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婚證,在盛世?”


    “是。”


    傅景豐垂著眸翻著手機對她承認。


    “我記得搬家的時候我帶到新房……”


    “是我藏起來。”


    那個去字她還沒說出來,他就果斷承認是他把結婚證悄悄拿走。


    怪不得她翻遍全家也翻不到。


    她又忍不住轉眼看他,卻看到他黑眸裏像是有些剔透的光影。


    她立即別開臉看向窗外。


    “這枚戒指也沒必要再戴著了。”


    傅景豐又說了句。


    顧唯一明白過來立即轉頭,但是一陣冷風從他那邊的窗戶吹進來,然後……


    傅景豐再不看她,隻道:“你也摘了吧。”


    顧唯一這才從他冷暗的側臉移開視線到他手上。


    原本戴著婚戒的手上隻剩下一圈戒痕,戒指已經不見。


    不知道是誰的心像是被醫生給豁開了一個大口子,醫生從裏麵取走一樣東西,卻忘了給他們縫合。


    顧唯一幾乎忘了唿吸,隻那麽傻傻的盯著他手指上的戒痕。


    她攥緊了自己的手,感覺到自己手上的戒指上好像已經貫穿她的體溫。


    她不自覺的哽咽,突然什麽都說不出來。


    傅景豐許久沒聽到她的動作,轉眼冷冷的看她一眼,隨即又俯視著她緊攥的手,問她:“為什麽不摘?”


    顧唯一又朝他看去。


    為什麽不摘?


    她突然腦子裏一片空白。


    她想不到。


    直到傅景豐問她,“難道你對我這個人還有,哪怕是一丁點的餘情?”


    “沒有。”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幾乎很難再發出聲音。


    她隻是為了證明自己對他沒有餘情而迅速地將戒指從手上摘了下來。


    然後她緊緊地攥在掌心裏。


    眼淚莫名的就掉了下來,而她難過的低了頭。


    太突然。


    他扔了他們的結婚戒指。


    前陣子是他親自把這枚戒指戴在她的手指。


    她本隻是覺得婚戒可以解決一些不必要的麻煩,她有不下十次想要摘下來還給他,卻唯獨沒有這次。


    很快她的手被抓住,他的手很用力地將她的手撐開,要去搶她的戒指,他說:“既然沒有,扔了。”


    “為什麽要扔?”


    隻是離婚,隻要摘下來就是了。


    “當然是為了不給你再留後悔的機會。”


    他說完就將她的戒指也拿走扔出窗口。


    “不要。”


    顧唯一下意識的阻止,但是戒指扔出去的時候有個很完美的拋物線,然後消失不見。


    她想阻止的時候抱著他的手臂,如今卻像是趴在他身上。


    她突然虛弱無力,甚至有些頹廢。


    她眼前有些晦暗。


    她不知道他為什麽要扔東西。


    他想要一切都跟他們的第一套房子一樣,化為灰燼嗎?


    那麽她這個人呢?


    是不是也該消失?


    “停車。”


    傅景豐冷聲道。


    車很快在路邊停下來。


    顧唯一失魂落魄的看向他,傅景豐吩咐司機:“帶少夫人去盛世拿證件,再送她到民政局。”


    顧唯一獨自坐在車裏,望著他高冷的背影站在路邊。


    車子走遠,她再看不見他。


    她覺得她好像身體裏有個東西丟掉了。


    可是……


    也好。


    他們再也不必相見。


    “顧唯一,這不正是你想要的嘛,別哭。”


    她讓自己迅速冷靜下來,她在車裏坐好,迅速拭去淚水。


    她去盛世,頂層。


    隻是沒料到門一開,她腦海裏立即浮現出第一次跟他還有安安來的情景。


    安安發燒,過敏。


    因為她那棟小公寓裏。


    顧唯一覺得如今的傅景豐好像已經不是她當初認識的傅景豐。


    是的,她很快肯定這件事。


    她在他們書房裏麵的保險箱裏找到了他們的結婚證,與他送給她的首飾一起在裏麵。


    結婚證還嶄新,首飾也是。


    隻是人,變了。


    顧唯一想起她迴城後他送一件件首飾找的理由,想起她當時多震驚一個大老板竟然會送一個外人這樣貴重的賠禮。


    什麽都不要再去想,她迅速把保險櫃關好,把結婚證放到包裏,趕緊下樓去。


    司機還在等她,她一上車,他們立即出發去民政局。


    隻是民政局門口,唯獨他們一輛車。


    傅景豐約的工作人員還沒到,傅景豐本人也還沒到。


    “夫人,老板是不是不來了?”


    “……”


    顧唯一怔了下,但是很快便肯定道:“不會。”


    “要不你打個電話問問。”


    “好。”


    顧唯一沉默了一會兒,但終是拿出手機來撥給他。


    傅景豐聽到手機響,拿出來看了眼,卻沒接聽。


    他把手機又放到口袋裏,在草坪裏仔細的搜尋。


    “別是出什麽事吧?”


    司機又說了聲。


    顧唯一聽的心慌,立即又撥通。


    她把手機放在耳邊,努力讓自己冷靜著,心裏一遍遍祈禱,沒事的,一定沒事的。


    可是直到第三遍。


    他還沒有接起來。


    顧唯一攥著手機的力道不自覺的加重。


    “李叔,麻煩你打一個給他。”


    顧唯一又一想,會不會是他跟她生氣所以不願意接她的電話而已?


    或者換一個人打過去他就接了。


    司機看顧唯一打了好幾遍老板大人都沒接,便也立即拿出手機撥通老板大人的號碼。


    他直接開了免提,讓顧唯一也足以聽到。


    可是傅景豐還是沒接。


    顧唯一突然覺得車裏空氣稀薄,推門下去。


    一陣冷風朝著她身上迅速吹來,她覺得整個人不再那麽被圍困。


    唿吸漸漸地好像也找迴。


    她將大衣緊緊地裹住自己嬌弱的身軀,然後再次撥通他的號碼。


    “喂?”


    他終於接了。


    顧唯一提著一口氣,眼淚在第一時間叫了出來。


    而她竟然一時不能發出聲音。


    她想一定是風太大,眼裏進沙子了。


    她抬手捂著嘴不讓自己哭出聲。


    她要被嚇死了。


    還以為他出什麽事。


    “說話。”


    他說,還在尋找。


    天色陰暗下來,風越來越大,她勉強發出聲音:“我拿到結婚證了,你在哪裏?”


    “到民政局了?”


    傅景豐如今也冷靜下來。


    “嗯,在門口。”


    顧唯一看向民政局的門口。


    傅景豐說道:“我有點事耽擱一會兒。”


    他始終沉冷的,讓她不知道他在做什麽。


    可是知道他是安全就好。


    “我等你。”


    顧唯一哽咽過後,努力再發出聲音來。


    電話那頭,她聽到了同樣大的風聲,然後便是他的冷笑。


    他問她:“上次你說等我是什麽時候還記得嗎?”


    顧唯一鑽進了手機,看到有車子朝著這邊開過來,她下意識的答非所問:“你找的工作人員來了。”


    “顧唯一,我開始討厭你了。”


    傅景豐始終冷漠,但是他終於看到那個亮色的戒圈,暗暗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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