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付出與迴報


    比之戰事與國之將來的大事,杜依依在當夜迴到沈府的消息並沒有在京城之中引起多大的反響,除了一直對此事保持著關注的幾人,根本就沒有人會在這個舉國歡慶的時候關心他們素來就厭惡的女人。


    在院子裏的那幾棵已經長出了濃密竹葉的湘妃竹下,杜依依與寧致遠有了一場談話,之後,她住到了沈府,在莊田的東西之後運送到了沈府。


    她就住在她原來的那座院子裏,與未出嫁時一般,


    夜時,陸湘雪已經蘇醒了過來,在枝葉繁茂的層林疊翠屏障下,杜依依還能見到透現在天邊的那橘黃燈光,沈府這座正要沉睡過去的府邸因為她的醒來而驚醒,一日突變,雖沈客給了皇上一個麵子未有對有人刻意投毒毒殺他妻兒的舉動發怒,但府上的下人可不是皇上,這個時候,沒有人敢於去觸動軍方第一人的敏感神經。


    “王妃,不要過去看看麽?”


    白薇將分叉的燭芯剪斷,通亮的屋子黯淡了些許。


    “醒來就沒有危險了,明日去也是一樣的!”杜依依揉了揉眉頭,轉身坐到了軟榻上,


    白薇聰穎的立即將窗子關上,退到了屋外的隔間。


    很多事情看來並不是表麵看上去的那樣,老虎養著羊隻是為了羊長大肥壯之後吃掉羊填飽自己的肚子,貓捉老鼠的嬉戲隻是為了讓獵物崩潰,在世人看中看來大賀最恩愛的一對夫妻,也不可能會如表麵看上去的恩愛幸福。


    以前她就知道,縱然陸湘雪與沈客之間恩愛羨煞旁人,那也不過是徒有其表,因為在那日醉酒打人之後,沈客拉著她的手醉夢中說了一些話,後來,她也能證實這些話的真假。而現在兩人之間有了這道縫隙,還能有往常徒有其表的恩愛親昵嗎?但她也知道,陸湘雪愛沈客,可豁出了性命的去愛。


    孩子對一個女人的重用性,在她所住的這個社會被放大到了與性命同等,陸湘雪能忍受得了之間失去這個孩子隻是因為丈夫的一己私欲?還是說,這是陸湘雪為了自己的愛情不惜犧牲腹中胎兒與沈客聯手演的一出戲?


    她不能接受寧致遠所述的真相,所以她留在這裏看著,她更不能接受自己的猜想,誰也不能接受這種推斷。


    那是血脈骨肉相連的孩子啊,身為父母,怎會將其殺害!然後,最後的推斷,就隻能向著某些人早已設定好了的方向發展。


    這確實是完美的一步棋。


    她留在這裏,是想看看這步棋是不是隻是虛晃一槍。


    會試結束,作為核計三科成績的太子,成為了參與到了這一場會試之中權力最大的人,他可以憑借著自己的喜惡私欲而不動聲色的改掉這些寒窗苦讀十載書生的命運,正是這種權力大得足以讓老馬迷途,太子這一刻分外的清醒,他知道黑夜中有無數雙眼睛在等著他受不了這巨大的誘惑而走向泥沼,所以自會試之後,他沒再見一個監考官閱卷官,就是文武百官都在忙著拉攏這些大賀的未來棟梁的時候,誠元府也沒有一個書生出現。


    他的手上,有一份名單,是冷清建自艱難選擇之後選出的二十人,這些人現在籍籍無名,但在進步朝堂或者派任到州郡之後就會在一些人的推波助瀾之下平步青雲,最後成為他的幫手助力,二十個人,這是在他允許能接受範圍內的一個數字,隻要他與都察院那些閱卷官配合得當,就沒有人會看出其中端倪。


    夜,靜如死物,繁星閃爍彎月浮雲,多日無客臨門的誠元府,後門來了一位男子,男子與後門守門的護院嘀咕一陣便就離去,護院迅速去往了太子的住處,將這一消息傳送到了他的麵前。


    “軍方第一人的怒火,誰能承受得起?”


    太子手上的名單早已收在了懷裏,身前多了一個下跪的護院。


    沈客乃是軍方第一人,別人不關心他的家事,他這個未來之君是不能不關心的,更何況他總覺得這事的矛頭隱隱指向他,在有沈客親兵把守的沈府投毒,能做到的也就隻是如他這般掌握著大賀最高權勢的數人而已。


    “讓那頭不要再送消息來了,隻有什麽都不做,才能讓父皇知道我的清白!”要織網就會留下痕跡,他不能讓自己的腳步去掩蓋這些痕跡,皇上不顧群臣反對成立錦衣衛,可是最會搜尋痕跡的一群人。


    很多人都在等著沈客的怒火,更想看看這怒火所指,可是翌日的清晨,早朝沈客已經告了假,甚至就是中軍前軍都督府的事務都移交給了他的親信周庭普代為處理一心一意呆在沈府照顧虛弱的陸湘雪。


    饒肅與董意在下朝之後與皇上訴說了自己昨日下午的偵查結果,這毒經常流檢驗並非來自沈府廚房,而且這毒也乃是慢性毒,下毒之人用量十分精準,每次攝入一點外人看不出異樣,此毒在陸湘雪體內有過一段時日的積留之後,才開始發作,而府中下人均無異樣。


    聽完這番話的皇上臉色慘白,暗自囑咐了饒肅董意此一線索不可與沈客透露。


    不是來自廚房,就是外來的,陸湘雪懷孕,受了不少的賀禮,從宮中送去的也不在少數,要在這其中查須得大費功夫,好在平日陸湘雪飲食格外注意,加上其身體還算不錯不需大量進補,大多的補品都還存放在庫房,被她食用過了的,也不過那幾個人送來的罷了,陸湘雪身側的李媽媽記得十分清楚。


    皇後、常妃、德妃、陳妃、柳真之妻柳夫人、樊東籬之妻樊夫人、陸以安之妻陸夫人。


    這七人,是饒蘇董意在經過一日盤查之後鎖定的人。


    會試進入閱卷階段,考生聚集在京城開始逐一出沒在京城上流社會之中,一次次的宴會詩會同窗會同鄉會,思維活躍關懷國家大事早已從會試的緊張中緩過了勁來的的各地考生不約而同的開始關懷起了近日開始流傳的沈夫人的案子。


    因此案牽涉到了宮裏,饒肅的查案速度一度慢了下來,兩日的時間也隻是剔除掉了兩個嫌疑人。


    二月二十八日,京城迎來了肅州大勝逆賊楊義被擊斃的消息,舉國歡騰。焦急不安等待了四日的考生迎來了從宮中而來的那一張金榜,開始蜂擁到了貢院之外在密密麻麻的名字之中尋找自己的名字,饒肅董意偵查的案子再一次剔除掉了兩個嫌疑人,已經將範圍縮小到了皇後、常妃、柳夫人三人的身上。


    一國之母,太子之母,文淵閣大學士之妻,這三人代表的分量,就是素來以鐵麵無私著稱的饒肅的手在劃掉了樊夫人的名字之後都開始顫抖了起來,若正是皇後常妃,這就是天家醜聞,更是天家對軍方的一次挑釁,大賀軍人的血魄雖在伏虎軍變一事後淡化,但沈客現在可是手握重權深得軍心,如真是為了皇後常妃為了給太子晁王爭權奪勢而傾軋軍方,沈客又會有何舉動?


    案子已經查到了這一步,饒肅與董意卻不敢再向前一步。


    沈府後院,大片的海棠已經盛開,管家得陸湘雪之名移植了數株到杜依依的院子裏,每日一推開窗,便就能看到窗外的嫣紅。


    陸湘雪的身體正在恢複之中,宮裏那兩名禦醫日日都會前來症治,這日因為毒性清除已經開始轉用一些培元固本的藥,因陸湘雪中毒是因為那些補品,近日都閑暇在沈府的沈客讓兩位禦醫將府中燕窩人參等補品都檢驗了一遍,確認了無事之後才讓交給了陸湘雪那幾個婢女專門管理,二月末的春風已經有幾分暖洋洋,幾日修養下,陸湘雪身體正在慢慢恢複著,皇上為了安撫他最信任的臣子,將都督府的事務都截下來送去了樊東裏與熊懷遠處,在幽靜的沈府,常常能看到那個擁著懷裏衣著臃腫的妻子神色溫柔似水的沈府主人。


    在她見到沈客的第一眼,就如所有人知道的一般知道了沈客是一個不苟言笑的冰人,可他的妻子流產中毒一事,卻像是一把火融化了堅硬的冰,府上的下人都在討論著夫妻兩人恩愛更勝從前,卻沒有人知道,這恩愛更勝從前的背後,是無數條性命。


    陸湘雪想,自己的付出終究是值得的。能讓她豁出性命去愛的男人,世間隻此一個,隻要她在他身邊,他們還會有很多的孩子。她沒能在他最艱苦的那段歲月遇見他溫暖他,就隻能在他獨自行走的這條路上與他並肩,用自己無微不至的關懷體貼不計一切的幫助讓他能為自己駐留。


    在伏虎軍變之時,她隱隱猜到了某種可能,在沈府,她是留著沈客最近的人,寧致遠能猜到沈客的身份,她怎會會愚蠢的一無所知。


    這是她的丈夫,今生唯一的丈夫,她不幫他,誰幫?


    她很明白,沈客若不能走到他要抵達的盡頭,那就隻能是一個死,她作為他的妻子,已經做好了與他同生共死的準備。


    沈客的改變,讓她愈是堅定了自己的想法,沒有融化不了的冰,沒有捂不暖的石頭,在夜裏,她與死去孩子懺悔,在日裏,她與最心愛的人攜手並肩,她痛並快樂著。


    她要證明,她愛他,很愛,比之杜依依跳下城樓,她能做更多。


    她相信,終有一日,杜依依這個名字會從沈客的內心深處抹去迴歸到她本該的位置,而她的名字,將會刻在他的心中,成為唯一一個能與沈客二字比肩的名字。


    一個孩子,她想,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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