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笙】:現在是在水池裏洗澡嗎


    蘭笙:「?」


    【anderson】:你怎麽知道的?


    【歌笙】:剛剛他說給你放水


    【anderson】:哦哦對。


    【歌笙】:那先別急著出水


    蘭笙:「?」


    他埋在水麵之下的嘴巴甚至還驚訝得吐了個泡泡。


    還不等他一句「為什麽」發出,【歌笙】已然解釋:我有一些話想問你


    蘭笙沒做他想,眨眨眼迴覆:嗯嗯,大哥你有什麽話直接問就好啦,我肯定知無不言。


    開玩笑,好歹是一出手就是大幾萬幾十萬的金主爸爸,別說是一些話要問,就是要來罵,蘭笙也是義不容辭的。


    書房內,謝逢歌手機屏幕常亮,他垂首坐在桌前,一雙手扣在木製桌麵上,拇指緊緊抵在邊沿,在指腹扣出一道明顯的白痕。


    對話進行到這裏,謝逢歌卻又沒有了一開始企圖利用【歌笙】這層身份試探蘭笙的果敢。


    他還沒追過人,更沒有試著和喜歡的人談一場戀愛。因為過去他尚未遇到過這樣一個人,後來遇到了,向前向後都覺得掣肘,又沒有無師自通的天分。


    所以他也並不確定,倘若自己倚仗【歌笙】這層身份試探蘭笙,在蘭笙看來,這舉動算不算是一種戲弄?


    糾結的情緒很少出現在謝逢歌身上,考試時他從未遇到過令自己舉棋不定的選項,投資時更是目標明確,一切以利益最大化為導向。


    但是感情是這個世界上最難量化的東西,他的忐忑和猶豫,幾乎全部押在這一件全新的事情上。偏他笨拙,即便琢磨了這麽久,還是不能弄清其中的關竅。


    是以,蘭笙泡在池子裏,眼睛盯著屏幕好一會兒,那邊的「對方正在輸入…」才終於又變迴了「歌笙」。


    【歌笙】:接下來,我要問的這些內容,或許會讓你感到不適,或者被冒犯,甚至認為我是一個無禮的人,但這卻是我正想問的。倘若你看過之後,不想迴答,那就迴復我一個句號,這樣我就明白了自己的無禮和唐突,我將為此道歉。可如果你能接受我的提問,並給予迴答,我將不勝感激。anderson,在知道這些前提的情況下,我還能對你進行提問嗎?


    蘭笙看完這段長文眨眨眼,呆愣一瞬,說不好奇是不可能的。


    這難道是什麽新型網絡梗?專門為了引起網友注意的??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誰不想聽聽他到底想說啥呀??


    anderson:嗯嗯daddy快問快問,我都要好奇死了,你到底要和我說什麽呀?(不管說什麽都不會覺得冒犯呢,就算是提出約會這種請求的話,我也要欣然赴約呢)


    蘭笙又忍不住浪了一下,畢竟大哥前邊的話有點太正經了,就算是蘭笙盡量往「網絡梗」這方麵去想,也還是有點不太習慣。


    浪了一下,現在就感覺自在多了。


    書房內,謝逢歌雙眸垂睨,落在「約會」、「赴約」 這兩個詞上,心中情緒翻湧更甚。


    【歌笙】:你住在這個同學家裏是不是?


    蘭笙不假思索:對。


    【歌笙】:那你們的感情大概比普通同學的關係要好


    蘭笙想了想:應該吧。


    蘭笙又努力想了想,補充:……但是我覺得不是很好說,我是挺喜歡這個同學的,他應該也是把我當兄弟,可是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目光掃過屏幕上「喜歡」這兩個字,謝逢歌分明已經訓練有素的耳根,卻又紅了,向整張清俊的臉都散出熱息,白皙而薄的皮膚下,毛細血管也鼓脹起來。


    他大概是知道蘭笙「喜歡」自己的,但這種「喜歡」,僅僅停留在朋友兄弟情誼之間,始終不敢更進一步。


    更何況蘭笙的嘴巴慣是抹了蜜的甜,每次他當麵誇起謝逢歌來,謝逢歌時下的確心中雀躍,但他又是個冷靜自持慣了的,餘溫褪去,又從來不敢惦念其中多一分的喜愛。


    這卻是頭一次謝逢歌從一個「旁觀者」的視角,聽見蘭笙說「喜歡」他。


    於是他原本卑微的心,就有了鼓舞它變得更加大膽一些的支點。


    兩秒後,緊扣桌沿的拇指鬆開,繼續在鍵盤上鄭重地敲擊:哪裏讓你覺得怪呢?


    蘭笙凝眉,倒也沒有對一個網友的深入提問有所反感。畢竟是大哥,蘭笙覺得沒什麽好隱瞞的,一五一十跟【歌笙】列舉了謝逢歌對自己的好。


    【anderson】:其實我有時候也很想不通的,他明明看起來冷冷的,為什麽對我這麽好啊?


    謝逢歌深吸一口氣,對話框裏的字敲出來又刪掉,刪掉了又再一遍原封不動地敲上去,敲了一半又覺得不妥快速刪除,可又想不到除了此時此刻,再說這話的最好時候了,於是又重新敲出來那些原封不動的文字……


    蘭笙也是泡在浴池了想得走神了,沒注意暱稱那處不斷變換的「對方正在輸入…」。


    一個書房靜謐,一個浴池氤氳。


    兩個人對著常亮的電子屏幕,謝逢歌脈搏鼓動,蘭笙愣怔發呆,凝結的眸光各有心事。


    銀杏樹在這座城市已然成了標誌性的景觀植物。在梧桐樹悄悄掉落了一地枯黃葉子的時候,它也不知不覺下起了金色的雪。


    書房的窗簾並沒有合上,晴朗的初冬隻是從室內看去,實則感受不到寒意。但窗明幾淨,翻飛的銀杏葉又分明說著:起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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