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章:生死兩不知


    本欲去往江南的沈客在走出山林之時改變了主意,無論是西北還是江南,錦衣衛都已經布下了天羅地網在等著他,對他而言最珍貴的不是性命,而是時間,他雖中斷了外界一切的聯係,但他能猜想得到現在的京城肯定是不太平。


    任何一方力量失衡都不是什麽好事,特別在三軍之上。


    漫漫黑夜是他最好的掩飾,他們行走在稻田之間的田埂上,摸爬在青草幽幽的小徑上,正是夏日,大片的水稻已經開始抽穗,再有一月左右就能成熟了,這有人膝蓋高的水稻阻隔著外來的目光,讓沈客等人能夠放心的爬行在這一條道路上。


    就算錦衣衛算不到他們會置之死地而後生,京城曆來也是防衛嚴密的帝都,他們這一行的目的地不在京城,而在西山。


    西山雖有士兵把守,但因其為墓地無外人涉足防守向來鬆懈,前次朱閣帶著錦衣衛輕輕鬆鬆的能夠掘墳盜屍,就是因為西山那一團不想陰霾籠罩下的守衛鬆懈造成,西山雖為亂葬崗與墓地,但大多的屍首都是集中在山頂,守衛的兵力也多集中在山腳下與山頂,隻要找到突破口藏到山中不鬧出動靜來,任錦衣衛如何想也不會想到錦衣衛布下天羅地網在搜尋的他們居然會躲在天子腳下。


    ………………


    除了暖黃的夕陽變成了昏黃燭光與桌上多了飯菜屋子裏多了一個跪著的婢女,杜依依的處境並沒有一丁點改善,婢女是寧朝戈走時留下來的,照顧因手腳捆綁而不便的杜依依的飲食起居,讓她期待的熊黛姍再也沒有走進這個院子,被困府中院院中屋的她已經是一個瞎子聾子啞巴。


    “您就吃一點吧!求您了!”婢女一直在規勸杜依依動口吃飯,但杜依依卻一直一動不動,小小的婢女自思難以交代,隻能跪下來苦苦哀求了。


    “你是晁王府的人,與我勢不兩立,我為何要為了你做自己不情願的事情?”杜依依掙了掙手,手上的麻繩還是緊緊的捆綁著,寧朝戈可沒有半點惜香憐玉之心,緊綁的麻繩在杜依依掙紮之下早將手腕皮膚磨破,鮮紅大片的,一動就是倒吸涼氣的疼痛。


    “婢子知道您是好人!婢子隻求您吃一口飯,不然王爺迴來了婢子可就要被責罰了!”寧朝戈離去之時與婢女已經有了交代,自如軍方之後為了給軍方樹立一個榜樣寧朝戈對府上上下管教更是嚴厲,婢女甚至柔軟,哪受得了那樣的懲罰!


    婢女哭得梨花帶雨,杜依依雖心有不忍,但也沒有忘了自己也身處險境,不過,這婢女既然對寧朝戈這麽恐懼,自己或許也能讓她為自己做一些她力所能及的事情。


    “我問你,隔壁屋的顏大人還好嗎?”


    顏柳與她同時被抓進了晁王府,顏柳一個老人家身體難免差些,她要逃出去,或許還得依靠著這位在朝中頗有威望的顏大人才是。


    “隔壁屋不是婢子服侍,不過先前婢子的姐妹也帶著飯菜進了屋,那位老大人應該沒有問題!”不敢透露太多的婢女一邊說著一邊偷偷打量著杜依依,看她是認真在聽,也就說出自己的看法,寧朝戈對此先前就有了交代,她隻是一介賤婢,麵對著與王爺是朝堂勁敵的睿王王妃,她也不敢有絲毫的大意以免招來禍端。


    “晁王什麽時候迴來?”杜依依扭了扭脖子艱難的解除了脖頸後的瘙癢,目光四處轉看正好落在了那一根紅燭上頭,寧朝戈無聲無息的將他們帶到了這裏,顏家發現顏柳失蹤是遲早的事,顏行祿一定會稟告皇上,查到這裏隻是遲早的事情,寧朝戈要這中間的時間,她就要盡量的縮短這個時間。


    “婢子不知!”婢女低頭。


    “將飯菜端過來吧!幫我撓撓後背的癢!”杜依依不斷蹭著牆壁,奈何卻根本無法緩解背上的癢。


    婢女聞言大喜,立馬起身體貼的為杜依依撓起了後背,等到杜依依點了頭說了好才端來了飯菜親手一勺一勺的喂著杜依依吃了飯,那一碗老鴉湯杜依依實在是閑著它油膩吃不下就一口沒動,吃了飯,婢女也沒有離去的意思,隻是站在一旁看著,杜依依暗示了一次讓她出去走走婢女也沒有動靜後她也就隻能耐心的等了,一直等一直等,等到婢女終於是憋不住尿了才行禮端著碗筷退出了屋子。


    聽得腳步聲漸行漸遠,杜依依貼著牆壁站起了身,眯眼打看了一眼屋門,外頭一片漆黑什麽也看不到,放下心來的她坐了下來,艱難的伸展雙腿挪動著屁股在地上挪動著,桌子離著她隻有十來步的距離,挪到了桌子腳旁站起了身,她將被反綁的雙手向著燭火靠了過去。


    繩子綁得很結實,根本難以抬高雙手去就燭台的高度,且婢女把燭台小心的放在了桌子中間,她也根本無法握到燭台。


    危急時刻她也管不了這許多,想不到有利的法子後,她隻能一咬牙,將腰撞向了桌子,幾下用力撞擊,燭台開始搖晃,杜依依先前吃的飯總算是派上了用場,使出了吃奶的她加大了力度,將燭台撞倒在了桌麵上,微弱的燭光搖曳黯淡了片刻才慢慢的又高漲了起來,如此一來,就能夠到手腕上的麻繩了!


    可杜依依又想到了一個問題,外頭的守衛。


    外頭的守衛聽到了裏麵的聲音,也見過被困險境的人垂死掙紮的他們並沒有一丁點的懷疑。


    杜依依沒有武藝傍身,就算解開了繩子就能如何,一樣跑不出這件屋子,連門口都到不了就會被捆上新的麻繩,腦子飛速運轉的她低頭鎖眉苦思,頃刻便想到了一個法子,寧朝戈是捆了她不是殺了她就說明她對他來說還有用處,她若是受了重傷他不會置之不理,若晁王府發生火災,五城兵馬司在外巡邏的人必然會察覺,就算這隻是微乎其微的可能她也必須要試一試。


    桌子上隻有燭台,平日這樣的桌子對杜依依來說也能隨意搬動,但在手腳不便的現在用挪動這桌子就十分艱難了,為避免發出過大的聲音引起外頭守衛的戒備心,她隻能小心翼翼的慢慢推動桌子想著屋角落前進。


    許久未住人的屋子裏一些家具都已經蒙了塵集中放在一個角落,都是木材製作而成的家具是最好的引火材料!


    寧致遠死了,沈客或許也真的難以逃過這一劫了,這個世界對她來說已經沒有留戀了,與其留著這個身子被寧朝戈侮辱,她寧願這麽痛苦的死去。


    ………………


    上窮碧落下黃泉,生死茫茫兩不見,因皇上一句話而以為自己心中那人已經死去的兩人,都在痛苦的追憶著往昔掙脫著現在的處境,禦書房裏,顏柳將顏柳至今未歸不知去向的事情坦訴了出來,皇上十分重視當即派遣了寧元宮的侍衛出宮查找,奈何現在皇宮兵力有限又讓書如海帶著他的命令去了都督府調兵搜查。


    自陸湘雪離京之後陸以安就再未打探過她的消息,皇上所問他也隻能一問三不知,錦衣衛的密信送到了皇上的手中,得知錦衣衛已經與沈客一隊人有了交鋒的皇上心中大定。


    亂時偏有煩事多,得知寧致遠在宮中的消息,進來被齊昭儀禁足的寧蕭趁著夜色留到了寧元宮求見寧致遠,杜依依下獄,趙靜之被羈押暫困趙府,三軍已經握在了寧朝戈手中,寧蕭能理解寧致遠現在的處境,皇上正是心煩意亂,見著寧蕭三言兩語就被激得怒火中燒。


    無心爭辯的寧致遠拉著寧蕭退出了禦書房,帶著她來到了寢宮。


    天牢這幾日嚴禁探視,除東廠的人根本無法出入,寧蕭聽到寧致遠說的話也是訝異不已,氣得暴跳如雷的就要跑到禦書房與皇上理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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