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掘墓


    “王妃,將軍這次能逃過一劫,卻還不知道有多少人還等著踩上一腳,若是您不振作起來,將軍如何能心無旁騖的對戰這些人,王爺雖是皇上的兒子,但也是您的夫君,隻要他是真心待王妃,怎會看著將軍就這麽垮了,王妃還是要珍重自己啊!”


    見此言有用,徐媽媽更是卯足了勁的將沈客的榮辱與杜依依和寧致遠的關係聯係起來,不管外界如何傳言,她是知道自家王妃的心善的,這對兄妹情誼深似海,隻要沈客有難,杜依依是什麽委屈的事都能做的。


    她不是杜依依,但卻也曾走過杜依依那條路,沈客的安危,早已與她聯係在了一起,自己的命運,更也是沈客在意的事情,若是青瀾真能扭轉兩人之間的身份,沈客一定會揭竿而起,是一定,現在皇上就是在抓沈客的把柄,她不能讓自己成為皇上鉗製沈客的把柄。


    “王妃……”看杜依依站起了身,徐媽媽連翹白薇都是緊張的隨著她的腳步挪動了目光。


    “你們的話我明白,你們也給我留意著,不要讓青瀾主仆得了便宜。”


    消沉的半月,也是該到了自己出擊的時候了,打自己的臉還可忍受,若是皇上想借著她打沈客的臉,絕對不能忍。


    聽著杜依依居然已經醒悟了過來,白薇欣喜若狂的抓住了連翹的手,徐媽媽高興幹愣了一瞬,立即吩咐著外頭的婢女進來給杜依依拿衣裳。


    ………………


    離了睿王府,寧致遠與秦淮在柳東街轉悠了許久後來到了城南的趙府,趙靜之之父趙其東是否會出任內閣首輔還未確認趙府就多了許多聞風而來攀交的宗親,趙靜之在兵部擔任兵部侍郎已經有了兩年的念頭,上次在肅州監軍也算的戰功一件替他徹底擺脫了儒將這個名頭真正能夠躋身在軍方金字塔的最上層之中,現在也算得是左軍都督府都指揮使的熱門人選之一,當然讓人還不能忽視的是趙靜之將是皇上未來的女婿,這一身份,更是他日後能夠扶搖直上的護身符,讓人們對這一門三代大學士棄筆從戎的後人信心滿滿。


    今日一場大雨,倒是替趙靜之阻攔了那些煩不勝煩的宗親,能夠在迴府之後安靜的坐下來捋一捋近日所發生的事情。


    聽下人稟報寧致遠光臨,他親自出了門迎接,看到已經被雨淋成了落湯雞的主仆二人,他忙將兩人請進了屋給了兩人一身幹淨的衣裳換上。


    寧致遠神色黯然有如此落魄,不難猜出他唱的這一出是因何,在等的兩人換好了衣服之後,趙靜之讓下人退出了書房,等著聽寧致遠吐苦水。


    “蘇家一門三文豪,趙家可是一門三代三學士啊!”寧致遠濕發披肩,身著著趙靜之的衣衫正好合適,倒是秦淮身高了趙靜之許多,手臂露出了一截看著有些滑稽。


    趙家現在可是京城最炙手可熱的門庭之一,往日趙靜之就是走在路上都是能碰上幾個正好在那遛彎的宗親的,現在左軍都督府都指揮使的兩位競選人中信同侯向來冷淡不喜結交,這位好招朋喚友的兵部侍郎當然就是人們接觸得最多的了。


    寧致遠這段時日惱於沈客之事一直少有在外走動,但若是要在外留宿,除了去客棧之外也就隻能到趙府來了。


    “父親正為此事煩惱呢?他老人家早已決心退出朝堂,陸首輔又是他多年好友,總不好駁了他的麵子,現在的朝堂,已經不是十多年前的朝堂了,父親他早是心灰意冷了!”


    趙靜之左手撐著右手手肘,咬著大拇指那透明的指甲愁苦不已。


    趙其東早年因為無辜卷入一宗貪汙案收到牽連後被罷免,此後在府中養兒為樂不在涉足朝政,趙靜之之所以會進入兵部,多少也是因為受了他父親的影響對現下朝廷的文官有著幾分排斥之心,趙其東身為大學士之時與陸以安就是好友,這些年兩人之間的來往也十分密切,陸以安將文官之首這個位置托付給了趙其東也是因為他對趙其東的為人與能力,可早對朝廷心灰意冷的趙其東對現在已經更是渾濁汙穢的朝堂沒抱著希望,對內閣首輔這個職位更是沒有信心,對於陸以安舉薦已經是十分頭疼。


    “趙伯父才高八鬥,內閣首輔之位當之無愧啊!”寧致遠捋了捋濕漉的發,將貼被的發披散到了椅背後,仰在椅背上看著總是一頭疼就會咬指甲沉思的趙靜之,若不是深受父親的影響,以趙靜之之才許也就會如同他的父親祖父一般進入翰林院日後成為一名大學士,趙家雖香火單薄,但真可謂是人傑倍出,這樣的門庭在京城也已經不多見了。


    “當年一事,父親還耿耿於懷啊!閑話不多說,肅州的事情饒大人已經調查清楚了,沈將軍既然已經恢複了清白,想來官複原職的日子也不遠了,這件事倒是要恭喜你了!”


    寧致遠是沈客的妹夫,就算兩人關係有些疏遠,但畢竟中間還有一個睿王妃牽連著,榮辱興衰終會有些影響。


    “有什麽好恭喜的,我現在都已經是焦頭爛額了。”青瀾出入宮廷與大臣們的府邸之中,趙府她也曾來過,寧致遠煩的是什麽他也明白,從一個默默無聞的小妾到了現在在命婦之中名聲大噪,青瀾可謂將一個小妾的路走到了最光明的高峰,以現在她的勢頭,再如此下去肯定就逃不過將來要與睿王妃爭鋒了,現在沈客又遭遇了人生最大的坎途,將來這位軍方第一人何去何從會是什麽後果還無法確認,睿王府裏的睿王妃當然也是一樣。


    “好事多磨啊!”趙靜之感歎著道。


    “今晚我與秦淮就在你這住下了,你囑咐一下下人不要對外去說,我怕又會是一場風雨啊!”


    寧致遠疲倦的倚著椅背,煩躁的輕輕捶打著亂成了一團糟的的腦袋,如何在杜依依與青瀾之間捋出一條線讓她們和平共處,如何能在皇上與沈客之間找到一個支點讓他們更夠各退一步?這兩件事一上來,讓他根本就沒了心思去與晁王較力,這段時日皇後又在與青瀾興風作浪,家務事,果然是讓人頭疼無奈的。


    “難怪看到你會這麽落魄,就這一晚,不能住久了。”趙靜之雖是寧致遠的人,但他與秦淮不同,秦淮是寧致遠的手下和仆人,他卻是他的助手與朋友,偶爾打趣一下也是無礙的。


    “等你與寧蕭成婚,也就明白何謂清官難斷家務事了!”寧致遠無力的翻了個白眼,嚴峻的道:“晁王這段時日可有動靜?”


    打趣的趙靜之聞言調整了心態,鄭重的迴道:“晁王忙著趁著沈將軍不在整頓五軍都督府,有皇上的認同,雖反對的聲音不少,但也在緩慢的進行著,錦衣衛與五城兵馬司是徹底杠上了,丁彥祥與朱閣已經談過幾次險些鬧起來了,東廠現在還算是低調的,但擴展速度也十分之快,現在宮中的禁衛已經隻剩下四分之一的人數是五城兵馬司的了!”


    “錦衣衛與東廠之間可有什麽事情發生?”現在不知道有多少人等著看錦衣衛與東廠幹一架,寧致遠更是天天在盼著。


    “現在東廠勢力不如錦衣衛,一個在宮內一個在宮外,暫時還沒鬧出事情來,不過倒是聽說,書如海對朱閣有些不滿情緒!”


    “能不能想個法子,將兩人之間的矛盾激化?”寧致遠思忖著道。


    趙靜之在兵部,平日有很多的時間是會與東廠錦衣衛打交道的,書如海已經對朱閣有了怨氣,若是有人挑撥一下,現在東廠主內錦衣衛主外的局勢很可能就要變一變了。


    “書如海心機深沉,要想挑撥他可不易,而朱閣油鹽不進,挑撥起來更難,據我所知,書如海對朱閣的不滿,多是因為錦衣衛的力量壯大過快讓他在皇上麵前的地位一落千丈。”


    關於軍方的消息寧致遠一部分是從趙靜之這裏得來,趙靜之的職務之便能讓他出入軍方各府衙,對一手的消息也能過手,許多機密機要都能知道。


    書如海對朱閣的不滿是必然的,隻是這兩人都是千年老妖成了精,外人要想挑撥起來又哪裏是那麽簡單。


    “那這件事,還是得我來了!”


    書如海確實是一個忠心的奴才,可朱閣卻並非是他效忠的人,隻要找到了核桃上的裂縫,要想撬開這個核桃也就是時間的問題了,寧致遠常出入寧元宮,接觸書如海的時間倒是挺多。


    “聽說你今天去了西山,所為何事?”


    趙靜之一拍腦袋,想起了自己居然忘了這麽一件重要的事情,“刑部接到了一件案子,因為事關軍方,董大人將這案子也通傳到了兵部,西山上的安國公一家的陵園被不明人闖入,安國公夫婦的墳墓被挖開裏頭的陪葬品與屍骨都不知了去向。”


    都已經死了十一年的安國公被人盜墓,這確實有些匪夷所思,西山上乃是刑部用來安葬死囚犯的地方一直有士兵把守,普通百姓是上不了山的,就算是盜墓賊也不該去西山上盜墓才是,安國公一家十一年前死於非命,朝廷差了三個月查不到兇手,為撫慰安國公的在天之靈,皇上特地在西山上開辟了一塊地方作為安家陵園將那次死亡的安家上下都安葬在了陵園之中,其中安國公與安國公夫人都是被皇上下令厚葬,陪葬的墓葬品價值不菲,安國公在軍方與民間聲望頗高,怎會有盜墓賊去盜了他們的陵墓?


    “雖說安國公已經死了十一年,但此事兵部也不得不慎重對待,站在金字塔上的老一輩人,可一直深深影響著三軍將士,特別是當年的安國公,那可是足能與秦國公匹敵的人啊!”說起十一年前那位人人愛戴的安國公,趙靜之這個文人出身的儒將也是不勝唏噓,若是當年安國公不死,現在軍方有豈會成了現在的一盤散沙?


    趙靜之唏噓感歎,寧致遠卻心有驚雷炸響,安國公夫婦安睡在西山十一年沒出問題,卻在這個時候被人盜竊了屍體與陪葬品,聯合起今日肅州傳迴來的消息,寧致遠心裏有著一個他自己無法否認的設想。


    難道父皇已經知道了沈客的真實身份?這隻是一次試探還是父皇有意逼著沈客走秦國公的老路?


    “那你去看了,情況如何?”


    “兇手手法十分老練,沒有留下半點痕跡,說來也奇怪,盜墓賊為財,為何卻要盜竊屍體?十一年了,屍體都已經成了白骨了,他拿去能有什麽用?”


    趙靜之困惑不解的道。


    “這件案子,可已經傳開?”


    寧致遠心裏亂糟糟的腦子裏思緒雜亂,若沈客知道了這件事情他會怎麽看?若是他站出來,無疑就能證實他的身份,這一招,可是比通敵賣國的罪名還要陰狠!寧致遠焦急的咬著嘴唇,與一旁坐著的秦淮吩咐道:“秦淮,你迴府看看王妃,告訴她讓她明日自己一個人去沈府。”


    秦淮正視了一眼寧致遠,兩人目光對接微微頷首後,秦淮才拿起了門坎外的雨傘離去。


    “王爺果然是個柔情的主啊,現在還不忘王妃。”趙靜之調侃著寧致遠,走到了書架前拿起了剪刀挫修理起了方才被他用力咬得缺了口的指甲。


    寧致遠訕笑著撫了撫胸口道:“這件事她才是最無辜的,安國公夫婦的屍骨被盜竊這樣惡劣的案子,刑部與兵部應該呈報給了父皇了吧?”


    “這是肯定的,若是處理不好,說不準還會出亂子,畢竟朝廷也欠著安國公一家一個交代,軍方裏很多老將都是受過安國公的恩情的。”


    安國公雖未出生在烽煙四起的亂世,但卻用著有限的生命為大賀收服了邊境大大小小的國家,他帶領的鐵騎,從大賀北方一路西去,將大賀的國旗插在了無數大大小小的國家的領土上,讓大賀能成為今日稱霸四方的泱泱大國,他被三軍看做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安國公,更被認為是聖祖之後最具有領兵能力的大將。


    可就是這個寄托了無數人希望讓曾有過救駕之功的秦國公都欽佩不已的後生晚輩,卻死在了十一年的一個寧靜的夜裏,此事一直是秦國公等人的心病,以安國公之武藝,根本沒人能與他正麵交鋒,跟別說殺死他,在後來大理寺給出的屍檢裏給了他們答案,那晚不止有燒盡一切的火殺盡一切的刀,還有毒。


    安國公一世英名,誰會加害他?而能加害他而不被他察覺的人又有幾個?除了死在那晚的安國公親屬,那就隻有一個人,秦國公等人將目光都對準了安國公最器重信任的朱閣,可就是那個時候,朱閣消失了,而大理寺偵查了三個月,也沒能給出一個結果。


    這件案子,就這麽遺憾的劃上了句號。


    如今安國公夫婦的墳墓被盜掘,讓這件遺憾的案子再次浮出了水麵,顏柳可是被刑官看做大賀最有能力的大理寺卿,而這件案子,是他辦下來的唯一一件懸案。


    十一年如一夢,有人長大了,有人老了。


    火速趕迴睿王府的秦淮說起了這件案子,剛剛沐浴完打算早早睡覺的杜依依慌忙帶上了徐媽媽連翹秦淮打著傘趕去了沈府。


    她相信,沈客走到今日,都是為了十一年前的仇恨,他化名沈客,從小小的士卒做起,為的都隻是讓天理昭彰,安國公夫婦是他的父母,若是沈客知道了這一消息會有什麽樣的舉動她根本不敢想象。


    瓢潑大雨瀝瀝下著,順著傘沿滑落連成了一麵水做的透明帷幕,連翹徐媽媽跟在杜依依兩側,生怕她會一不小心就跌倒在地。


    她匆匆趕到了沈府。


    沈府倒沒有亂,管家將她們請了進去,帶著她來到了後院。


    後院的涼亭裏,陸湘雪已經泣不成聲,地上是滿是酒壺摔成的碎片,沈客站在雨中,默然寂靜。


    雨水早已將沈客身上打濕,他的身側還有一把落在雨中的黃紙傘,陸湘雪身上亦一聲全濕,顯然在杜依依未趕到之前陸湘雪也在雨中呆過。


    沈客的悲痛,隻有她們能懂。


    那是他的親生父母,死於非命,死後不安,現在還要被人掘墳盜骨,而他卻什麽也不能做,除了淋這麽一場雨,他什麽都不能為他的父母去做。


    看著雨中悲痛卻不能言的沈客,杜依依拿起了徐媽媽放在一旁的傘撐開走到了雨幕中。


    雨水如瀑的從沈客的下巴落下,混合著緊咬的嘴唇上留下的鮮血,被雨水衝刷而不得不緊眯的雙眼蘊含著他的憤怒,緊握的拳頭蘊含了他的憤怒,這一場雨更像極了他的憤怒。


    ps:這本書真得寫得很不順啊!應該下個月就會完本了,多謝大家能支持這本書了!拜謝!感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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