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這一等,直接等到了一月後。


    茯月怎麽也沒想到,她竟然還能在凡間待到與衛霖成親的那一天。


    等宮人伺候她穿上精美繁複的長公主儀製的紅色吉服時,茯月的思緒還有些恍惚。


    她竟然真的,要在這裏與衛霖成親?


    雖然…她是很歡喜的,可一想到等她迴到仙界,她該怎麽麵對那個冰山一樣高高在上的玄霖?


    她趁著他妖力盡失落入凡塵的時候,拐騙無知懵懂少年的他和她成親?那玄霖還會放過她嗎?


    他不會要把自己一尾巴拍死抹去他被騙的黑歷史吧……


    可是擔心歸擔心,等茯月手裏接過金線繡的紅色喜扇,然後被眾人簇擁著扶上十二抬金銅轎簷後,她的心裏隻剩下緊張。


    外麵有禮官念吉詞,言語中茯月聽出來,駙馬已在奉天殿拜過新皇,此時正在奉天門等候。


    她的轎子四維垂下紅綃帳和珠簾,視線並沒有完全被阻隔。


    行至奉天殿外,茯月的目光透過縫隙看去,一眼看到了正等候迎她的衛霖。


    那一瞬間,茯月感覺心跳驀地快起來。


    饒是她知道衛霖穿喜服會很好看,可想像出來的和親眼看見的還是不同。


    衛霖一襲紅袍端坐白馬之上,墨發高束在金冠中,出塵俊逸的臉上,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這張臉,果然無論放在哪裏都是郎艷獨絕,世無其二。


    初夏的風格外解風情,撩起了垂簾一角,少年夫妻在這遙遙一望裏,彼此悄然紅了耳尖。


    即便簾子垂下了,可誰都沒有移開目光。


    公主出降,駙馬還是名震四方的衛小將軍,京城內萬人空巷,都擠在街道兩邊看熱鬧說吉祥話。


    行至賜婚時一同賜下的公主宅,茯月被衛霖伸手扶著下了轎,她手中卻扇,另一隻手接過牽紅,和衛霖各執一端去拜堂。


    拜完堂後,茯月和衛霖被簇擁著送入了洞房。一路上都有人簇擁,鬧哄哄的,熱鬧得有些超乎茯月的想像。


    她和衛霖坐在新房的暖閣內,聽喜婆一邊撒帳一邊說吉祥話。


    茯月在這喜慶的熱鬧中也笑得很開心,方才緊張,此刻終於放鬆了些。


    待撒帳撒完了,喜婆帶著一群人走了,衛霖去前廳迎客前捏了捏茯月袖中的小手。


    熱鬧退散,婚房內隻剩下茯月一人時,她放下扇子,看見滿目紅色,頓時又緊張起來。


    接下來……


    按照她的書本經驗來看,接下來就是衛霖醉醺醺地進來,與她喝合巹酒,然後……


    茯月一想到接下來要發生什麽,立馬慌了。


    不行不行!


    總不能真的和落入凡塵的大妖怪洞房吧!他可是蛇啊!


    可是……現在的衛霖又沒有尾巴,應當沒什麽事的吧?


    不行!就算沒有尾巴也不行,她還沒有準備好,她害怕。


    可是……這張臉穿著喜服,感覺要對她做什麽她沒辦法拒絕啊!


    不行!若是真發生了點兒什麽,玄霖就真的不會放過她了!


    在他看來,她的行為就是不僅趁他無知懵懂,與他成婚,還讓他失身啊!


    可是……她也裝作不知道沒有記憶不就好了嗎?


    茯月內心兩個想法在打架,一張小臉兒上滿是糾結的神色。


    而且越想,她的臉就越來越燙,心裏也越來越緊張,恨不得把桌上放著的交杯酒都喝了醉死過去。


    茯月用喜扇拚命給自己扇著風,可那點微薄的風力根本無濟於事。


    於是她扔了扇子,捂著臉倒在床上打了兩個滾兒試圖讓自己鎮定下來。


    可沒想到時間過得很快,也沒想到衛霖能這麽快從前廳的酒宴上脫身。


    門口傳來響動,茯月受驚般地從床上直挺挺地起來。


    她咽了咽口水,整理了一下被自己滾亂的衣裳,重新坐到床上拿起扇子規矩地坐著,一雙眼睛透過薄薄的扇麵期待又如臨大敵般看著門口。


    衛霖一進門就看到茯月麵朝著門口的方向坐著,他忍不住輕笑了一聲,慢慢走到茯月麵前。


    「公主。」


    這一聲溫柔到極致,喚地茯月耳根子都軟了。


    她還沒來得及害羞,手中的扇子被衛霖握住手拿到一邊。


    她怔怔抬頭,看到一片紅緋中,衛霖眉目如畫,正眼含笑意低頭認真注視著她。


    在取下扇子的那一刻,衛霖心跳也變得極快。


    雖然他今日行禮時頻頻偷看公主,已經將公主穿著喜服的絕色花顏看了個盡,但此刻公主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又羞又怯地看著他,還是頭一迴。


    衛霖覺得自己麵上淡定,實際上腦子裏已經開始不清醒了。


    明明他今夜沒喝多少酒,可他覺得自己已經醉得不行了。


    衛霖將茯月頭上沉重的金冠取下,又為她整理好鬢髮,輕聲道:「公主今日受累了。」


    「我不累。」茯月緊張地什麽話都接,可是說出來後她覺得又不太妥。


    好像在暗示什麽似的。


    於是她立馬改口,「我累!都快累死了!」


    衛霖被公主前後不一的言行怔住了,片刻後,他似是明白了什麽。


    他笑了笑,沒說什麽,隻徑直將茯月牽起,走到桌旁拿起合巹酒。


    「臣知道公主害怕,所以公主先與臣喝了合巹酒,至於其他的,臣會按照公主的心意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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