喬微涼再次開口:“如果她對醫院不那麽抗拒,我想帶她去醫院複查一下,確定她的身體狀況沒有問題。”


    喬微涼有些不安,對於溫顏突然迴來的事,出於直覺的不安。


    殷席的眼神灼熱得恨不得在喬微涼臉上燒出個洞來,良久才應了一聲:“好。”


    下車的時候,喬微涼又被凍得一個激靈,卻不得不承認溫顏說的話,殷席好像真的好說話了許多。


    天太冷了,喬微涼想不了那麽多,隻想裹緊大衣跑迴去,然而剛從大門跑進來就被一隻大手抓住胳膊,隨即腰也被扣住,身體被卷入一件溫暖的大衣裏,男人熟悉的氣息撲鼻。


    “你沒走?”


    喬微涼有些驚訝的問,季臻抱著她迴了別墅,開了一盞小燈,喬微涼這才看見他黑沉的臉色。


    “大晚上你不睡覺跑出來做什麽?太激動要吹吹冷風冷靜一下?”


    “……”


    她還沒問這男人大晚上躲外麵幹嘛呢,嚇人麽?


    季臻用熱水壺燒了熱水,然後給喬微涼衝了杯熱可可。


    喝了半杯,喬微涼暖和起來,抬眼一看客廳的掛鍾,已經快淩晨四點了,睡意洶湧而來,喬微涼打了個哈欠。


    “明天不用去上班。”


    季臻命令的說,喬微涼本來就打算的過完年再正式迴去上班,加上溫顏又迴來了,明天自然不會去公司。


    點點頭,喬微涼起身把大衣還給季臻:“這麽晚了,你還要去酒店?”


    “你希望我去?”


    “……”


    這男人語氣裏滿滿的不滿和委屈是想鬧甚?


    “你明天應該還要上班,在客房將就一會兒吧,明天我帶溫顏去看住的地方。”


    季臻不說話了,‘蹭’的一下站起來,直接上樓,不過這次沒有摔門,動作還算輕柔。


    喬微涼看了一會兒緊閉著的門才慢吞吞的上樓,溫顏睡得很熟,喬微涼悄悄地鑽進被窩,她也沒有醒過來。


    喬微涼想,她應該是有好轉的,至少不會像之前那樣,即便吃了安眠藥都徹夜難眠。


    喬微涼沒睡多久,大概八點多的樣子就醒了,看見溫顏還在睡,安下心來。


    起床從衣櫃裏拿了幹淨衣服放到床邊等溫顏起來後穿,然後拿了幹淨的洗漱用具出來。


    怕在浴室洗漱會吵醒溫顏,喬微涼拿著自己的洗漱用具敲開季臻的門。


    門打開,男人正在打領帶,看見喬微涼,眸色加深,伸手扣住喬微涼的腰把她拉進來,然後抵在門上。。


    “喬微涼,隻要我們一天沒有簽離婚協議,你都是季太太。”


    “我知道。”


    “那你也知道季太太該履行什麽義務吧?”


    “……”


    喬微涼沒說話,兩人僵持著,唿吸交纏,溫度漸漸升高。


    不知過了多久,季臻一臉煩躁的扯下自己的領帶塞進喬微涼手裏,然後搶走她的洗漱用具。


    “……”


    季先生缺少睡眠所以被影響到iq了麽?為什麽感覺有些幼稚?


    喬微涼拿著領帶沒有猶豫多久,就踮起腳幫季臻係。


    “季臻,你應該知道,這段婚姻已經走不下去了,就算你用淨身出戶的條件,也拴不住我,你不要逼我,逼急了,我會做傻事的,我傻起來,連我自己都害怕。”


    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喬微涼笑了,笑得很明媚,卻讓季臻有種抓不住的心慌。


    他不知道喬微涼嘴裏的‘傻事’能傻到什麽程度。


    可他還是不想就這樣放手,一旦放手,他和她之間,就真的沒有什麽聯係了。


    她要和他斷得幹幹淨淨,怎麽可能?


    他已經為她動了心,將她規劃進自己的未來,怎麽都斷不幹淨的。


    “喬微涼,我不許。”


    他抓著她的胳膊,有些惱怒的說。


    不許什麽?


    不許她斬斷和他之間的關係還是不許她做傻事?


    喬微涼動手緊了緊領帶,順手幫季臻理理衣領,笑得溫和無害:“季先生,你應該知道,我不是那種言聽計從的女人。”


    說完,喬微涼拿著自己的洗漱用具進浴室洗漱。


    季臻煩躁得想扯領帶,可一想到這是喬微涼剛剛才係好的,又停下來。


    喬微涼洗漱完出來,屋裏沒人,本以為這男人已經走了,出門卻聽見廚房有聲音,下了兩步樓梯傾身看過去,男人穿著西裝,套著圍裙,滿臉的不爽,可手上的動作卻半點沒含糊。


    喬微涼隻看了一眼就收迴目光,走迴臥室。


    她怕多看一眼,會忍不住一再的對這個男人動心。


    迴到臥室,溫顏已經醒了,換了喬微涼給她準備的衣服,正叼著牙刷打量屋裏的擺設。


    看見喬微涼迴來,溫顏頂著滿嘴泡沫含糊不清的問:“這婚紗照怎麽迴事?”


    “p的。”


    喬微涼隨口迴答,坐在梳妝鏡前開始化妝,今天主要目的是和溫顏一起逛街,順便可以看看房,妝容可以稍微淡一點。


    如果要看房的話,嗯,還可以看看車。


    季臻的車不少,喬微涼有時也開開,反正他們是合法夫妻,喬微涼沒打算和他客氣,但現在既然要劃清關係,還是自己買輛車比較好。


    溫顏眼神古怪的看了喬微涼一會兒,鑽進浴室好好洗漱,洗漱完出來,也化了個淡妝。


    她今天心情應該不錯,化了妝之後看上去更是神采奕奕。


    喬微涼把自己新買的磚紅色口紅給溫顏用,然後又給她拿了個精致的白色細鏈小包放手機。


    因為要出去玩,喬微涼穿了一件低領白色毛衣,毛衣下擺有流蘇設計,外麵則套著一件深色羊絨牛仔衣,下麵穿著一條灰白色的牛仔褲,腳上蹬著一雙白色雪地靴。


    喬微涼給溫顏搭的是一件紅色高領毛衣,毛衣是長款,包臀,外麵套著一件米色呢子大衣,下麵是一條黑色加絨長褲,搭著黑色長靴。


    雖然是長靴,但鞋跟並不算高,即便是逛街腳也不會很累。


    換好衣服,喬微涼和溫顏下樓,季臻已經離開了,冰箱上貼著一張便利貼:菜在微波爐裏。


    “嘖嘖,字寫得挺漂亮的。”


    溫顏笑著拿走那張便利貼,用手肘撞撞喬微涼的胳膊:“真的還要離婚?離了你可就二婚嘍。”


    “二婚犯法了?”


    喬微涼反問,打開微波爐,裏麵是四個色澤漂亮的煎蛋。


    再打開旁邊的電飯鍋,裏麵是熬得濃稠軟糯的玉米粥。


    溫顏深吸了一口氣,連聲催促:“沒想到堂堂季少廚藝還真不錯,快讓我嚐嚐。”


    喬微涼盛了一碗給溫顏遞給她,溫顏小心的吹了兩下就吃進嘴裏,眼珠滴溜溜的轉了一圈,伸出大拇指由衷誇讚:“好吃!”


    “誇我做什麽,又不是我做的。”


    喬微涼又給自己盛了一碗,把煎蛋端出去。


    早餐吃得很開心,但盡管如此,溫顏也隻吃下了半個煎蛋和半碗粥。


    看見喬微涼擔憂的眼神,溫顏滿不在乎的安慰:“之前吃了太多藥,傷胃,所以吃不了多少,不用擔心的。”


    “小顏,我想帶你去醫院再做個身體檢查。”


    “不用這麽緊張吧,我好不容易才不用打針吃藥,我可不想再迴去。”


    溫顏搖著頭拒絕,臉上的表情很認真,眼底也是實打實的厭惡。


    “我……”


    “放心,我要是不舒服,肯定會告訴你的,我們不要浪費時間去那種地方好不好?今天去哪兒玩兒?我好久都沒逛過街了。”


    溫顏轉移話題,喬微涼也沒再堅持,她現在很抗拒進醫院,喬微涼總不能把她綁到醫院去,這事急不得。


    “我想買套二居室,要不要跟我一起住?”


    “正合我意!不過我沒錢給房租,喬大美人,肉償可不可以?”


    溫顏故意拉開大衣,朝喬微涼眨著眼睛問。


    這個時候,喬微涼本該配合的伸手挑起溫顏的下巴的,可喬微涼愣在了那裏,什麽也沒做。


    能看到這樣鮮活的溫顏真好啊。


    這些年,每隔一段時間,她總會夢見一次溫顏,夢見她突然病發,不停的自殘,喬微涼卻隻能眼睜睜的看著,無法阻止。


    每次做到這樣的夢,喬微涼總會驚醒過來,心髒會害怕的跳個不停。


    她最害怕的就是,她的好心最終變成間接害死溫顏的兇器。


    現在能看見這樣神采奕奕的溫顏,喬微涼想,那大概是她此生做過最正確的一個決定了。


    “微涼,你怎麽了?”


    溫顏問,臉上的笑意斂去,伸手在喬微涼的眼角摸了摸,那裏並沒有淚。


    “沒事。”


    喬微涼起身收了碗筷,三兩下洗完,就和溫顏一起出門,照例是牧釗開車送她們。


    喬微涼沒有直接去看房,而是先和溫顏去了國際購物中心,掃了一圈的貨,然後找了部最新電影看。


    這部電影的男女主演都是聖庭的演員,喬微涼早就看過樣片,卻還是陪著溫顏到電影院來看了。


    這是部賀歲喜劇片,有很多無厘頭的情節設置。


    喬微涼已經習慣從一個經紀人的角度去看電影,無法專注於電影故事情節,總是分心去分析演員的神態動作是否有哪裏不對,所以很難get到笑點,不過看現場觀眾的反應,電影拍得還是挺成功的。


    然而,電影看到一半的時候,喬微涼看見溫顏在哭。


    這是一部3d電影,觀影的時候都戴著墨鏡,光線又暗,其實很難注意到旁邊的人在幹什麽。


    可喬微涼偏頭去看溫顏的時候,屏幕上恰巧在放煙花,光線很涼,喬微涼很容易就看見溫顏下巴處的淚水折射的光。


    心頭忽的一滯。


    為什麽呢?


    為什麽要哭?


    明明是看的喜劇電影,為什麽反而哭得淚流滿麵?


    喬微涼伸手拿走溫顏抱著的爆米花,掰著她的肩膀讓她靠著自己。


    溫顏的肩膀抖了抖,由無聲的哭泣變成嚎啕大哭。


    周圍的人開始不滿的謾罵:“神經病啊!看喜劇電影你哭毛線!要哭出去哭去!”


    喬微涼坐在那裏沒動,在一片罵聲中,她聽見溫顏無助的聲音:“微涼,為什麽是我……”


    溫顏哭了大約十分鍾,漸漸冷靜下來,喬微涼才帶著她出了影院,去衛生間洗臉補了個妝。


    出來的時候,她的眼睛依然是紅彤彤的,像一隻被欺負了的小兔子。


    “剛剛哭什麽?”


    “沒什麽,就是突然想起以前的事了。”


    溫顏說得雲淡風輕,喬微涼看著她的眼睛,笑了笑沒繼續追問,直接和她一起去吃了烤魚。


    這家店,她們以前也來過,溫顏很喜歡吃外麵那層烤得脆脆的魚皮,喬微涼就主要負責吃魚肉。


    吃完烤魚,找了家茶餐廳喝下午茶,一直磨蹭到三點多,她們才決定去看車。


    聽出喬微涼有要買車的意思,牧釗提議讓她們去看看今天在市中心廣場的大型車展。


    喬微涼和溫顏自然是沒意見,等牧釗開車帶她們過去,已經差不多四點了,車展還在繼續,人卻沒難麽多,正好可以慢慢看。


    喬微涼和溫顏都不怎麽懂車,一旁的銷售人員介紹得天花亂墜,喬微涼和溫顏都沒什麽興趣,倒是溫顏一直對車裏的車模身材討論個不停。


    眾人:“……”


    這種事,難道不是男人喜歡幹的麽?


    正看得出神,一聲清晰的快門聲響起,喬微涼下意識的抬頭看過去。


    一個穿著休閑夾克的男人還保持著按快門的姿勢站在她們麵前。


    喬微涼把溫顏往自己身後拉了拉,嚴肅的開口:“這位先生,請你刪掉相機裏的照片,不然我有權告你侵犯我的肖像權!”


    男人放下相機,一張俊美的臉顯露出來。


    五官立體精致,一雙淺藍色的眼瞳,鋒眉挺鼻,唇角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有些不羈,更多的卻是魅惑。


    這個男人,很有吸引女人的資本。


    “是不是每次遇見我你都要對我說這句話?”


    男人戲謔的開口,動手在相機上按了幾個鍵,然後遞給喬微涼看,屏幕上麵是‘已刪除‘三個字。


    停頓兩秒,男人正準備收迴手,喬微涼突然伸手拿過相機,點開,她和溫顏的那張照片果然還在裏麵,喬微涼掀眸看向男人,男人絲毫沒有被抓包的窘迫,聳聳肩道:“我隻是想保留美好的事物而已。”


    喬微涼沒理他,動手刪了照片然後把相機還給他。


    喬微涼其實不懂專業攝影,但因為何帆喜歡攝影,所以她玩過這種專業攝影設備。


    拉著溫顏的手準備離開,男人開口:“美女,有沒有這個榮幸請二位吃個飯?”


    喬微涼依然沒理,溫顏笑得意味深長的湊到喬微涼耳邊:“美女,桃花不少啊。”


    一直走出車展棚,喬微涼才伸手勾了勾溫顏的下巴,帶著點痞氣的開口:“可不,姐可是很有魅力的。”


    “嗯,的確很有魅力。”


    男人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嗓音很漂亮,具有金屬質感。


    但,喬微涼有些反感。


    “這位先生,你已經越過了陌生人之間的安全距離,請你離我遠點,不然我要告你騷擾!”


    男人舉起雙手呈投降姿勢後退兩步。


    “我叫夏以軒,今年二十七,愛好攝影和運動,無不良嗜好,目前正在追求喬小姐,之前有過數次謀麵,我以為和喬小姐已經算有些交情了。”


    “不管是什麽樣的交情,夏先生都應該和一個已婚女性保持應有的距離!”


    “抱歉,實在是因為這位已婚女性的魅力太大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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