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心斂住眼簾,底氣不足的說道,“萬一我這眼睛治不好了。”


    “不會治不好。”俞諳答得很篤定。


    “俞諳,我……”唐心抓住他的衣角,神色猶豫。


    俞諳梳理著她的頭發,“那我就帶你去個山清水秀的地方蓋間屋子,然後把你藏起來,誰也找不到你,傷不到你。”


    “你就喜歡說這些。”唐心咦了一聲,一掌拍在俞諳的腿上,開始兇他:“煩死了,都怪你!剛剛叫你都不理我,害我摔個四腳朝天。我現在快痛死了。”


    “是是是,怪我怪我,我的錯。”俞諳忙點頭應著她的話,一邊撈起唐心的睡衣袖子,看了眼她胳膊之前留下的刀傷。


    發現沒有大礙後又將袖口重新理好。


    唐心低頭歎氣,語速極快的說道:“我餓了,要吃飯。”


    “馬上。”俞諳立馬招手著人送吃的來。


    ……


    晚上,送走前來房間探望唐心的俞諳家人後,房間裏就隻剩下唐心和俞諳兩人,以及床頭躺著睡覺的小芒果。


    房間裏光線柔和,唐心乖乖坐在衛生間的凳子上,等待著俞諳的照顧。


    他仔細端詳著唐心的臉,用毛巾給她擦拭,隨後開始給她的眼睛上藥。


    “頭微微仰起來下,我給你滴點藥水。”


    “嗯嗯。”


    雖然那藥好像沒啥特別明顯的效果,但俞諳還是雷打不動的堅持著。該聽的醫囑還是得聽。


    “好了。”俞諳收好唐心的藥,又開始拿其它東西。


    唐心聽著動靜,忍不住側耳細聽,“你在忙什麽?”


    “給你拿擦臉的東西。”


    “啊?”


    “好了,別動。我開始開始抹了,可能有點冰,我稍微捂一下。”俞諳神色嚴肅,一點點的往唐心臉上抹東西,仿佛在進行一次特別重要的商業談判。


    可惜如今唐心沒法親眼看到他的神情,不然指定要笑他了。


    唐心很安靜,隻是一番等待下來,她都有些犯困了,後麵實在忍不住打著哈欠問道:“好了嗎?我好困啊。”


    俞諳說:“最近天氣很幹,我再給你塗個唇膏。”


    他剛要上手,唐心聞到氣味卻一下躲開。


    俞諳愣神,後麵隻見唐心蹙眉,搖著頭說道:“我不喜歡這個唇膏。”


    “呃,之前你不是用得好好的麽?”俞諳將唇膏送到鼻前聞了一下,有些疑惑,“你是不喜歡這個味道?”


    “不是,它黏糊糊的,我討厭那個感覺。”


    俞諳捧著她的臉,無奈道,“明天我給你換新的,今天先用著緩緩可以嗎?你這嘴巴都幹了,到時候容易開裂出血。”


    唐心抿著唇,起身想要離開。


    俞諳眼疾手快立馬拉住她:“我塗薄一點好不好?”


    唐心被俞諳鎖在懷裏,她一邊推他的胳膊,一邊說道:“我是真的不想用這個了,就算裂開也隻是流點血而已,又不是什麽大事。等明天買新的來了再說。”


    俞諳知道她在鬧小孩脾氣,但看她那副模樣既心疼,又無奈,“我就塗一點點。”


    唐心斬釘截鐵的迴答道:“不要。”


    耳邊突然沒了動靜,唐心本來還覺得奇怪。


    直到……她的臉突然被固定住,柔軟的唇瓣覆了上來。


    唇上溫軟之餘她還感受到了其它的。


    唐心:“!!!”


    俞諳重重的親了一下就鬆開她,拇指迅速將沾過去的唇膏抹勻了。


    唐心握緊了拳頭忍不住捶他肩膀,大喊道:“俞諳!啊啊啊,你怎麽這麽煩人。”


    俞諳一隻手抓住她:“都說了隻塗一點點,偏不信我。”


    唐心氣惱,頓了兩秒才冷聲說道:“你這是占我便宜,還有這是一點點嗎?!”


    俞諳笑出聲:“誰讓你不聽話。”


    唐心推開他說:“我說的你一點都不聽,你才是真的不聽話,煩死你了。”


    俞諳眉眼柔和:“嗯,我就喜歡當討厭鬼。塗上就別擦掉了,聽到沒有。”


    唐心心中一陣無語。


    **


    迴到床上,俞諳一如往常的抱著她入睡,隻是他腦海中再度迴想起醫生說過的話,臉上便又開始愁雲密布。


    唐心一上床時便開始閉眼休息,但過了一會兒,突然悶悶的開口。


    聲音裏還藏著些許遺憾,“小時候我還誇下海口,答應了我媽媽考大學的。可是迴憶起這些年,突然覺得我這求學路也忒艱難了些。你說我跟‘學校’這個地方是不是八字不合?”


    俞諳眉頭微蹙,似乎明白了唐心為何一直對高考的事情耿耿於懷。從前他隻當她是想要過迴普通人的生活,卻沒想到還有這樣一層原因。


    他的手指摩挲著懷中人兒的肩頭,聲音溫柔:“當然不是。”


    “哎……”唐心長歎一口氣,忍不住抱緊俞諳。


    俞諳的臉頰蹭了下她的發頂,輕聲道:“明天我們迴沐清。”


    唐心問道:“怎麽這麽突然?”


    俞諳迴她:“聽說有位名醫剛從國外迴來,我想帶你一起去看看。”


    唐心悶在他懷中,不自覺的咬住唇,最後還是點點頭道:“好。”


    沐清機場。


    俞諳推著坐在輪椅上的唐心緩步從通道走出,旁邊跟著好幾個身形魁梧保鏢。


    沐清下著雨。


    剛出機場時一陣風刮過來,俞諳立馬將唐心脖子上的圍巾又多纏了兩圈,都快把她整個人包裹起來了。


    “……不是。”唐心嘴角直抽抽,“俞諳,你這個纏法不怕把我憋死嗎?”


    雖然唐心眼睛看不見,走路也不用再勞煩自個的腿,但她能從臉上的皮膚感受到自己被包得多誇張。


    她用手重新調整了下,圍在臉上的羊絨圍巾終於寬鬆些。


    俞諳也跟著伸手整理,同時還一本正經的說:“哪那麽誇張。今天風大,得好好防著。”


    “我信你個屁,頭發都被你弄亂了。你公報私仇。”


    俞諳挑眉否認:“我哪敢。”


    迴到月河灣後,吃過午飯俞諳便帶著唐心迴臥室午睡去了。


    他自己則進入隔壁書房,開始打電話安排起下午看醫生的事情。


    下午兩點時,俞諳準時出現在臥室裏,將唐心從睡夢中喚醒。


    收拾妥帖後,俞諳便帶著唐心一起出門。


    荊渺坐在副駕上,查看著導航。


    後排的俞諳,一路都牽著唐心的手。


    隻是他們的車子越往前走,外麵就越安靜,唐心覺得他們好像離市區越來越遠了。


    倒不像是去醫院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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