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對方離開,她這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他剛剛說了什麽,那醇厚的酒順著喉嚨往下,在心裏灼燒。


    啊,原來他還記得自己隨口說的一句話。向晚檸輕輕嘆了一聲,揉了揉耳朵,將整顆糖含在嘴裏,把糖紙捏在了手中。


    這顆巧克力的確挺甜的,她想。


    *


    上了飛機後,向晚檸坐在靠窗的那一邊,心中似乎不像最開始那樣平靜無波。她試圖讓自己轉移注意,於是胡亂的抽出一本因行李箱塞滿而放在包裏的書,目光緊盯著上麵的字,餘光卻不自覺的往旁邊掃去。


    坐在她旁邊的人當然是於闕舟。


    他正靠著椅背小憩,沒過多久,耳邊就傳來他沉沉而又規律的唿吸聲。


    向晚檸先是用餘光看去,最後整個視線都從書上移開,不自覺落在了於闕舟的身上,她忍不住打量起他過於精緻的五官,腦海裏胡思亂想著。


    他不是常在國外拍戲嗎?怎麽迴國發展了。


    她忽然又想到於闕舟說的那些話,覺得不太好受,整個人變得十分煩躁,忍不住輕聲喃喃:「……這人怎麽能混成這樣的?」


    想著想著,腦海裏不免又想起自己看見的某個彈幕,什麽「於闕舟喜歡會彈琴畫畫的女生」,向晚檸皺著眉,心情更加煩躁了。


    她什麽也不會。


    要不找姐姐教教她?姐姐好像學什麽都很輕鬆,向晚檸無意識翻開一頁,將紙弄得起皺,心中卻因剛剛的想法而感到失落。


    早知道以前就堅持學下去了。


    她想到自己從小沒能堅持什麽愛好,總是半途而廢。又因為向知念過於聰慧,襯得她整個人都格外普通平凡,於是在自己懵懂的青春期放棄了這些愛好。


    即使是生活在富裕幸福的家庭中,向晚檸也曾因為自己的不夠優秀而感到自卑,蜷縮在房間的龜殼裏不願動彈,常常思考自己真的是他們的女兒嗎?會不會她跟向知念抱錯了?比起她,向知念才更像爸媽的親生女兒吧?


    媽媽是鋼琴家,爸爸是企業家,哥哥擁有敏銳的商業天賦,姐姐是個天才,學什麽都很快。


    隻有她格外普通。


    好在家人及時發現了她的情緒,用耐心的安撫和足夠多的愛,讓向晚檸明白自己即使普通也依然被他們愛著,不必與其他人比較,更不必和家人比較。


    向知念說:「你不是沒用,你隻是沒找到適合自己的舞台,晚檸,合適的花要開在合適的土壤裏。」


    於是向晚檸在他們日復一日的鼓勵下,兜兜轉轉走上了演戲這條路,用拚命的練習和一身的傷痕,才換來有所收穫,小有成就的一天。


    可那是家人,是親情,是無論如何都願意包容她愛著她的存在,但是愛情卻不一樣。


    想到「愛情」兩字,向晚檸仿佛被燙傷般慌亂的收迴目光,一邊覺得不太可能,一邊又的確發現了自己心底生出的那一絲好感,好像電視劇一見鍾情的情節真實的在自己身上上演,但她遲疑著不敢上前。


    她又無意識的翻開一頁,正在思考於闕舟今天的舉動隻是順手而為還是別有深意,卻忽然感到肩膀一沉。


    向晚檸渾身僵住。


    他們之間的距離很近,近得讓向晚檸不由坐直了身體,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眼睛瞄了好幾眼,又故作不經意的轉到一旁,最後落在了自己看的書上。


    於闕舟好像察覺到了不對,伸手揉著眼睛醒了過來,見到自己靠著她的肩膀,眼裏是歉疚的光,誠摯朝向晚檸道歉道:「不好意思,我沒想到會碰到你。」


    他給她捏了捏自己靠的那半邊肩膀,語氣誠懇:「我幫你揉揉。」


    那一陣酥麻從肩膀處竄到全身,向晚檸說著「沒關係」,感受到自己胳膊上豎起的寒毛,忍不住往旁邊挪了挪,手指微微蜷縮起來。


    「你在看什麽?」


    她聽見於闕舟的迴答,目光看向書中的那一段內容:我這一刻,感受到你的眼光震落在我心上,像那早晨陽光中的沉默,落在已收穫的孤寂的田野上一樣。


    向晚檸感覺腦袋頓時冒出一股熱氣,將她蒸得有些臉紅,立馬將書合上,隻囫圇朝他說著:「是飛鳥集。」


    耳邊傳來了他輕聲笑語,和一句誇讚:


    「好厲害。」


    第73章 一場約會


    前座的洛溪正和工作人員嘰嘰喳喳的說些什麽,隔壁的蕭訾珩和楚歌悅正在聊三個月前舉辦的音樂盛會,後麵的穆渝離找工作人員給孟梔也要了個靠枕,兩人正在休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似乎沒有人注意到他們這個角落,也沒有人發現她在聽見於闕舟的話後,臉紅耳熱的模樣。


    向晚檸摩挲著書皮,側頭看向窗外,想以此轉移注意力,在皎白的雲層之上,她悄悄揉了揉耳朵,卻始終沒能消退這份熱度。


    於是她又克製不住的想到了於闕舟,原本提及他隻有模糊的身影,但在撞見他剛剛溫柔的神情後,從此一想到「於闕舟」三個字,她腦海裏也隻剩下他剛剛浮在嘴邊的一抹笑,和讓耳朵發麻的一聲誇讚。


    糟糕。


    全身的血液仿佛在這一刻沸騰起來,向晚檸好似能聽見心裏咕嚕嚕冒著泡,她有些惱怒的閉上了眼,煩躁的側過身,想要離弄得她心煩意亂的人遠一些,但久久沒有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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