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不陪葬,他總能在別的事情上找補迴來。


    「陸管家,我想和你商量點事。」喬攸壓低聲音。


    「你說。」


    「能不能,預支我一個月,半個月工資也行。」


    陸珩揚起眉尾,唇角是似有若無的笑:


    「理由?合理就批。」


    「命苦,給自己留條後路。」喬攸說著,頭往陸珩懷裏靠,涉嫌揩油。


    陸珩抬手扶住他的腦袋,輕輕往後推了一指。


    「其實是,我有個朋友,也給人家做保姆,打壞了僱主家的桌子要賠償,錢不夠,找我應急。」


    陸珩點點頭,看起來在認真思考:


    「無中生友,這個藉口編得還不錯。」


    喬攸絕望,看來小保姆是註定免不了做勞什子的命。


    剛要轉身離去,卻聽身後傳來陸珩淡淡一聲:


    「好,批準了。」


    嗯嗯???


    喬攸一轉身,就見陸珩已經上了車,決絕離去。


    喬攸淚目:陸管家,您是我偉大的真主。


    拿到五萬塊的喬攸第一件事就是請假跑了趟石材市場。


    下午,小保姆們正在打掃衛生,門口來了工人師傅。


    足足有十幾號人,抬著兩米長的大包裹進來了,一個個渾身用力,老臉繃得通紅。


    「這是什麽。」有人好奇問。


    喬攸做了貨物簽收付了款,指揮工人們將巨大包裹抬進餐廳,對好奇詢問的人道:


    「管家托我買的。」


    小保姆們詫異:陸家還有管家呢?嗷~說的是吳媽吧。


    看到石桌落地,幾人更加疑惑,前些日子剛換了餐桌,怎麽又換。


    等等,喬攸為什麽用那種惋惜的目光看她們?


    ……


    晚餐時。


    像陸珩說的,他這幾天剛迴來會很忙,時常不在家,家裏隻剩陸景澤猴子稱王,對著一群小保姆揮斥方遒。


    小保姆們忙著傳菜試毒,一盤菜從幾個人手上依次劃過,汗珠子掉下來碎八瓣。


    唯有不被允許進廚房且不能觸碰任何食材餐具的喬攸,隻能抱著牛肉幹「艷羨」地看著她們。


    大理石材質的長桌兩端分別坐著滿臉冷傲的陸景澤和臉色蒼白、眼神虛浮的阮清。


    喬攸憐愛了。


    阮清進陸家沒幾天,鬼門關倒是走了不老少,人肉眼可見的瘦了。


    試完毒的小保姆放下筷子,恭敬道:


    「少爺,所有飯菜均已試過,沒有問題,可以用餐了。」


    她的手有點抖,說話時悄悄抬眼看向對麵的阮清。


    上午還被她們折騰夠嗆的小棄嬰怎麽這會兒又跟個寶兒似地坐主人餐桌上了?


    不會吧不會吧!


    陸景澤抬了抬眼,看向對麵低著頭痛苦揉著眉心的阮清,低低道:


    「吃飯,把自己吃胖一點,我不想你哪天死我家裏,我嫌晦氣。」


    喬攸坐在樓梯上咬著牛肉幹:


    想笑死我繼承我的黑粉?明明最晦氣的就是你這個癲公。


    阮清形容枯槁已經沒有人形,他骨瘦嶙峋的手顫巍巍摸起筷子,似乎是不想再和陸景澤打無意義的嘴仗。


    剛吃了一口,阮清忽然捂住嘴,極力克製著嘔吐的欲望,逼得他眼眶紅了一圈,淚水直打轉轉。


    「怎麽,還想跟我耍花招。」陸景澤扔了筷子,高傲揚起下巴。


    阮清努力把嘴中食物咽下去,搖搖頭:


    「我沒力氣跟你吵,我現在很不舒服。」


    喬攸撇著嘴,故作委屈:哎呦,可人兒,你也是命苦的,攤上這麽一。


    他趕緊舉手:「我我我,我很會煮養胃靚湯。」


    二人緩緩做了個深唿吸,無視之。


    陸景澤張了張嘴,忽然想起醫生臨走前對他說的:


    「阮先生吃了太多藥,成分又複雜,傷及了脾胃,得慢慢養了。」


    他做了個冗長的深唿吸,視線一晃不知看向哪裏:


    「給阮清餵藥的是誰。」


    喬攸大喜:要來力!快讓她們陪葬!


    幾個小保姆互相看看,你推我我推你,最後推出一背鍋的。


    陸景澤冷笑,又問:


    「昨天教他做事的又有誰。」


    幾人不吱聲,頭都快埋到褲.襠裏。


    喬攸忍不了,現在的小說為了水字數就是磨嘰。


    他舉起手:「我知道我知道,我全程圍觀,她她她還有她。」


    一通精準打擊。


    小保姆們嚇傻了,還以為閉口不言就能僥倖逃過一劫,結果來了個當場指認兇手的。


    「好,明白了。」陸景澤手指攥得更緊。


    他翕了眼,又是冗長的深唿吸。


    喬攸站起身,往後退了兩步,躲到安全地方坐好,抄起他的牛肉幹,嚼嚼嚼。


    「我以前怎麽不知道你們這麽聽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一聲怒吼,桌上碗碟挾帶飯菜漫天而飛。


    小保姆們哪裏見過這陣仗,嚇的齊齊跪地,大喊著「少爺我錯了」。


    陸景澤那沙包大的拳頭重擊大理石桌麵,隨即手指扣住桌沿,小臂肌肉噴薄而起:


    「嗯——嗬!」


    聲音響起的瞬間,地上那一排小保姆唿吸一滯,下意識捂住腦袋,嘴裏喊著「少爺饒了我」。


    死一般的寂靜過後,桌子紋絲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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