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江行踏入課室時,同窗們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大對勁。


    江行不明所以,頂著眾人的目光迴到座位上,問徐樵: 「這是怎麽了?」


    徐樵看他的表情也一言難盡: 「你……你好好想想,你做什麽了?得罪了什麽人?」


    江行想起前些日子自己淫邪的行為, 有點心虛: 「我、我沒做什麽吧?」


    就算做了,那種在被窩裏的事情, 總不能捅出去吧。


    徐樵悄悄問: 「你喜歡你妹妹?」


    江行被這麽直白地道破心思,表情有一瞬間的空白,而後惱了: 「你上哪兒打聽到的?」


    徐樵道: 「別說了,現在大家都知道了。這事兒不知是誰先說出來的,總之,傳得沸沸揚揚。」


    「你居然對自己的妹妹有那種心思,不明所以的同窗自然覺得你兄妹□□,是個偽君子。但是我知道,你那個妹妹又不是親妹妹,其實沒有什麽。」


    「最要緊的就是,把那個散布謠言的傢夥抓到。」


    江行如遭雷擊: 「可,這不是謠言。」


    我是真的很喜歡她。


    徐樵怒了,踢他一腳: 「誰會在意你他媽到底喜歡誰?誰又能把你的心剖開來看看你喜歡誰?你要是一口咬死,說不喜歡,人家能把你怎樣?!你名聲還要不要啦?」


    江行沉思,繼而堅定道: 「我名聲無所謂。」


    徐樵恨不得一巴掌唿他臉上: 「沒一兩個月就要考解試了,出了這樣的事情,你不在意名聲也得在意!你考試還要不要考了,啊?再說了,你不要名聲,你妹妹要不要?她一個女孩子,你讓她怎麽辦?!」


    「現在你要做的就是揪出散播謠言的傢夥,威逼也好利誘也罷,讓他出麵,讓他承認自己就是瞎說。或者我給你找一堆人,幫你引導輿論,趕緊把這事兒翻篇。」


    江行咬了咬牙。


    徐樵的話的確在理。他是無所謂,但阿鳴要名聲。他不能拖累人家。


    「實話說吧,」江行一狠心, 「我其實是個斷袖。」


    徐樵萬分驚恐: 「那你還喜歡你妹妹?你這袖斷得不幹淨啊?」


    江行: 「……問題是這個嗎?我說,我是斷袖,我不喜歡女孩子。」


    徐樵拍了拍他的肩: 「你都喜歡你妹妹了,你怎麽可能是斷袖。聽話,不要瞎想。」


    江行心想: 「靠,但我真的是斷袖。」


    不過怎麽說,徐樵也不見得會信了。心事重重上了一天的課,徐樵同他勾肩搭背走出書院,走到一半,就聽後麵指指點點,似乎在說什麽「亂倫」、什麽「偽君子」。


    徐樵一下炸了,迴頭同聲音最大的那人吵道: 「你亂說什麽?說話要講證據的!」


    那人道: 「怎麽沒有證據?他和他妹妹在書院亭子裏都能摟摟抱抱,誰知道迴家了又是什麽樣子?」


    這聲音太大,引來了一堆人。眾人竊竊私語,用詞之不堪入耳,實在不像什麽讀書人。


    「嘖嘖,長得人模狗樣,沒想到背地裏居然和自己的妹妹……」


    「不過他是他妹妹長得那叫一個標緻,誰不喜歡美人啊?尤其還天天在自己身邊逛,他不心動才怪吧?」


    「哎,聽說了嗎?那天他妹妹來找他的時候,有人開了幾句玩笑,他竟然急得跟什麽似的。」


    「你這麽一說我想起來了,熊汀問他妹妹有沒有說人家的時候,他可急了,還說什麽『養一輩子』之類的話,嘖嘖。」


    江行聽到這個名字,有點迷惑: 「熊汀是誰?」


    徐樵道: 「宋正兩個小跟班之一,那個長得胖的。」


    江行仔細想了想,原來就是那個長得像黑熊精的傢夥。黑熊精叫慣了,一下子聽到本名,江行有些不適應。


    那天,好像確實是熊汀問他,他妹妹有沒有許人家的。


    正值放學時候,書院門口人愈發多了起來。江行被圍在中間聲討,進退兩難。


    江行攥緊了拳頭。


    鬧了這麽一通,阿鳴的名聲要怎麽辦。


    幾乎沒怎麽思考,江行大聲道: 「其實我是……」


    「不許你們這麽說!」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不知道從哪來的聲音橫插一腳。


    江行愣了愣。


    人群中,一個熟悉的身影出來維護他: 「不許你們這麽說我表哥!他是好人,不是你們說的那樣!」


    居然是江行那個表弟,江年。


    江行很意外,沒想到江年能出來維護他,心中一陣感慨。


    不過江年沒說幾句話,就被江伯母拎著耳朵拽了迴去,戳他額頭: 「你亂摻和什麽?我早就說了你那表哥不是什麽好東西,你還說!」


    江行的心一下子涼下去。


    江伯母應該是來接江年迴家,偶然遇到這場風波的。此時,一道咋咋唿唿的聲音傳出來: 「江行人品如何,大家都有目共睹,怎麽憑藉這點事情就懷疑人家?」


    江行腦瓜子嗡嗡的,倒沒發現關鍵時刻,自己人緣這麽好。


    剛剛說話的,不是林予和是誰?


    林予和大聲道: 「江行平日裏待人一向友好,現在出了這種事,你們不僅不思考真假,還著急給人家下定論。我看啊,夫子教的聖賢書,你們都讀到狗肚子裏去了!」


    季明德居然弱弱附和: 「就、就是!」


    江伯母嗤笑道: 「你們這群同窗,能有我這個親伯母了解他嗎?他打小就是個不敬長輩的白眼狼,如今做出這種事情,又有什麽奇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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