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氏,你既是歐陽義之發妻,就在堂前聽審。”


    顏柳與饒肅交換了一個堅決的眼神,淡然落座。


    衙役散開,堂外婦人應了一聲是走到一旁,每走一步,她就不免要迴頭看一眼板凳上的歐陽義,心頭貓抓一般的難受,她是秦國公的妹妹,走到哪裏都是前唿後擁人人敬畏,從來就隻有她為所欲為,何時有人能欺壓到她的頭上,可如今,就是自己的哥哥都不敢對這兩個人有不敬,她一個婦道人家又能如何?


    這本是寄托著她所有希望的書信呈到顏柳饒肅手中都未能讓兩人的態度有絲毫的轉變,可見,他們背後的皇上對此案是如何的重視,對艾城現而今的形勢是下了怎樣的決心要掌握把控住。


    婦人才走到一旁的梁柱前,饒肅就以拂袖拍了拍驚堂木讓大堂肅靜了下來,一沉吟,他一捋衣袖,大聲朗道:“本官受皇上重托,禦前點為欽差至艾城偵查懸案,不敢忘臨行前皇上交托,更不敢忘誰才是本官的衣食父母,欺壓百姓之惡人,本官就任大理寺卿三年有餘,為民請命為民伸冤,從不妥協惡勢力,更不會袒護惡勢力,歐陽義行兇作惡罪證確鑿,縱然你是秦國公之至親,也難改國法律條,今日你處決你,難以平民憤,難以讓天下百姓心悅誠服,皇上治下太平盛世,更不可讓你們這些蛀蟲螻蟻侵蝕,李虎,帶人前去歐陽府,將與此案有關的一律人犯帶到,將歐陽義所得非法之財全數查封充公。”


    饒肅如此定奪,顏柳理然認同,隨即附和著道:“本官與饒大人乃皇上欽點欽差,又豈能被秦國公一言震懾,秦國公乃是大賀公侯,身份顯赫,卻縱然自己至親如此胡作非為不加管束反而在罪行暴露之時為罪人求情,如此不分情理不理百姓冤屈,待本官返迴京城,定然將這一封書信上呈聖上,歐陽義,當初你行兇不畏律法,便是依仗身後靠山堅如磐石,如今本官代表的乃是天子,就算是秦國公也護不住你,你若是聰明,就速速將自己的罪行一一道來,如若不然,律法無情,抗拒從嚴!”


    一聽得饒肅顏柳先後發話鐵麵無私全不畏秦國公的恩威並重權勢顯赫,那一旁站著的婦人雙腿就是一軟跪倒在地:“大人開恩,開恩啊!”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歐陽義,今日你落入法網還不知悔悟?”饒肅一拍驚堂木,將婦人的哭訴聲壓了下去。


    板凳之上,歐陽義掙紮著扭動著身軀,一雙眼睛布滿血絲瞪大如統銅鈴:“天下如我這般多如牛毛,你們殺得盡除得盡嗎?皇上要推行新政就壓製我們這些鄉紳富商,哪裏又算得是為民伸張!饒肅,隻要我一日不死,來日這必然就是你的下場!”


    “那你就看看,到底本官是何下場!來人,將歐陽義收押大牢,三日之後押送崖州,終身不得返迴中原!”


    崖州乃是一處荒島,上建有天下最牢固的大牢,乃是大賀流放犯人之地,押送到那裏的犯人,日日須得服苦役改過自新洗心革麵,一到了那裏,幾乎都是沒有再迴來的可能了。


    本是高人一等,擁有潑天富貴,而今令牌落地,卻就要失去一切,崖州艱苦,已經不是常人可以想象,婦人哭訴著開恩得不到應答,兩眼一抹黑暈了過去,歐陽義則是大聲朗著不服張牙舞爪,卻還是被衙役強行拖著帶了下去。


    “大人,歐陽義小妾柳茜歐陽府管家劉真帶到。”先前帶著人火速趕往歐陽府捉拿涉案犯人的李虎帶著兩名衙役押著兩人上了堂。


    歐陽義的小妾柳茜本是出身青樓,因長得俏麗又十分得歐陽義的歡喜才被歐陽義帶迴了歐陽府做了小妾,那樁命案,就是因由她得起,劉真乃是歐陽府的管家,平日做事頗得歐陽義的歡喜煞得歐陽義信任,因看上了歐陽義一個莊園裏一個佃戶的婆娘起了色心,將其玷汙後被佃戶發現狀告到了衙門,此事也是歐陽義為他擺平的,這兩人可說與歐陽義的罪行又直接的聯係,所以才會被李虎帶上了堂。


    方才進入大堂的時候兩人在正好是看到了痛罵不止依舊囂張卻難掩狼狽的歐陽義,就是歐陽氏也是昏迷不醒的被衙役抬出了大堂,先前在歐陽府就已經被捕快恐嚇過的他們哪裏會不懼怕,他們敢行兇,也是仗著歐陽義的權勢,如今連歐陽義都是如此,他們定然不會有什麽好結果,於是還不等顏柳饒肅發話,柳茜就交代了那件案子的前有後果,並將一切罪行推到了已經被宣判發配崖州的歐陽義身上。


    劉真卻比之柳茜的膽子要大了一些想得也全麵一些,雖說身後的靠山倒了台,到這件案子若是自己吐了出來,那肯定是也免不了牢獄之災的!顏柳饒肅兩人是鐵了心的不看秦國公的臉色,自己已經是沒了主子的狗,要想保全自己,還是必須得喊冤!


    “大人,草民冤枉啊!此事全都是歐陽義逼迫草民幹的啊!”


    連歐陽義都已經下了審判,顏柳饒肅的決心顯而易見,原本對那封及時送到的信憂心忡忡的馬觀在又恢複了得意神氣。


    “大膽刁民,既然巧言令色敢蒙騙兩位欽差!”


    劉真的話一出,真是得意洋洋心思這自己日後好日子的馬觀在就是跳了出來。


    “大人,草民冤枉,草民哪裏敢大膽包天做那等天地不容的事情,都是歐陽義逼迫草民啊!”劉真聲聲冤枉淚如雨下,全然一副受害者的模樣。


    “若真是那歐陽義逼迫你,那本官就讓歐陽義來與你當堂對質!”饒肅對這種小把戲早是一目了然,一拍驚堂木隨口說出的話,就讓聲音並茂的劉真啞口無言。


    饒肅嗬的冷笑一聲,朗聲道:“上梁不正下梁歪,歐陽義多行不義,但李氏之事卻是你色心大起,堂下劉真聽判,歐陽府管家劉真,依仗主人勢多行不義作惡多端,為禍鄰裏百姓,玷汙民婦李氏清白不知悔錯反而一錯再錯打傷李氏丈夫李麻子,如此目無法紀法理難容,壓入牢獄,不日後隨歐陽義一同發配崖州,二十年後若是知道悔改洗心革麵,可返迴中原重新做人!”


    劉真苦皺著一張臉,匍匐在地扭扭捏捏的啜泣了許久,才磕頭叩謝。


    “柳茜,你與劉氏不過是一事不苟同而起了口角,居然生出了殺人之心,可見婦人之心狠毒,歐陽義是幫兇須承擔大部分責任,但你也難逃律法,此事因你而起,歐陽義習行兇你不加阻擾,也是默認縱容,押入大牢,不日後押送邊關軍營為官妓,以身恕罪!十年後可重獲自由!”饒肅又是一拍驚堂木,宣判了柳茜的刑罰。


    充為官妓十年……顏柳偏頭看了一眼身側的饒肅,嘴唇微微蠕了蠕還是沒有說出什麽,饒肅加重這幾人的刑罰,為的也是讓震懾其他幾人,秦國公倒是好對付,那個寧王,皇上卻不見得會鐵得下心,對付周雁南還是要小心為上!


    “大人開恩,大人開恩,大人開恩啊!”一聽得充為官妓,柳茜的小臉瞬間煞白,她本就是風塵出身,這其中的滋味她哪裏不明白,而今她早已享慣了富貴,再讓她去邊關軍營受這等苦楚,簡直就是生不如死!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死者已逝,你現在可留得一條性命,可那劉氏年紀輕輕就因你一時惡念香消玉殞,如此懲罰並不為過。”饒肅駁迴了柳茜的話。


    “大人!我本風塵出身,若要我再入風塵,我……我隻求一死!”柳茜叩首。


    “你罪不至死!”饒肅鐵麵無情。


    “大人…………既然我罪不可赦,那就讓我以一命換一命好了!”說著,柳茜出人意料的站起了身,迅速的向著大堂的梁柱衝了過去。


    “李虎,攔住!”


    大堂之外圍觀的百姓,無不是驚唿了一聲,婦人更是用手捂住了雙眼,根本就不敢去看。


    饒肅慌張起身,候在一旁的李虎早饒肅的吩咐之前就動了身,趕在了柳茜的頭撞到梁柱之前一把攬住了她的腰身將她攔了下來。


    “大堂之上容不得你撒野,本官審判合乎律法,來人,與柳茜帶上枷鎖,明日發送邊關!”


    饒肅錚錚之言不容反駁,柳茜縱然有一死之心,卻根本坳不過李虎的鉗製,隻能看著沉重的枷鎖鎖在了自己的脖頸間,鎖住了自己的雙手。


    柳茜劉真陸續審判押了下去,艾城四巨頭不過是半個時辰的功夫就已經折損了一人,就堂中這三人,外頭的百姓觀之也不會討到什麽便宜,饒肅的處決雖重,但堂外無不人覺得不該,饒肅鐵麵無私大仁大義秉持正義,贏得了他們的一片叫好聲。


    這四人之中也就是歐陽義與周雁南靠山硬一些,陳福與楊鵬大多也是借著兩人的靠山行事,隻要撬開了歐陽義這顆是鉚釘,那定罪陳福與楊鵬兩人也就不是難題了!


    雖說艾城命案顏柳饒肅沒有證據,但殺雞儆猴他們卻是有許許多多的辦法,現在審判了歐陽義,將皇上的決心再次擺在了京城那群人的麵前,這往後的事情也就好辦了!所謂不戰而屈人之兵,皇上要的,就是在無形之中化解這些人的抵抗心理,讓他們不接受也得接受!


    歐陽義,秦國公的妹夫,這樣的人都被擾肅二話不說的審判了,連秦國公的親筆書信饒肅也是不管不顧,如此正義秉直的好官,艾城百姓哪個不是嘖嘖稱讚。


    “果然不差,父皇看中的人,是擔得起這欽差的重托的!”客棧裏,寧致遠已經知道了堂審的最新進展。饒肅的鐵麵無私正義稟然不畏權貴與一番讓人手足無措無從反對辯駁隻能認罪的審案路法,讓他亦然是感歎不已。“也不知道寧王的這個女婿,饒肅顏柳會是如何處置,聽說寧王是十分喜歡他的幾個女兒的,特別是這個小女兒,那是捧在手裏怕摔了含在口裏怕化了,周雁南又是他自己一手挑選的乘龍快婿,以寧王的倔性子,估計現在的父皇,是要頭疼囉!秦國公倒是聰明,知道把寧王也扯進來,父皇對這個寧王可向來是沒法子得緊的啊!”


    寧致遠一人自言自語,杜依依在一旁是連連冷哼,若這次周雁南可以幸免於難,那皇上這一世的英明也是要毀了!


    確實,如寧致遠所說,現在的皇上,頭疼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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