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行哀嚎: 「蒼天啊,你還給不給人活路了!」


    係統這麽一直督促他,四月剛剛考完府試,江行連歇都沒來得及歇,就又被統子哥抓去讀書了。


    他現在算是知道為什麽086是卷王係統,不是別的係統。


    086道: 「給,怎麽不給。隻要你不直接變成一灘肉泥,本係統都能把你撈迴來。」


    「我不幹了!」他打了個長長的哈欠,把書往旁邊一丟,奮起反抗, 「我也要去睡覺!」


    不知是不是他抗議太過激烈,書本砸到地上發出沉悶的一聲響,猝不及防嚇了一人一統一哆嗦。旁邊榻上睡著的時鳴皺了皺眉頭,囈語了幾句,又翻了個身,看著要醒過來了。


    江行躡手躡腳重新撿起書本,不確定地問: 「大小姐要是被吵醒了,不會拿我撒氣吧?」


    先前他讀書安分,向來都隻有翻書的聲音,從沒吵醒過時鳴。也就今天實在困得狠了,一時氣不過,搞出了這麽大動靜。


    說來他還挺狗腿子的。他去篆刻店裏打工,偶然遇到時鳴來訂章,他總能得到一筆不錯的酬勞;他來時家讀書,三天兩頭還總能得到時鳴的投喂,什麽瓜果點心,少有重樣的;甚至於吃不了了還能兜著走。


    時鳴對他這麽好,他狗腿子一點,叫聲大小姐過分嗎?不過分,一點都不過分。


    這不是什麽嬌蠻大小姐,這是他的金主爸爸。


    086不是一天兩天嫌棄他了,聞言更是不屑,道: 「不知道。你可以試試。」


    時鳴方才一翻身,眼上罩的白布軟軟地滑在枕頭邊,放蕩不羈地斜著。春色正好,暖融融的陽光穿堂而過,落在了他的眼睛上。


    那雙眼睛還是頭一次在江行麵前展露真容。如他所料,時鳴的眼睛生得也是極好看的。眼型似乎是桃花眼,此刻大小姐閉著眼睛,江行不是很能分辨得清。


    江行隻能看到時鳴烏黑的睫毛帶著春日獨有的暖黃,輕輕顫著,像一隻翻飛的蝴蝶。


    江行見了這幅景象,吸了一口氣,嘖嘖嘆道: 「我真沒見過這麽好看的孩子,也不知是怎麽長的。但要說是遺傳,他同溪午先生看著一點兒也不像。難道是更像他母親?」


    086翻他白眼: 「別忘了你現在也是個十幾歲的孩子。」


    「我殼下不是孩子。」


    他復而惋惜: 「好好的孩子,怎麽眼睛就看不見了……父母也沒了,小小年紀,竟要遭這種罪。」


    086沉默了片刻,算是開解他: 「你要知道,這世間的苦,原本就是吃不盡的。」


    「廢話真多。」江行不著痕跡地揭過了這個話題, 「我聽說盲人能感受到光線變化。要是光影動來動去,說不準會晃得她難受。我還是把阿鳴眼睛給蓋上吧。」


    086就知道這人正經不過三秒,沒好氣道: 「你就蓋吧,小心把人吵醒了!」


    江行沒搭理它,一隻手小心翼翼地伸向枕邊的布。時鳴似有所感,眼皮子動了動。這迴離得近,修長的睫毛輕輕掃在江行的手指上。他動作一僵,心想: 「怎麽有人的睫毛能長這麽長。」


    怪漂亮的。


    時鳴長了幾歲,出落得愈發禍國殃民。但非要說是那種柔婉之美,又不像;反倒是那種雌雄莫辨的美,美得實在驚心動魄,看一次驚艷一次。


    停了半晌,他聽著時鳴輕淺勻稱的唿吸聲,見對方真的沒有要醒過來的意思,又重新將白布往後拉,覆在眼睛上。這個姿勢不是很方便,江行隻得伸出另外一隻手,胳膊越過時鳴,抓著白布的兩端打了個不大不小的結。


    他綁得不是很熟練,這塊布像是專門要同他作對一樣,摸著總是滑不溜手。


    好容易綁上,他看著往腦後突出了一小塊的結,又覺得哪哪不對勁了。要是時鳴一個翻身,平躺著睡覺,那豈不是會被這個結硌得很不舒服?


    思及此,他瞧了瞧時鳴的睡顏,終於還是輕手輕腳地拿起了那個結,打算解開。


    綁得時候沒怎麽用上力,解的時候便輕鬆很多。他屏住唿吸,眼神專注地盯著那個結,一時沒發現時鳴已經醒了。


    ——直到時鳴睜開眼睛,輕輕拽上他的袖子,問: 「你在做什麽?」


    江行:「!」


    他手下不穩,扯得時鳴一聲驚唿。他被這聲驚唿叫得心慌,頓時訕訕地縮迴了手,任憑布條垂落在時鳴身上。


    江行一下子看呆了。


    不同於其他的盲人,時鳴似乎是後天致盲,眼睛依然保留完整,隻是黯然無神,目光總是散的,沒法聚焦。


    此刻那雙眼睛睜開,江行才算是真真正正見到了時鳴的全貌。


    他想錯了,那雙眼睛比他想像中還要漂亮。如今時鳴眼盲,自然不存在什麽眼波流轉的景象。但時鳴的美是直擊心靈的,令人見之難忘。


    眼睛的無神反而更令人記憶深刻。江行穿越這麽久,對從前的事情記得已經不太清了;但此刻腦海中卻無端顯現出某件斷臂雕塑來。


    他從前覺得好好的雕塑,十全十美有什麽不好?為什麽非要鼓吹殘缺美?直到此時此刻,在異世的他,似乎終於有些理解所謂「殘缺美」了。


    時鳴一把抓住他沒來得及收迴去的手腕,坐了起來,問: 「你為什麽要動我蒙眼睛的布?」


    許是午睡方醒,她聲音有些低啞,原本嗓音中的清潤更加明顯,好聽極了。頭髮也是亂的,有幾縷不服管的碎發貼在臉上,襯得她容姿如玉。那根布條早就順著她的動作滑落在榻上,堆疊在衣服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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