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到重症外,看著顧凡洲還坐在那裏,兩眼空空,看上去已經筋疲力盡,他走過去坐下。


    顧凡洲疲憊的轉眼看他,“怎麽?”


    “唯一想看媽。”


    傅景豐低著頭說道,手裏摸著手機。


    顧凡洲聽後也是心髒驟然發緊,但是很快,他便信念很堅定的低喃出這句話:“她媽媽會醒過來的。”


    顧凡洲不敢想沒有陳婉的日子會是怎樣。


    他們一直在一起,上班下班,睡覺,逛街,都是一起。


    “嗯。”


    傅景豐當然也是那樣祈願。


    如果陳婉真的走了,他也不知道顧唯一能不能承受得住。


    如果陳婉真的走了,他又該怎麽彌補顧凡洲跟唯一才能贖罪?


    一切,其實就是因為他。


    那個女人想要得到他卻一直沒能,然後便做出這些事來。


    誰能想到呢?


    他從來不是善男信女,可是也猜想不到自己身邊會有這麽惡毒的人。


    林若冰跟他們從小一起長大,雖然機敏,但是相處那些年看來也絕不是那種會觸犯法律,心狠手辣到這種地步的女人。


    可是……


    現實往往真的很殘酷。


    他現在後悔沒有早點跟她了斷,已經為時已晚。


    而顧唯一在睡夢中,很快便又夢到那個場景。


    她夢到顧凡洲在哭,她夢到她母親身上流血流幹了。


    “媽,媽?”


    顧唯一再睜開眼的時候,天色已晚。


    傅景豐說是要去找找人把手機拿去給她看她母親,已經幾個小時過去她卻還沒見到她母親。


    他走的越久她就越胡思亂想。


    後來雖然因為止疼藥裏帶著嗜睡的成份,但是她卻噩夢連連。


    傅景豐再迴來的時候,她聽見開門聲,卻隻是靜靜地躺在那裏。


    她沒急著問,沒急著發出任何聲音。


    傅景豐走近後因為房間裏是漆黑的,還以為她在睡。


    他坐在床邊,悄悄地俯身,一雙手肘抵著大腿上,輕歎。


    顧唯一默默地聽著,突然心口就有什麽東西再翻湧。


    她知道她母親的情形大概是不好。


    她突然想到她父親來看她時候那疲倦的樣子。


    以及……


    雖然當時顧凡洲在關心她,說她母親跟方墨都沒事可是他還是有破綻的。


    這樣仔細一想,他當時眼裏是有難掩的痛苦的。


    那她媽媽現在怎麽樣了呢?


    真的沒有生命危險嗎?


    還是……


    門突然被人從外麵敲了兩下。


    傅景豐立即起身去開門。


    “阿姨下病危通知書了。”


    是白羽非的聲音。


    雖然很輕,但是她還是聽到了。


    傅景豐正在思慮要告訴顧唯一的時候,突然聽到裏麵有動靜。


    “唔。”


    病危通知書,她胸腔裏壓著一口血終於吐了出來,卻是什麽都不管的掀開被子就要下床。


    “唯一。”


    “帶我去見我媽。”


    顧唯一掉到床下,喘氣都困難,顫抖著對抱她的人說。


    “唯一,叫醫生。”


    白羽非開了燈,傅景豐立即看到了她嘴上的鮮血,馬上喊道。


    白羽非也被嚇壞,趕緊出門:“醫生,醫生……”


    “帶我去見我媽,求你。”


    她努力發出聲音來,她希望他不要再拖延這件事。


    他多遲疑沒幾秒鍾,她就喘息不穩,又有血從嘴裏湧出來。


    傅景豐立即抱起了她朝著外麵大步跑去。


    她被套上了一層消毒隔離衣,被傅景豐抱進去。


    她看到她母親在被電擊,可是她母親卻沒有任何反應。


    “媽,媽……”


    顧唯一忍不住大喊,卻在下一秒立即就再次昏了過去。


    “唯一。”


    傅景豐眼看著陳婉那裏,卻隻得先去救顧唯一。


    ——


    顧唯一夢到小時候她母親給她買公主裙,給她穿上後一個勁的讚揚她真好看。


    她夢到她母親在她生病的時候徹夜的抱著她,直到她康複才說肩膀好酸。


    她夢到她嫁給傅景豐後的她母親看到她受委屈後的種種,她夢到……


    她母親一直是那樣堅強,個性獨立,她母親一直是她的驕傲,可是她現在卻要失去了嗎?


    顧唯一再醒來的時候,還是傅景豐陪在她身邊。


    “你終於醒了。”


    傅景豐緊攥著她的手,親了一下又一下,又去撫摸她沒有血色的臉頰。


    “我媽呢?”


    她眼下,隻關心這一件事。


    “媽大概是聽到你叫她,救迴來了。”


    傅景豐還是耐著性子跟她說。


    顧唯一卻是眼淚不停的滾出來,她不知道能不能信他。


    “傅景豐你不要再騙我。”


    她沙啞的嗓音,邊說邊不受控的掉眼淚。


    “我發誓,我拿我們的孩子跟你發誓。”


    傅景豐卻依舊耐心。


    拿孩子發誓?


    顧唯一心裏稍微不那麽沉甸甸的,但是很快她又擔心的看著他。


    她想從他眼裏看出他的話是真是假。


    可是他總是看上去那麽真誠。


    “唯一,你媽想見你。”


    不久,病房門再次被打開。


    顧唯一昏昏沉沉的,看清是她父親後她才清醒了點:“爸。”


    “唯一。”


    陳婉在視頻裏戴著氧氣罩,叫她的聲音太輕。


    可是她看到陳婉的眼睫動了,立即淚流滿麵:“媽。”


    “你媽現在還沒力氣說出話來,但是她一定是想你盡快好起來,知道嗎?”


    顧凡洲對她講。


    顧唯一點頭,但是眼淚還是不斷的湧出。


    “爸,您也該去洗一洗換身衣裳了。”


    傅景豐在邊上提醒了句。


    顧凡洲點頭,“是,是。”


    陳婉被下了兩次病危通知書,如果不是實在堅持不住,他真的寸步不離。


    顧凡洲再轉眼看傅景豐的時候,突然就發現,他們翁婿好像有點同病相憐。


    ——


    陳婉醒來後第三天就到了顧唯一的房間裏去。


    顧唯一因為心口的傷太重,卻還自己坐不起來。


    陳婉穿著病號服躺在她身邊,“媽媽的傻孩子。”


    “我才不傻。”


    她在陳婉懷裏嬌氣的反駁。


    陳婉眼淚不斷的掉下來:“你是媽媽身上掉下來的肉,你得答應媽媽,以後無論媽媽發生什麽事,你都不能再那樣不顧自己的性命。”


    “可是我們是母女呀。”


    顧唯一抬眼看她。


    “……”


    陳婉聽出她的執意,眼神裏流露出失望。


    “好吧,我答應您。”


    顧唯一立即又在她懷裏答應下,但是她心裏卻默默地想著,一定不會再有下一次了。


    ——


    那天傅景豐正在喂她喝湯,紀蓉蓉從外麵進去,“傅總,有家媒體想要采訪夫人。”


    “采訪我?”


    顧唯一疑惑的看向紀蓉蓉。


    “是。”


    紀蓉蓉答應,但是又看向傅景豐。


    “拒了就是。”


    傅景豐眼看著顧唯一,提醒她先喝湯。


    顧唯一卻是忍不住問了句:“采訪我什麽?”


    “是關於前不久你跟方教授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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