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鑼聲又是緊密喧雜的響起,從起初到現在,這已經是第四次了,他們之中,已經有了一半的人落在了護衛的手中,也許是死,也許是生不如死。


    “站住!”


    秦國公府的布局十分明確,進入各處都得經過一道門,從秦國公家屬居住的後院,到廂房下人的屋舍再到這裏,都得經過這麽一道門,這些門裏門外,也是巡邏隊密集之處。


    迎麵而來的,是一位身高七尺身形健碩額下蓄著短胡須的壯漢,也是前頭一隊巡邏隊的隊長。


    “你們是從東北頭來!可聽到了那頭有打鬥之聲?”


    周廷普恭敬的哈著腰,四肢打顫,抬起了兩隻因胡椒粉進入而通紅的眼說道:“大爺,我們是從東北頭來,太可怕了,不知道真的他們幾個與巡邏隊的護衛打起來了!小的是拚命逃來與大爺送信的!”


    “有幾個人?看來今日溜進府裏的小貓小狗不少啊!”那壯漢不滿憤憤的哼了兩聲。


    “那巡邏隊的護衛也就兩個人!他們有四個人,還沒兩下就捅死了一個,現在應該是都拿下了。”周廷普暗中觀察著這壯漢的神色,供著的右手手心裏卻緊緊的握著他那把匕首。


    “真是多事!也罷,也就兩個人,東北頭的人自然會處理,免得又亂了規矩!你們兩個快去夥房幫忙,一群廢物,讓炮製一頓飯都要了半個時辰,爺爺都快餓死了!”


    壯漢舔了舔幹澀脫皮的嘴唇,大步闊闊的迴了巡邏隊。周廷普哈著腰跟著後頭,反是惹得壯漢不快餓喝了幾聲,被這一通大喝,周廷普才賠著笑的帶著杜依依進了夥房,蹲在了一個下人側拿起了籃子裏的兩個大蒜球剝了起來,杜依依也跟著蹲在了一旁,什麽也不做學著周廷普一般認真仔細的剝著。


    “唉……你們是哪個院子裏的?怎麽看著眼生得很?”正在剝著大蒜的那個三十出頭的男子盯著周廷普與杜依依看了兩眼,將手頭剝好的大蒜米放到了一盤的盤子裏頭。


    “我們是後院的,平日就是掃地,哪裏有你這樣的好命,能在夥房裏當差。”周廷普莫是羨慕嫉妒的抬頭嘖嘖看了一眼夥房,感歎的道:“這地方,暖和不說,這主子不吃的東西可都是好東西,可沒少吃吧兄弟!”


    看周廷普雙眼發亮一臉的羨慕,那男子嗤笑一聲,不屑的翻了一個白眼:“誰是你兄弟,比你在後院裏頭掃地,這夥房確實算是好地方了!”


    周廷普點頭附和:“那是那是!這也就是後院的主子都走了,我們無父無母的,就留在了這裏,這兩日就在後院伺候著那些爺,現在是奉命到你們夥房來幫忙的,兄弟,看看有什麽好吃的能給兄弟填填肚子嗎?別說了,這兩天都沒吃一頓準時的飯了!”


    “這府上誰吃過一頓準時的飯了,這一千多個人的飯,哪裏怎麽容易做,這兩日我就一刻都沒歇過,連晚上都不能睡上一覺!要不是老爺對我有天大的恩情,誰願意留在這裏受苦啊!”


    男子小心的用手背揉了揉有些朦朧的眼睛,還是被這大蒜衝得紅了雙眼。


    “誰說不是呢!不過我聽那幾位爺說,老爺帶著人都打到皇宮裏頭去了,還是好人有好報啊!這寧家坐了這麽久的江山,也該換個主了!”


    杜依依訝然的看著身側說得有板有眼全像那麽一迴事的周廷普,抿著嘴低下了頭繼續剝著大蒜。


    周廷普在參軍之前也是在基層做起,以前還當做危險最大的哨子兵,也就是探子,這打探消息的技巧那肯定是爛熟,與眼前人說道瞎扯,也就是為了打探出一些有用的消息。


    “就是這麽說!老爺那可是救過聖祖的人,太老爺又是為了大賀出生入死!老夫人那可是被皇帝活生生逼死的啊!如此對待功臣,要是我,我也反了他娘的!老爺忠臣不二,這些年立下多少汗馬功勞,那昏君居然要逼老爺交出伏虎軍,實在是忍無可忍。”


    周廷普這話就說到了這人的心坎上去了,明知外頭大局而還能在秦國公府效力的人,不用說也該知道是死忠於秦國公的了,周廷普一帶起這個話頭,本隻可聽到菜刀剁柴火燒鍋鏟翻的聲音的夥房立即熱鬧了起來,一個個替秦國公抱不平說不值,更是一個個義憤填膺的將皇帝貶得一無是處。


    自己一番話收到了效果,周廷普就開始順著竿子往上爬了。


    “說來還有一個人可恨得很,要不是他帶著皇帝的書信來,老夫人何至於此,唉…………想老爺與老夫人恩恩愛愛情深似海,現在卻是天各一端好不淒涼啊!”


    “媽的!一說起那個沈客,老子就想一刀坎死他奶奶的,老爺對他多好,以前也來過我們這吃過幾迴飯,全是喂了白眼狼了!”正是在奮力剁著案板上那一團瘦肉的一個身形肥碩的漢子用力將菜刀砍在了案板上,呸的向一旁吐了一口濃痰。


    “牛二,你就別說了,人家是驃騎大將軍,你這兩下子,還砍死他,哎呦喂,別說笑話了,樂死老子了!”坐在灶台旁正外灶台裏塞著柴火的一個四十歲的男人撲哧一笑,將手頭有杜依依拇指粗的枝椏兩下子折成了三段塞進了灶台裏頭。


    “我說你們唧唧歪歪什麽,快些燒飯,老子都快餓死了!”起先叫住周廷普兩人的那個壯漢在外頭探進來了頭,不滿的嗬斥了兩聲,起先還是七嘴八舌的諸人立即是低下了頭,幹起了自己的活,壯漢看得沒了聲音,才冷哼一聲唾罵著走了。


    從支起的窗戶看到了那壯漢遠走,屏氣吞聲的牛二拔起了案板上的菜刀,又劈劈啪啪的跺起了案板上的那一團瘦肉。“我說老劉頭你怎麽說話的呢!我殺不了他我還不能說說嘛!你看著吧,等老爺把狗皇帝拉了下來,那個沈客肯定是得給老夫人陪葬的!”


    “那倒是,索性今兒個他的飯就別送了,反正早晚都是要死的,留著也省了我們的一些功夫,兄弟們說是不是!你們別說,我每次去送飯聽到那個閹人說話,這雞皮疙瘩就掉了一地啊!”正在洗著盤子的一個年輕小夥子抖了抖手上的水厭惡的呲了呲嘴,將一坨盤子送到了左角那案台上擺開,隻等著廚子把鍋裏的菜打出來裝盤子。


    低頭默默剝著大蒜的杜依依聽得閹人二字,頓時就想到了也消失了已經有了兩日的書如海,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周廷普,見他還隻是麵無神情的剝著大蒜,也就沒有說話。


    “你不要命了啊!沒聽管家說那裏的飯一頓都少不得嗎?沈客這人說不準還是能派上大用處的,那個閹人聽說也是狗皇帝的親信,說不準還能知道些什麽事,老爺留了他們一條狗命,當然是有安排的!”手臂足有周廷普大腿粗的廚子拿起了一旁的木盤,將大鍋裏的菜用大鐵勺一勺一勺的舀到了木盤裏交給了那洗盤子的小夥子,小夥子接過後立即拿起了一個勺子將熱乎乎的菜裝了盤子。


    “二李子,你等下去柴房的時候記得給我帶一捆柴過來,這柴看是不夠用了!”燒火的男人將柴火放進了熊熊的灶台裏,擦了擦頭上的熱汗。


    “好勒!”已經將這道菜裝了幾十個大盤子的年輕小夥子應了一身,就走到了門前出了門,拿起了窗台上的那銅鑼與木棍用力的敲打了兩下。


    銅鑼聲一響,方才離去的壯漢第一個趕了過來,一把推開了大鑼的小夥子後,壯漢風塵仆仆的進了夥房,在案台麵前看了起來。


    “奶奶的,怎麽又是白菜,老子最不喜歡的就是白菜了!”在那案台的一角,還放著許多個熱氣騰騰的木桶,裏頭也是均勻的盛放著之前做好的菜。


    “爺,你來得快了一些,我這才打了兩下鑼,還差最後一道菜沒燒好,您可還得在等一等!”小夥子賠笑著走到了壯漢身邊。


    “奶奶的,每次都這麽慢!先給老子盛碗飯,老子先吃一點!”壯漢滿是不悅的翻了一個白眼,也顧不得拿筷子,直接用手拈起了盤子裏的一塊肉就送進了嘴裏頭。


    “爺既然餓了就先吃一些,等這最後一個菜好了再吃個飽,我這就給爺盛飯!”那小夥子也是個機靈的人,立馬就拿了一個大碗滿滿的盛了一碗飯送到了這壯漢麵前,看得這香噴噴熱乎乎的飯,壯漢的臉色才好了許多,一把接過之後拿起了一雙筷子就蹲在了牆角吃了起來。


    “我先去送飯了,老劉頭,等下我給你帶一捆柴火來!你先幫我看著點!”


    小夥子長舒了一口氣的再盛了兩碗飯,拿起了案台上的一個籃子。


    “放心吧!快去快迴啊!”現在正是寒風唿嘯的時辰,坐在灶台旁的老劉頭卻是汗如雨下,小夥子唉的應了一聲,就飛快的出了門。


    “哎喲…………我這兄弟肚子疼,你們這茅廁在哪啊?”周廷普見機一動,扶著杜依依就站起了身。


    “左走,轉個彎就是了!”剝大蒜的男子與周廷普努了努嘴,給他指了地方。


    “多謝了,真是多謝了!你先去,可被走丟了,這裏可不比我們後院!”周廷普鬆開了手,暗地裏與杜依依使了一個眼神。


    杜依依點了點頭,捂著肚子扶著門就走了。


    “別說這兩天我也鬧肚子,老鄭,別是你洗菜洗得不幹淨吧!”杜依依一走,其他人又有了話題。周廷普打看著身後的狀況,等了片刻,才與眼前的人說到:“這麽多該是夠了吧!”


    “也差不多了!這樣,你拿外頭洗一洗。”男子撥了撥盤子裏的大蒜米,將裏頭幾片大蒜皮撿了起來,倒在了一旁的籃子裏頭把籃子交給了周廷普。


    “好好好!”周廷普討好似的接過了籃子,迅速就離開了屋子。


    柴房就在這一片的地方,雖說不清楚具體的位置,但大概位置杜依依是知道的,果然繞了兩繞,她就看到了提著籃子的那個年輕小夥子,他去的方向不遠處正是一座孤零零的屋子,外頭還有嚴兵把守,一看就透著貓膩。


    “兄弟!”她正要上前,周廷普卻追了上來。


    小夥子一愣,打看了一眼周廷普,不快的道:“你怎麽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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