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晁王妃


    三個月不見,清瘦的信同侯夫人豐腴了不少,一看就能知道他們夫婦之間閑雲野鶴一般的生活該是十分的美滿和諧。


    信同侯夫人也聽聞了關於睿王的事情,一走出人群到了安靜的地方,就與她詢問了近況。


    前番來了一次熊府後院,這次走起來杜依依到也是輕車熟路,兩人邊走邊聊,氣氛愉快,讓杜依依少不得又對信同侯更是親近了一些。


    “沈夫人之事,確實是可惜了。”兩人已經從各自的家事說到陸湘雪滑胎的事,京城這三個月波瀾起伏,能說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


    “本打算去侯府拜訪的,近月來煩心事來多,怕擾了你的清淨。”因為聲名所累,杜依依在這個圈子實難找到如同信同侯夫人這般難夠與她執手言談的知心人,信同侯夫婦在京城之中也是被排斥無視的人,基於這一相同的處境,信同侯夫人對杜依依實則也是頗有好感。


    “那不若明日我與夫君去睿王府拜訪!近日來我也是閑著沒事,正想出來走走。聽,迎親的隊伍好像是來了!”信同侯夫人側耳凝神。


    杜依依凝神一聽,確實聽到了前院正在燃放爆竹。


    “來者是客,我們怎地走得這麽遠了,快些迴去,正好瞧個熱鬧!”信同侯看了一眼來路,懊惱的搖了搖頭,杜依依被她少有的俏皮神情逗得一笑,也學著她俏皮的模樣道:“我們可都不是一個好客人。”


    信同侯夫人會心一笑,攜手並行的兩人開始按著原路走迴。


    迎親的隊伍十分壯觀,等杜依依兩人迴到院子的時候,院子外頭已經站滿了迎親的人,今日的男主角已經走進了裏屋,正在接受者丈母娘家的考驗。


    信同侯夫人對這難得一見的熱鬧十分的感興趣,拉著杜依依的手就在走進了院子,圍觀起了丈母娘教誨女婿。


    杜依依下意識的站到了信同侯夫人身後,隻留了一個腦袋在外去看寧朝戈垂眉順耳的聽著丈母娘的教誨。


    熊夫人的教誨多是一些夫妻和睦百年好合的話,對於這個極有可能成為大賀未來之君的人,就算熊夫人早有彪悍之名,也不敢在他麵前擺譜。


    人群之中倒是不是有人哄鬧,寧朝戈也心平氣和的配合著做了,等得迎親的人散發了紅包,熊夫人在院子撒了紅棗花生蓮子等一下東西,站在屋門口的幾人才讓開了步。


    寧朝戈朝著丈母娘恭敬鞠了一躬,正一抬頭,瞥見了信同侯身後的半個腦袋,嘴角的笑容頓有幾分僵硬,邁上台階走進裏屋,信同侯夫人就拉著杜依依用最快的速度堵在了屋門口觀望了起來。


    床榻上,鋪著大紅色繡著鴛鴦的被褥,坐著身著喜服披著霞帔戴著鳳冠蓋著蓋頭的熊黛姍,寧朝戈迴頭與哄鬧的人群一笑,目光從杜依依身上一帶而過。


    杜依依下意識的往信同侯夫人身後避了避,低頭躲開了這道目光。


    雖說這院子裏說的都是平日端莊收禮的命婦,但在這難得的喜事上,她們更注重的是氣氛而不是自己的身份,見寧朝戈踟躕不前,屋外圍著的命婦們都是囔囔了起來。


    寧朝戈迴眸一笑,走上了前。


    早等在一旁的喜婆開始喊起了喜慶吉祥的話,一直站在兩旁的婢女上了前扶起了熊黛姍,引導著她將雙手環在了寧朝戈的脖子上。


    “新郎背新娘,兒孫滿堂!”喜婆一聲喜慶的高喊,寧朝戈已經背起了身高六尺的熊黛姍,遙想到當初病弱的寧致遠背著正是發胖的自己時的狼狽模樣,杜依依看著這七尺高的寧朝戈與六尺高的熊黛姍,心裏不由多了一絲趣味的遐想。


    正是她邪笑得意之時,那道銳利的目光又是落在了她身上,寧朝戈一邁步,屋門口的人就趕忙避讓在了兩邊,杜依依趕忙縮在了兩側。


    背著秉承了父母身高的熊黛姍,寧朝戈輕輕鬆鬆跨出了門坎,走過藏在信同侯夫人身後的杜依依身前的時候,他譏誚的笑了笑,低頭加速度背著新娘走出了院子。


    看著背著新娘的寧朝戈已經走遠,杜依依才鬆了一口氣抖擻了一下身子,她現在的處境已經夠難看尷尬的她,她可不想再落下一個勾引小叔子的罪名。


    皇家的人,果然一個個都是變態,她未曾與寧朝戈有過接觸,自認以自己的聲名一般人也不可能對自己有什麽好感,唯一能解釋寧朝戈這種眼神的,也隻有當初那道聖旨了。


    信同侯夫人意猶未盡,拉著杜依依再走出了人群隨在了後頭觀看。


    鑼鼓喧天的大門後早已經圍滿了看熱鬧的百姓,為了今日大婚的順利舉行,五城兵馬司的上百人正把守在熊府之外防止百姓的接近。


    熊將軍就站在府們口等候,看著快步走來的女婿女兒,這位在伏虎軍變中大展熊威的將軍一臉溺愛欣慰,這不單單是一件婚事,更是他們熊家的未來,這個女兒嫁了出去,熊家以後,必然會子孫萬代。


    “老爺!”熊夫人走到了熊將軍身側,欣慰的擦了擦眼角淚水。


    喜婆一路走一路高喊,聲音雖被鑼鼓蓋過去了大半,但在她左右的人還是能聽清楚這些喜慶吉利話。


    寧朝戈不費吹灰之力的背著新娘跨過了火盆與門坎,將她放入了八台花轎裏頭,然後他才轉過了身,聽嶽丈的教誨。


    熊懷遠諄諄教導之後,他才翻身騎上了高頭大馬,帶領著迎親隊去往晁王府。


    花轎起轎,喜婆將早已準備好的一盆水潑在了石階上,然後再是爆竹喧天,喜宴開席。


    晁王府裏,現在也正是人聲鼎沸,院子裏早已鋪好了桌席,隻等著迎親隊伍的到來。


    晁王府與熊府隔著也不過數條大街,有五城兵馬司的官兵清路花轎走得很快,不過是兩刻鍾的時辰,在晁王府門外翹首以盼的管家就已經看到了前頭大街轉角處的紅幡讓人點燃了爆竹。


    爆竹響起,院子裏聚集的人們就走了出來。


    寧致遠就站在皇上皇後身後,看著朝這頭而來的高頭大馬,他就不由想到了去年自己曾走過的那段路,若不是那時的自己用三年的健康換來了杜依依,今日也許他也不會站在這裏,婚姻大事,總有一個人是要先耍流氓的,不然今日杜依依不會是他的妻子,而會是他的嫂嫂。


    也是因為如此,他對寧朝戈一直很提防,寧朝戈是個什麽性格他很清楚,自小有皇後的寵愛,但凡是他要得到的東西從來就不會撒手,對兄弟更是沒有半點包容之心,當初他那麽做,寧朝戈怎會甘心。


    正是他思緒萬千之際,迎親隊伍已經走到了晁王府前,寧朝戈翻身下馬之後與皇上皇後行禮,然後走完了射轎門踢轎門的一些過程背起了新娘走進了王府。


    新郎新娘拜了天地,新娘就被帶了下去,前院的宴席準時開了場,皇後在院子裏轉了一圈後去了後院,皇上新郎官則是留在前院款待賓客。


    寧致遠不能喝酒,也就無人對他展開轟炸,新郎官當然是逃不掉被輪番敬酒了,軍方將領多是善飲之人,幾輪的輪下來,寧朝戈就是三壺酒下了肚麵色通紅。


    無人來敬酒,寧致遠自得其樂的與趙靜之談天說地,平日難得一見信同侯正與他們是一桌,三人聚頭,上到國家大事下到街頭巷尾的傳聞都成了他們的談資。


    沈客今日也來了,現在正是被軍方一些將領夾攻的他也是一杯接著一杯的喝著,新官上任的顏柳被安排與內閣的老大人們坐在了一起,跟著這些他敬重的老大人在一起,顏行祿比之平日反而顯得要拘謹得多。


    一道道宮廷禦廚烹製的美味佳肴從後院端了上來,從午時到未時,這些魚貫在桌子之間穿走的婢女才沒有再出現,喜宴已經吃完,有人開始告辭,一直被圍著敬酒的寧朝戈總算有了片刻的歇息機會離開了人群將這些人送到了府門。


    大臣們陸續離去,年輕一輩的卻是留了下來,按著風俗,這酒是必須要喝到晚上的。


    皇上皇後總不能陪著這些年輕人一直喝酒,交代了寧朝戈一些事情之後也就迴了宮,寧致遠喝不得酒,呆著也是無趣,在皇上皇後走了之後也走了。


    信同侯與他相談甚歡,也隨著他一同離了府,打算到睿王府去做客。


    杜依依與信同侯夫人早已經迴到了睿王府,不得不說信同侯夫婦兩人的性格選擇默契,在看到後一步並肩同行迴府的兩人的時候,杜依依沒少與信同侯夫人調侃他們夫妻之間的心有靈犀。


    “睿王爺與你不同樣是心有靈犀,本想著明白與夫君再來拜訪,你們夫婦兩人更是默契。”


    信同侯夫人笑著迴應。


    杜依依一笑而過,心想若是我們兩個人能如你們夫妻一般默契,那怎會鬧到今日這個地步。


    “侯爺,看來今日邀請侯爺過府一敘真是邀請對了!”走進大堂的寧致遠嗬嗬笑著與信同侯夫人頷首致禮。


    “先前夫人總是與我念起睿王妃,想不到她們兩人比我們還要先行一步!”信同侯笑著走到了夫人麵前。


    “看你們兩個有說有笑的,在說些什麽呢?”信同侯夫人問道。


    兩個大男人默契的對視一眼,故作玄虛的搖頭。


    信同侯夫人疑惑的掃視著兩人,杜依依可沒有這樣的心情去猜測兩人故弄玄虛的真相,寧致遠身上沒有酒氣,看來在晁王府並沒有喝酒,這一點讓杜依依放心了不少。“看來不單單是你們興趣相投,他們兩個更是臭味相投,以後有時間的話可要多走動走動。”


    “這是一定要的,夫君,我看你也好久沒與人聊得這麽開心了!”信同侯夫人握著信同侯的手站起了身。


    “王爺風趣幽默,甚是合我的胃口的!王爺,今日我們夫妻到了睿王府拜訪,那明日,我就在這裏邀請王爺與夫人過府一聚了,還請王爺王妃一定要紆尊降貴啊!”信同侯抱拳笑道,他隻是二等侯位,比之寧致遠的親王身份低了兩等,在他麵前還是要謹守上下本分的。


    “明日若是有空一定去拜訪!一定!咱們就別在大堂裏坐著了,走,去後院!”寧致遠開懷的也上了前伸出了手,礙於外人在場,杜依依也隻好伸出了手交到了他手上站起了身。


    後院正是百花怒放,圍坐涼亭,紅爐煮茶,清風送香,四人各自談論著自己的話題,難得一見的其樂融融。


    信同侯雖深居簡出,但對外界的消息並不閉塞,對朝堂形勢的看法也看得精準,與寧致遠的談話沒有半點生澀,反倒是杜依依與信同侯夫人的話題多是一些生活小事,談著談著乏而無味,都是將目光對準了正對著國事侃侃而談的兩人。


    信同侯夫婦在睿王府一直留到了傍晚一起用過了晚飯才離去,離去前還千叮嚀萬囑咐的讓寧致遠兩人明日一定要去侯府一聚。


    一日喧囂,終歸於平靜,雖說礙於與信同侯夫人相交不深杜依依沒有吐露心聲,但能有這麽一個善解人意的女子相陪,這一天下來杜依依可說過得前所未有的舒暢。


    她到這個世界半年,論朋友,除了顏柳這個關係複雜的知己就沒有了能夠交心的人,而兒女家的心事更無人能傾訴,無論是在沈府還是在睿王府都隻是被局限在小小的範圍內無法找到一個真心實意與自己相交的人,她對信同侯夫人的親近感,多半就來自這半年的壓抑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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