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晚晴終於在淩晨一點左右陷入了沉眠,她因過度疲憊而不自覺地加倍服用了安眠藥劑。


    當主臥的最後一絲光亮也悄然隱去,林軒才緩緩轉動目光,悄無聲息地離開了別墅。


    雨後的夜晚,風雖已不如先前那般狂烈,卻依舊帶著幾分刺骨的寒意。


    他身著一件剪裁合體的深色大衣,衣擺隨風輕輕搖曳,林軒微微蹙眉,抬手撫平了大衣上因風而起的褶皺。


    在驅車駛離之前,他再度抬頭,目光穿過夜色,投向別墅三樓那扇緊閉的窗。


    那裏一片漆黑,葉晚晴想必已沉入夢鄉。


    車行至半途,口袋中的手機突兀地震動起來。


    林軒瞥了一眼屏幕,是秦懷的來電。


    恰好遇到紅燈,他從容地拿起藍牙耳機,輕輕放入耳中:“何事?”


    “李晨風迴來了,我們正在‘夜色’續攤,你真的不打算過來一起聚聚?”秦懷的聲音中帶著幾分期待。


    自去年初冬,李晨風因一個合作項目遠赴h城,直至前日才返迴。


    細細算來,他們這群好友已有數月未曾齊聚一堂。


    林軒眉頭微蹙,“知道了。”


    秦懷一聽這語氣,便知林軒定會前來。


    林軒抵達“夜色”時,時針已悄然指向一點半。


    秦懷與李晨風等人已喝得盡興,他推開門,包廂內彌漫著濃鬱的酒香。


    林軒不悅地皺了皺眉:“離我遠點。”


    他邊說邊伸手擋開了秦懷遞來的酒杯。


    秦懷佯裝不悅:“你這人也太挑剔了,我給你打了五個電話你都不接,我還沒跟你算賬呢!”


    林軒斜睨了他一眼:“你還知道自己打了五個電話?”


    秦懷被他看得心裏發虛,幹脆自己仰頭飲下了那杯酒。


    林軒徑直走向李晨風,在他身旁坐下。


    他注意到桌上擺放的雪茄,隨手拿起一根,熟練地剪開,點燃。


    “項目搞定了?”


    說話間,林軒輕吐煙圈,眉眼間更添幾分冷峻。


    李晨風早已習慣,他輕輕搖晃著手中的酒杯:“圓滿結束。”


    林軒微微頷首,重新靠迴椅背上,沉默不語。


    林軒本就寡言,眾人對此早已習以為常。


    秦懷又喝了幾口酒,之前被林軒瞪得心虛的感覺早已煙消雲散。


    他在李晨風身旁坐下,故作隨意地看著林軒:“趙秘書說,你今天既沒有飯局也沒加班,這麽晚了,你去哪兒溜達了?”


    總不可能是迴林家了吧,秦懷可不認為林軒會那麽熱衷於迴林宅。


    林軒孝順歸孝順,但迴林宅卻是另一碼事。


    林軒仿佛沒聽見秦懷的話,連一個眼神都吝於給予。


    秦懷見林軒不理他,反而更加來勁:“我給你打了六個電話都不接,到底是哪位大人物,能讓你連我的電話都不接?”


    林軒動了動,緩緩將手中的雪茄置於桌上,任由它繼續燃燒,並未熄滅。


    “你很愛打聽別人的事情嗎?”


    他語氣平靜,臉上不見絲毫怒意,但秦懷卻不由自主地慫了:“啊,我好像有點上頭了,李晨風,我喝高了,等會兒你得送我迴去。”


    李晨風輕笑一聲,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秦懷識趣地閉上了嘴,包廂內的氛圍漸漸變得寧靜而深沉。


    李晨風偶爾穿插幾句輕鬆的言語,林軒則簡短地應和,幾人並未過度留戀,不到午夜十二點便各自散了場。


    畢竟,明日還需投身於繁忙的工作之中。


    林軒原本打算提前與蘇子墨會麵,卻在次日趙宇匯報日程時猛然憶起,還有個重要的客戶需要接待。


    葉晚晴因安眠藥的效力,沉睡至日上三竿,直至十點多才悠悠轉醒。


    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在她的臉上,她踩著柔軟的拖鞋,踱步至樓下尋找水。沙發上,林軒的身影早已消失無蹤。


    葉晚晴對林軒的離去並不在意,反正此刻他不在眼前,她反倒覺得自在。


    連綿數日的陰雨終於停歇,今日迎來了久違的晴朗。


    隨著天氣的轉好,葉晚晴的心情也似乎被陽光所感染,變得明媚起來。


    或許是晴朗的天空給予了她力量,又或許是藥物的作用,這幾日她夜晚的情緒波動明顯減弱。


    連日的雨水讓花園中的玫瑰顯得有些萎靡不振。


    趁著這難得的好天氣,葉晚晴驅車前往花卉市場,精心挑選了幾十盆薔薇,將它們錯落有致地擺放在入戶門外的兩側小徑上,又將玫瑰進行了細致的修剪。


    白天的時光在忙碌中悄然流逝,但每當夜幕降臨,隨著天色逐漸暗淡,她的心情也會不自覺地變得沉重。


    不過,相較於那晚被林軒撞見的失控,她已經進步了許多。


    蘇子墨在周四的夜晚接到了林軒確認的見麵地點與時間,他內心並不願意與林軒相見,但考慮到葉晚晴,最終還是勉強答應了。


    兩人幾乎同時抵達約定的地點,蘇子墨作為當紅明星,生怕被粉絲認出,特意戴上了帽子、口罩,還配備了一副無度數的眼鏡。


    他比林軒早到片刻,剛在沙發上落座,林軒便推門而入。


    兩人曾有過不快,如今再次相見,氣氛自然算不上融洽。


    包廂的隔音效果極佳,蘇子墨摘下口罩和帽子,目光直視對麵的林軒:“我希望你談論的是我能提起興趣的話題。”


    林軒迴望著他:“清明節那晚,葉晚晴獨自駕車去了墓園,祭拜你哥哥。”


    這話讓蘇子墨的臉色瞬間變得凝重:“她……”


    他剛欲開口,又意識到對麵坐著的是林軒,不願讓他知曉更多關於葉晚晴的事情,蘇子墨抿了抿唇:“所以,林總究竟想說什麽?”


    林軒並未直接迴應,而是轉移了話題:“我曾對你哥哥的事故進行過調查,那是一場意外,至少在我能力範圍內所能查到的結果是這樣的。但是——”


    他稍作停頓,眼神變得深邃而複雜:“葉晚晴卻說,是她害死了你哥哥。”


    蘇子墨聽後,眼中閃過一絲難以掩飾的哀傷:“她怎麽還是放不下!”


    他低聲呢喃,若非包廂內僅有他們二人,林軒或許根本聽不清。


    但林軒卻聽得真切,“你哥哥的事故,與葉晚晴究竟有何關聯?”


    蘇子墨迴過神來,目光中充滿了戒備:“這些事情,我想與你無關。你和她已經離婚了,你沒有資格知道這些。”


    林軒靠在椅背上,微微抬起眼簾,淡淡地瞥了蘇子墨一眼:“關於葉晚晴的事情,你了解得比我多。


    她現在的狀況如何,我想你比我更清楚。


    她不會讓你看到她現在的模樣,也不會接受你為了她而放棄拍攝。你不想告訴我也罷,但倘若她有個三長兩短,你便是那間接的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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