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致遠離京,站在寧朝戈一邊的孫禦史被皇上痛罵一頓,國師後日就要抵達京城,這一日對寧承幼來說,連唿吸的空氣都是甜的,他自幼被國師帶著身邊習武,國師雖嚴厲,但對他說這個師傅可是比父親要親得多的人,更何況,國師是而今唯一會助他奪嫡的人。


    皇上信佛禮佛,十九年前江南洪水為患關東幹旱數年,大賀國險些就要發生率額動亂,在用盡了各種法子補救都無果的時候,皇上就去靈隱寺請來了靈隱寺的隱士得道高僧空然法師,請其作法求蒼生為民與水火。


    怪力亂神隻說皇上是不信的,但當時也是病急亂投醫,當時這位空然法師卻沒有拯救蒼生之心,隻說天命不可違,皇上一請再請,終於在三請之後,請來了這位空然法師,本諸人也對此事不再抱有希望,誰料這位空然法師的作法,卻有著神奇的效果,不過是三日,關東降下大雨,江南洪水收縮,十日之後,洪水斷絕,關東甘露充裕!皇上大喜,當即封空然法師為國師!而大賀國百姓,更是對佛教更加崇敬信仰,對空然法師敬重有加!


    其實,哪裏是佛力無邊。


    當初寧承幼隻有兩歲,聽聞宮中那些關於空然法師佛力無邊的傳言崇拜不已,一次皇上宴請空然法師之時,居然不顧一切衝到了空然法師麵前,空然法師就是那時,收了他為徒,帶著他去了錦州習武。


    他一如大賀百姓一般敬重空然法師,認為他是得道高僧有逆天的大本事的人,哪料,空然法師卻是告訴了他一個秘密。


    當初皇上一請,他夜觀天象,要關東下雨,還需數日,所以,皇上一請再請他卻狠心無動於衷的原因,隻是時機不對,空然法師,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僧人,所謂得道,不過是看破了人世百態心靜空明罷了,不過武僧出身的空然法師也有一身的好武藝,而今的寧承幼,就是學得了他這一身的好武藝。


    皇上雖在京城給國師賜了府邸,但國師卻還是居住在錦州,隻有在每年快入冬的時候,才會進京住上三個月,這三個月,就是這一年來寧承幼苦苦盼著的時間,以皇上對國師的敬重,隻要他師傅說上一句話,他進入大都督府,就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


    活了十九年,寧致遠自認見過了人生百態,見過嘴臉無數,有人求財不畏生死,有人求高升拋棄一切,人之自私自利,他見了無數,人之悲涼他也見了多,沒有人可以活得萬般自在!人生之不完美,大抵就像是寧朝戈不是長子,他沒有母妃,可他猜不透,杜依依的兩次逃脫,到底是為了什麽……


    就算是愛慕癡戀沈客無法放下,也無需要不顧了性命的要違逆聖旨啊!就算對自己這個病弱的睿王有千萬種的不滿意,也不該走如此的極端啊!


    身在樊籠太久,他已然忘了人最基本的追求!


    杜依依要的是自由,可在他和很多人看來,自由這東西,也就是說說而已,在哪裏,都沒有所謂的自由,連他聲為皇上最疼愛的皇子都是如此認為,一個小女子卻大言不慚的要追求自由,未免太可笑!


    “殿下,可要歇歇腳!那邊有個茶鋪子,要不要喝碗茶暖暖身子?”秦淮對這位睿王殿下的策馬揚鞭可是極為擔憂,這寒風就是他這樣的體格都覺得紮人,寧致遠雖說也騎了幾次馬,但一騎就是這麽久就寧致遠的體格肯定是受不了的。


    “秦淮,你說你要是杜依依,此時你會怎麽想?”寧致遠沉浸在自己的推想猜想之中。


    “第一緊要的,就是避開追兵!”秦淮不假思索的迴答。


    “她坐的是馬車,走不了小徑,我們的人已經在姚州等著,隻要她順著這條官道走,就是池中之魚甕中之鱉,你說,這樣的時候,你會怎麽辦?”寧致遠一遍說著,翻身下了馬。


    秦淮看他是要去茶鋪子,立即也下了馬牽著馬走到了寧致遠一側為他擋住了這寒風。


    “要是換了我,就離開馬車,轉道去往別處!”


    “要從這裏去往別處,那就得翻山越嶺,這裏都是荒山,豺狼虎豹都是有的,她與顏行祿都不會武藝,這肯定是行不通的!”


    “那麽,不進城就是了!”秦淮一思忖,繼續說道:“在姚州外有些村落,那裏有道路可通往艾城!”


    “上迴沈客用了請君入甕的法子將她騙了迴去,這次,我可是無計可施,喝了這碗茶就繼續上路把!”


    “是!”


    ………………


    大霧散去的,滿目蔥鬱,這開山而劈出的官道,兩側就是高山峻嶺,根本就沒有可能翻山越嶺,明日上午就可抵達姚州了,杜依依這顆心也是越發的緊張得慌,現在的姚州早已張開了一張網等著她,進去就無疑送死,翻山越嶺也是不行的,唯一的辦法,是車夫提出來的。


    在姚州外有一些村子,那裏有一條小路是可以通往去往艾城的官道的!


    就眼下的情況來看,這是目前最好的選擇了。


    平白的多了一個拖油瓶許還要背上‘私奔’的罪名,杜依依對顏行祿的意見不可謂不大,偏偏顏行祿卻是下了死心要留在馬車上,一路上就算是要如廁也是等到杜依依打盹的時候,杜依依上午的時候假裝打盹騙得顏行祿下了馬車,誰料到顏行祿卻是一路在後猛追,連車夫看了都覺得可憐勸著杜依依把他拉上了馬車。


    姚州,從其名字就可看出離著京城的距離是有多遠。


    但她還是平平安安的到了。


    “公子小姐,前頭就是姚州了,你們要是不進城,就從這裏向那邊去!你們要是進城,我就送你們進去!”車夫將馬車停在了一旁,反過了頭來與兩人指了指不遠處那條小徑。


    那麽小的一條路,馬車是肯定過不去的了。


    “大哥,這一路的路費多少錢啊?”這一路如此平安順利,眼看這就可以徹底脫離了,杜依依高興得一把就跳下了馬車。


    “這一路,三十兩銀子!”車夫說著伸出了三根凍得有些發紅的手指。


    “顏行祿,你不是說這是你雇的馬車?快些給銀子!”杜依依用力的拍了拍車廂。


    “三十兩?來的時候不是說二十兩?”顏行祿探出了頭。


    “這位小姐讓我日夜趕路,不然你們哪裏能這麽快抵達姚州,三十兩銀子肯定是要的了!”討價還價車夫可是有一套的。


    “三十兩就三十兩,你給就是了!”杜依依可不想在這裏爭執耽誤了時間。


    “喂!”顏行祿與杜依依招了招手!


    “怎麽了?”杜依依不耐煩的將耳朵湊了過去。


    顏行祿憋紅了一張臉,支支吾吾的道:“我身上,就隻有二十兩銀子,這次走得太急了…………”


    “沒銀子你這一路還裝大爺?”杜依依鄂然的瞪大了雙眼。


    “你身上不是有銀子,你拿出來墊點,到時候我再還給你!”顏行祿賠著笑臉。


    “你去哪裏還?我可警告你,我不帶拖油瓶!”杜依依向後一縮,掙脫了顏行祿的雙手。


    “我是現在唯一知道你要去哪裏的人,你要是不帶著我,我就在這等著,到時候等他追了上來,嘿嘿嘿…………”顏行祿搓揉著雙手,陰險的笑了起來。


    “………………”


    “這馬車你也坐了,我出二十兩,你出十兩!時間緊急,就別在這裏耽誤了!”顏行祿說著就掏出了自己身上的銀子給了車夫。


    “好好好!算你狠!”杜依依咬著牙取出了懷裏鼓鼓的錢袋子,在裏頭拿出了十兩的碎銀子給了車夫。車夫在杜依依走進的時候擠著眼看了一眼錢袋子,雖沒看到裏頭的東西,卻也看到了錢袋子口子處露出來的那些銀票紙角。


    杜依依一眼的瞥見車夫的目光,迅速的將錢袋子收迴到了懷裏。


    車夫嗬嗬的笑了笑,哈了哈腰。


    “走吧!”顏行祿都說了那樣的狠話,她如何放心把顏行祿丟在姚州城外。


    “公子小姐,這路七彎八繞的,你們是第一迴到姚州來吧!”剛把銀子收好的車夫熱情的拉住了顏行祿。


    “是第一次來!”


    “這路十分難走,我以前趕馬車的時候去過兩次,反正艾城離著姚州也近,要不我送你們去?說好二十兩銀子卻收了你們三十兩,這做好事總是要做到底的!”車夫熱忱的說道。


    有這樣的好事,顏行祿當然是高興得很,看杜依依還是在走,立即就跑了過去拉住了她。


    這地方杜依依也是第一次來,人生地不熟,有個人帶著確實是要方便一些。杜依依想了想,也就停下了腳步與車夫說道:“你可是說了不再多收銀子的!”


    “不收不收。”車夫笑著哈了哈腰。


    “前頭的路你的馬車是過不去的,那這馬車你要放到哪裏?”杜依依眯眼眺望了一眼彎彎繞繞十分不平整的路。


    “不瞞二位,前頭的一個村落裏有我的一位熟人,把馬車暫時寄放在他家就是了!”車夫眼睛一遛彎,給杜依依指了指不遠處的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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