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受傷


    九龍殿的樂聲依舊讓人陶醉沉迷,身著胡服暴露腰部肚臍的舞姬翩飛的水袖與纖細的腰身扭動得依舊是讓人是血脈噴張,混合在暖和的空氣中的酒味依舊是讓人聞之頭昏腦脹,康王似乎永遠有著說不盡的奉承話,襄王那兩隻在舞姬身上來迴遊走的雙眼似乎是用不著疲倦,熹王與國師之間似乎有著說不盡的佛法哲理,獻王費盡功夫也沒能把寧蕭逗樂,晁王肅王似乎一直就隻是沉默的各自飲著自己的酒。


    與她們離開的時候一樣,寧致遠與信同侯之間還是會偶爾的搭上一句話。


    若不是有康王與皇後時常帶動著大家與皇上敬酒,這場宴會根本就算不得是宴會,倒是像開家長會。


    看得杜依依迴來,寧致遠放下了了酒杯,低聲問道:“酒醒了?”


    “本來醒了,一迴來就又是頭大了!”杜依依揉了揉脹痛的額頭,喝了兩口茶水,已經有了涼意的茶水一喝下去,混賬的腦子果然就清醒了一些。


    “方才你出去的時候來了一個消息!”寧致遠與身後的宮婢招了招手,讓她去換了一盞熱茶。


    “什麽消息?”


    “沈客迴來了,帶著傷!大抵還有一個時辰就能抵達京城了。”寧致遠伏在杜依依耳旁低聲說道。


    “他怎麽受了傷?”杜依依一驚,心頭隨之慌亂。


    寧致遠皺了皺眉頭,不悅的道:“不是重傷,放心!”


    杜依依知道自己是表現得太過擔憂了,又喝了一口涼茶壓了壓驚。前次陝西傳來戰報暴i亂已經平息沈客隻需整頓好暴民便可返迴京城,那時還並未提及他有傷,沈客的武藝她雖未見過但能立下那樣的戰功該也是不弱的,怎麽會受了傷?“這是怎麽迴事?暴i亂不是平息了?”


    “在與此次暴i亂的領頭人打鬥的時候遭了暗算,不過傷勢不重,所以就沒有記在戰報上。”寧致遠鎮定自若的道。


    看前頭皇上正是在康王的奉承下歡笑連連,杜依依心頭更是為沈客感到不值當。“沈客為大賀拚命,你們還有心情在這聽歌賞舞?”


    “消息剛送到,宴會到了一半總不能散了,四位皇叔也是一年才進京一次,等得沈客進城,宴會早就散了,你也不用太擔心,輕傷,不會有大問題,不要一驚一乍,讓人看了笑話!”寧致遠呷了一口茶水,因他身體的原因無法多飲酒,合了半壺也就差不多了,反正皇上有康王在纏著也沒人會來搭理他。


    拂了拂鬢角,杜依依低頭沉默了片刻才恢複了情緒,看寧致遠與皇上的神情,應該問題不會太嚴重,隻是她現在的這心頭卻是一團亂麻,她對沈客的關心,是真真切切出自於真心,宴會如舊,歌舞升平之下一道道用精致的金蠱或瓷盤盛著的東西一一端到了各個桌案上,頭昏腦脹的杜依依一筷子沒動,一直熬到了曲終舞姬退場。


    天家難得一有的家人聚會,終於是在皇上帶頭舉杯共飲下結束,桌案旁坐著的王孫貴胄一個個喝得滿臉紅光腳步虛浮意猶未盡,慶真郡主與安素縣主已經離席,信同侯夫婦隨後離去,隨之便就是德寧郡主夫婦。


    “朕這酒量果真是不行了,這才喝了一壺半,就有些醉了,醉了,皇後,扶朕去小憩片刻。”


    皇上一手撐著額頭,臉上的暈紅早已蔓延到了脖子,今日兄弟會麵,不管皇上到底是心中歡喜還是隻是做做樣子這出戲都是配合著演得不錯的。


    皇上都發了話,幾位親王也不好再留,一個個起了身告辭,晁王肅王也隨著一同離去,寧蕭本是要隨著杜依依走,可還是被獻王生拖硬拽的帶走了,在宮門與他們等人分別之後,寧致遠杜依依就開始趕往沈府,一日的喧鬧總算是結束,虛脫無力的感覺蔓延四肢,應付這群親戚,可是在她看來比殺人放火都要難做的事情。


    再有三日就是除夕夜了,正是午後,街上路人稀少馬車很快的就抵達了沈府,沈府外一如既往,也不見有慌亂的身影,杜依依本是要下馬車,但被寧致遠拉著說了幾句話。


    “沈客的馬車現在還沒抵達京城,你若是不想再傳出什麽流言蜚語,等下就要收斂一些!你火急火燎的趕來,可不一定見得到沈客!”


    “知道!”刹那間杜依依冷意翩飛。


    下了馬車,沈府的管家就迎了上來將兩人帶到了大堂,大堂裏陸湘雪正是坐立不安的在等著消息,陸夫人也在。


    看寧致遠一身酒氣杜依依又是臉帶紅暈,陸湘雪便也就知道他們該是從宮中趕過來的。


    “我已經派了人去看了,夫君的馬車大抵還有半個時辰就能抵達了!隻是受了些小傷,看你這急的!”陸湘雪假裝嗔怒的道。


    陸夫人握著陸湘雪的手唇角微揚,笑道:“睿王妃,湘雪說得是,隻是受了些小傷,看你們這消息知道得實在是快。”


    先後有寧致遠的提醒,杜依依也不會蠢到當著陸湘雪的麵表露自己的焦急情緒,曾她也與陸湘雪一同在這大堂裏等待著沈客從宮中歸來,現在兩人又在這裏等著他從陝西迴來,時隔兩月,一切卻都是大不相同了。


    舒展眉頭將心頭焦急化解,杜依依才低聲問道:“嫂嫂,沈客怎會受傷?”


    微微斂起卻月雙彎黛,陸湘雪道:“是與發動暴i亂的領頭交戰受了些輕傷,不打緊,睿王爺可要些解酒湯?”


    杜依依瞟了一眼麵前身側的人兒,低頭不做聲。


    “隻喝了幾杯水酒不打緊,沈夫人無需顧暇我,沈夫人可派了人到城門口迎接?”


    寧致遠微微頷首,謙和有禮,笑容和煦。“陸夫人,今日你怎也來了?”


    “我也是閑著無數來湘雪這裏走走,誰知道正好就碰上了這消息,這府裏當事的人沒兩個,湘雪著急得緊,其實我看來也就是小傷,無需驚動這麽多人,致遠你手頭就沒有事務?可莫要耽擱了!”


    陸夫人邁著碎步從陸湘雪左側走到了右側,直麵對著寧致遠道。


    “今日陸首輔給我放了一天的假!不過明日就要封印了,有些事還是等下要趕過去處理一下的!”


    “既然有事就莫要在這裏耽擱了!依依,我看你這步子也是有點虛,不若先迴去,等到沈客迴來了我再讓人去通知你一聲?”


    原來陸夫人拐彎抹角的就是這個意思,斜睨了一眼陸湘雪,見她隻是低頭不言不語,杜依依一時訥訥,很快又嗤笑著彎下腰,原來是這個意思,什麽姑嫂情誼,其實心頭還是有疙瘩的吧……人家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自己總不能再舔著臉皮再呆了。


    “我也就是不放心來看看,既然沒事,那我就與王爺先迴去了!嫂嫂,你也莫要太過擔心,沈客連草原的千軍萬馬都不怕,怎會怕那一小撮的暴民。”


    陸湘雪錯愕的神情帶著幾分意外,怔忡了少刻才道:“嫂嫂知道!既然睿王爺手頭有事我也就不留你們了,那你們慢走,嫂嫂就不送了!管家,你去看看宋大夫看了沒有,都這麽久了還磨磨蹭蹭的!”


    “是。”管家快步離開了大堂,迅速的出了府門消失了。


    寧致遠與杜依依別了陸湘雪與陸夫人複上了睿王府的馬車,開始向著睿王府而去。


    神情木訥眼神迷茫的杜依依看著車廂那頭抿唇笑著的寧致遠,也是不由嗤笑了兩聲,她還以為那些事早已過去了,誰想,卻還是有人深深記在了心裏,不吐露不表現出來,隻是為了沈客,哪裏又是為了自己。“你先前的話,就是這個意思?”


    “沈夫人已經夠大度了,你既然已經是睿王妃,該收斂的還是要收斂一些,沈客受傷你火急火燎的趕了來,別人還能不說閑話?”寧致遠劍眉眉梢嘴角同時上揚。


    “不管如何,沈客是我的親人。”眉目肅然,杜依依語氣中隱有嚴厲,沈客是她的親人,作為妹妹,她總有去看望的權利,而寧致遠與陸湘雪卻要阻止她的權利,不是她做得過分,是他們防人太甚。


    “算了吧,你還是安安心心的做你的睿王妃吧!今日街上人不多,我現在也無事,有沒有想去的地方?我帶你逛逛!”昨夜之事,寧致遠總想是找個方法去抹平杜依依心頭的疙瘩。


    杜依依黛眉一蹙,果然寧致遠說的手頭有事也不過是假話,不管是他還是陸湘雪還是陸夫人都不想讓她見到沈客。


    “迴府!”


    寧致遠訕訕苦笑,伸手挑起了簾子與車夫吩咐了兩句。


    馬車改道而行,掉頭駛入了另一條街。


    “真沒有想去的地方,反正你迴去閑著也是閑著,不若陪我去一個地方!”


    “迴府!”


    杜依依態度堅決。


    寧致遠揉了揉眉心,仰頭就倒在了車廂壁上閉目養神:“好吧!迴府!”


    馳騁過了幾條大街的馬車停在了睿王府外,杜依依挑起了簾子看了一眼,隻見秦淮正是候在府門外頭。


    見馬車停下,秦淮幾步小跑的跑了過來,恭敬的行禮之後才說道:“殿下,吏部尚書肖大人正在大堂等候!”


    吏部尚書肖大人?杜依依腦子裏一個臉孔閃過,這不就是當初在沈府相親會上那個肖競填的父親?他是二皇子的人,那他的父親呢?來找寧致遠做什麽?


    “可有說了什麽事?”


    寧致遠也是一臉疑惑。


    “沒有,還說備了一份厚禮!”秦淮等著寧致遠下了馬車就隨在了他的後頭。


    寧致遠扭頭看了一眼身後的杜依依,嘴唇蠕動了一下,又迴頭繼續大步流星的進了府。


    禮部尚書肖子期,平日是與寧致遠八竿子打不著一處的人,就算是六部與內閣之間走動頗多,他與這位吏部尚書也沒有多私底下的接觸,不因別的,就是因為這位吏部尚書乃是支持晁王的人,現在他卻帶著厚禮來了睿王府,著實是有些讓他有些捉摸不透他到底是意欲何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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