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見他們如此擔憂自己,便也就任由他們了。


    不過被雲淡這麽抱著,還是當著阿娘的麵,而且這傢夥連衣裳都沒穿……


    「那個,我隻是手受傷,可以自己走。」他悄聲提醒某個一言不發的人。


    雲淡此刻麵色緊繃的像塊石頭似的,走的也很快,他娘一路小跑著都沒跟上他。


    原本半個時辰的路程,愣是隻用了一盞茶的功夫便走到了。而且還是大晚上的看不清路,否則清風懷疑這傢夥會直接帶著他用輕功飛奔。


    此時已是深更半夜,大夫自然是睡著了。


    雲淡抱著清風站在大夫家門口,掄起拳頭敲門時像是來尋仇似的,院門都快散架了。


    「砰砰」的砸門聲驚醒了村子裏的狗,令原本平靜的夜色變得嘈雜起來。


    清風見他還不肯放自己下來,有些無奈道:「我真的沒事,小時候在冥夜司訓練受的傷都比這重,不也好好的嗎?你不用擔心。」


    雲淡依舊不說話,隻固執的用力砸著院門。


    終於,院門內的房間燈亮了。


    「來了,來了,別砸了,別砸了!」劉大夫急沖沖的提著燈籠出來,剛開始還真以為是有人來尋仇了,故站在門內詢問:「誰啊?」


    「看病。」雲淡聲音沉重,不難聽出其中的急切。


    劉大夫聞言,這才鬆了口氣。


    雲淡冷聲催促:「開門!」


    「別著急。哎!這門誰給上鎖了?鑰匙呢?喂,老婆子,是不是你把門給鎖了?鑰匙呢?你放哪了?別著急,老夫先迴去找找鑰匙……」


    劉大夫話還沒說完,便聽院門啪的一聲被踢開了。


    準確的來說是被踹倒了……


    「哎喲喂,我的門……」


    「看病!」雲淡冷肅著臉固執道。


    劉大夫還想說什麽時,便聽清風道:「院門我賠。」


    ……


    待到傷口包紮好,雲娘才匆匆趕來。


    她正要付銀子,清風已經搶先給了,又讓大夫拿了些活血化瘀的藥。


    雲娘的脖子都被男人掐紅了,那一巴掌更是險些令她失聰,半張臉都紅腫著的。


    清風將藥遞給雲淡,讓他趕緊給阿娘抹上。


    雲娘眼眶一紅,沒好意思在兒子們麵前哭,當即用手背抹了抹眼角的淚意。


    她這輩子嫁錯郎毀了一生,好在生了個聽話懂事的兒子,如今又多了一個孝順的兒婿。


    迴去時,雲淡依舊固執的抱著清風。


    清風實屬無奈,索性讓他背著自己,總比當著阿娘的麵,這麽麵對麵的抱著要強……


    某人依舊不聲不吭,不過還是乖乖聽話的將他背了起來。


    清風哪裏看不出來,他在自責。


    「血已經止住了,大夫也說隻要不碰水休養幾日便能好。」


    「嗯。」某人的聲音有些沉悶。


    「你又不是故意的,我不怪你。」


    某人依舊沉悶的「嗯」了一聲。


    清風隻好道:「其實,我方才是故意的,因為你不能殺他。」


    弒父不止要賠上性命,名聲也會毀於一旦。


    清風不願他為了一個不值得的人背上人命官司,毀了原本應該幸福美滿一生。


    某人這下子沒音了。


    說到底,還是因為他才受傷的。


    清風趴在他寬厚的肩膀上,仿佛能清晰的感受到他在心疼自己:「我真的沒事,已經不怎麽疼了。」


    某人還是不說話,一直到迴到家裏。


    男人已經被雲淡那一拳打昏了過去,歪倒在地上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樣。


    此刻已經快要天明,這一晚上誰都沒有睡好。


    經此一鬧,雲淡的醉意已經徹底清醒了。


    他答應了清風,不殺眼前的男人,但也不可能做到去救對方。


    清風見識了男人的狠戾薄情,幾乎可以想像出雲淡小時候在他手裏經歷過多少磨難,才有幸活到現在,沒有直接殺了他已是仁慈。


    當然,此事他不可能就這麽算了。


    雲淡不能下手,不代表他不能……


    雲娘此刻亦是身心俱疲。


    最後誰也沒有管男人的死活,任其躺在地上,然後各自先迴房休息了。


    雲淡今晚出奇的安靜。


    他沒有訴苦,清風卻能清楚的感覺到,他此刻的痛苦和憤恨。


    男人帶給他的童年傷害是無法磨滅的,哪怕已經過去了很多年,迴想起來依舊足以令他感到害怕、憤怒、發狂。


    今日若不是清風,他已經打死了那個名義上的爹……


    清風無法替他改變過去,隻能心疼的緊抱他,用手輕輕地拍打著他的後背,就像他之前生病被他當孩子哄似的。


    沒有任何言語,可對雲淡而言,卻是最好的安撫。


    他仿佛迴到了小時候被男人毆打時,阿娘也是這麽無聲的抱著他保護他安撫他。


    清風的懷抱很溫暖,驅散了那些可怕的迴憶,令他漸漸地安睡了過去……


    清風卻有些睡不著。


    這時,堂屋內傳來細微的動靜。


    他頓時想到了什麽,當即起身下榻。


    果然,一打開房門便見阿娘手中正握著一把鋒利的菜刀,然後朝著男人狠狠地砍了下去……


    可惜,並未成功。


    清風及時攔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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